五条悟的生日快到了。
这个消息像一阵风，吹过高专，也拂过咒术界年轻一代的圈子。以五条家的声势和五条悟本人“最强”的地位，这场生日宴注定不会低调。
伏黑异收到请柬时，正指导惠进行新的式神调伏训练。烫金的信封被式神使的玉犬叼着，小心翼翼放在廊下。伏黑异瞥了一眼，随手放在一边，注意力仍在惠有些吃力的结印手势上。
“这里，咒力流动太僵了。”他声音平淡，指尖轻点，一道细微却精准的咒力流过，纠正了惠的偏差。“十种影法术不是靠蛮力驱使，要更灵巧。”
“是。”惠抿紧唇，再次尝试，额角渗出细汗。他对这位年轻家主的教导敬畏参半。敬畏于其深不可测的实力，半是因为伏黑异的教学风格和他为人一样，言简意赅，点到即止，能领悟多少全看自己。
训练告一段落，惠去休息。伏黑异才重新拿起那封请柬，拆开。内容无非是客套的邀请，落款是五条家，但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你不来我就闹给你看”的幼稚气息，显然是五条悟自己加上去的。
伏黑异没什么表情地将请柬丢开。他对这种社交场合兴趣缺缺，但五条悟……确实是个麻烦。不去的话，后续的纠缠恐怕会更变本加厉。权衡片刻，他决定露个面就走。
生日宴设在五条家的一处别邸，传统与现代风格诡异又和谐地交融，如同其主人一样张扬又难以捉摸。到场者众多，咒术界的名流、总监部的高层、高专的同窗和后辈。
伏黑异到得不早不晚。他依旧是一身墨色和服，与周遭或华丽或正式的礼服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又因他自身的气场，奇异地压住了场面。他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目光。敬畏的，探究的，好奇的。
五条悟几乎是瞬间就捕捉到了他的气息。原本被一群人围在中心、戴着副小墨镜笑得嚣张的白发男人，立刻像嗅到花蜜的蜜蜂一样精准地“飞”了过来。
“异——！你来了！”他毫不客气地省略了姓氏，手臂极其自然地就要搭上伏黑异的肩膀，声音欢快得不像今天的主角，倒像个得到意外礼物的小孩。
伏黑异不动声色地侧身半步，恰好避开他的肢体接触，语气平淡：“生日快乐。”他从袖中取出一个长条形的木盒，递了过去。礼数周到，却透着一股公事公办的敷衍。
五条悟却毫不在意，惊喜地接过盒子：“哇！还有礼物？让我看看！”他迫不及待地打开，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把短咒具，刃身狭长，泛着幽蓝的冷光，咒力波动内敛而强大，一看就绝非凡品。
“哦？‘裂空’？老头子们珍藏的好东西啊，你居然搞来了？”五条悟拿起短刃，六眼瞬间分析出它的特质，脸上露出真正的兴奋，“不错不错！很适合用来拆……呃，我是说，很适合收藏！”
他差点把“拆你的式神”说出口，及时刹住，但那双苍蓝的眼睛却亮得惊人，盯着伏黑异，仿佛已经用这把新得的礼物与他大战了三百回合。
“伏黑先生，日安。”夏油杰适时地出现，缓解了某种一触即发的战斗（或者说调情）氛围。他今日穿着深紫色的和服正装，更显得身姿挺拔，气质温润。他微笑着对伏黑异点头致意，又看向五条悟，“悟，别缠着伏黑先生，还有很多客人需要招呼。”
他的话无可挑剔，眼神却在五条悟紧紧抓着那柄咒具的手和伏黑异淡漠的侧脸上停留了一瞬。
“知道啦知道啦~”五条悟挥挥手，显然没听进去，注意力全在伏黑异和新礼物上。
夏油杰笑了笑，对伏黑异举了举杯：“伏黑先生能来，悟今天大概能安分不少。”他的语气带着朋友间的调侃，目光却更深了些，像是在评估伏黑异对五条悟这份过分热情的真实反应。
伏黑异只是端起侍者盘中的一杯清酒，微抿一口，并未回应。他对这种暗流涌动的对话兴趣不大。
角落的沙发上，家入硝子独自坐着，手里晃着一杯威士忌。她看着那三个扎堆的男人——一个像热情的大型犬围着冰山打转，一个像耐心的狐狸守在旁边，而那座冰山本人则无动于衷地散发着冷气。
她嗤笑一声，仰头喝了一口酒。真是……一场好戏。
五条悟终于被家族的人叫走片刻去切蛋糕。夏油杰自然而然地接替了位置，站在伏黑异身边。
“最近似乎很少在高专见到伏黑先生。”夏油杰开启话题，声音温和，“是在忙伏黑家的事务吗？”
“嗯。”伏黑异的回应一如既往的简洁。
“惠君的术式修炼还顺利吗？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请不必客气。”夏油杰表现出适当的关心。
“他很好。”伏黑异的目光扫过会场，似乎觉得有些无趣。
夏油杰并不气馁，他忽然压低了声音，语气多了几分认真：“说起来，上次任务报告中提到的那个特级咒灵……其咒力残秽有些异常，似乎与以往记录的任何一种模式都不同。伏黑先生见识广博，不知是否有留意到？”
这个问题触及了咒术本身，总算让伏黑异稍微正眼看了他一下。伏黑异沉吟片刻，道：“能量结构更接近‘规则’的反面，而非单纯怨念的聚合。”
夏油杰眼中精光一闪，仿佛得到了至关重要的印证：“果然……伏黑先生也这么认为。这或许意味着……”
两人的对话进入了更专业的领域，暂时抛开了那些微妙的情感拉扯。硝子远远看着，挑了挑眉，觉得这场戏又换了种演法。
直到五条悟端着最大的一块蛋糕，突破重重人群再次冲回来，强行插入两人之间。
“杰！不准偷跑！异，尝尝这个！最甜的部分我给你留着了！”他把堆满了奶油和水果的蛋糕几乎要怼到伏黑异脸上。
伏黑异看着眼前甜得发腻的蛋糕，微微蹙眉，最终还是接过，但没动。
“我不喜甜食。”他陈述事实。
“诶？！可是真的超——好吃啊！”五条悟试图说服他。
夏油杰在一旁微笑：“悟，别勉强伏黑先生。”
硝子终于看够了戏，放下酒杯走过来，语气带着惯常的慵懒和一丝调侃：“行了，五条，伏黑没当场用蛋糕糊你一脸，已经算是给你生日最大的面子了。”她看向伏黑异，“需要醒酒药吗？或者……待会儿可能需要外伤处理？”
最后那句话意有所指，目光在五条悟和夏油杰身上转了转。
伏黑异终于放下了那杯几乎没动的酒和那块甜腻的蛋糕。
“礼物已送到。”他开口，声音平稳无波，打破了这小小圈子诡异的气氛，“我先告辞了。”
不等众人反应，他微微颔首，转身便走。羽织的衣角划开喧嚣与奢靡，如同他来时一样突兀。
五条悟“喂！”了一声，想追，却被夏油杰轻轻按住了肩膀。
“让他走吧，悟。”夏油杰看着伏黑异消失在门口的修长背影，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追得太紧，神也是会烦的。”
虽然他心底，或许也藏着同样的不甘与渴望。
硝子打了个哈欠：“好了，寿星，你的‘神’走了。接下来打算怎么闹？”
五条悟撇撇嘴，看着手里那把名为“裂空”的短咒具，又看向空荡荡的门口，六眼里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哼，下次……下次一定让他陪我吃完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