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夜，蝉鸣声歇，勤政殿后殿的浴池中水汽氤氲。皇帝李允贤沐浴完毕，只着一件明黄寝衣，斜倚在龙床边的紫檀木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佩。
大太监王丕斌轻手轻脚地进来，低声道：“陛下，程采女已经到了，正在密道中等候。”
皇帝微微颔首：“让她进来吧。”
勤政殿作为皇帝处理政务和日常起居之所，有一条直通掖庭的密道，专为后宫嫔妃侍寝所设。
此刻，程疏桐正行走在这条铺着柔软地毯的密道中。
她穿着一袭月白云纹绡纱宫装，这是她特意挑选的，素净的衣裳更衬她清冷的气质。
程疏桐生就一副清冷绝尘的容貌，肌肤剔透胜雪，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
她有一双沉静的眸子，似秋日深潭，波光潋滟却隐见疏离，鼻梁纤细挺拔，侧影如远山含黛。
素衣广袖间自有书卷清气，不似凡花争艳，倒像幽谷独放的玉兰，风姿清逸，令人见之忘俗。
密道的尽头是一扇雕花木门。程疏桐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勤政殿后殿烛光暖昧，沉香袅袅。
皇帝抬眸望去，只见一个清丽绝尘的身影缓缓走来，步履轻盈，裙裾微动，宛如月下仙子踏云而来。
她不像姜玉薇那般娇艳明媚，却自有一股书卷气萦绕周身，在这炎炎夏日里，竟让人想起深谷幽兰，清冷脱俗。
“臣妾程氏，参见陛下。”她盈盈下拜，声音如玉石相击，清越动人。
皇帝伸手虚扶：“平身。”
待她起身，他细细端详着她的面容，“朕记得选秀那日，你穿着一身浅粉宫装，在人群中并不显眼。如今这般素净打扮，反倒更衬你的气质。”
程疏桐垂眸：“陛下过奖了。”
皇帝拉着她在床边坐下，触手只觉她指尖微凉，笑道：“可是紧张？”
程疏桐轻轻摇头，又点点头，小女儿情态自然流露：“有一点。”
“这两日委屈你了。”
皇帝语气温和，“朕政务繁忙，难以脱身，直到今日才召你侍寝。”
程疏桐抬眼看他，眸中水光潋滟：“无妨，臣妾能有朝一日伺候陛下，已是莫大的荣幸。只是...”
只见她欲言又止，贝齿轻咬下唇。
皇帝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了她的未尽之言：“只是在意朕先召幸了姜才人？”
被说中心事，程疏桐脸颊微红，轻轻“嗯”了一声。
皇帝朗声大笑，手指轻轻抚过她的面颊：“是朕的不是。不过你与她不同，朕早就想好好与你说说话。”
他顿了顿，“听闻你饱读诗书，可曾读过《漕运论》？”
程疏桐没想到皇帝会问这个，略一思索，答道：“回陛下，臣妾读过。这是大儒张若虚所着，论述漕运之于国计民生的重要性。”
“哦？”
皇帝挑眉，“那你以为，如今我朝漕运利弊如何？”
“臣妾以为，如今漕运畅通，江南粮米得以北运，实为国之幸事。只是沿途关卡众多，损耗颇大，若能精简流程，或可更增效益。”
皇帝眼中闪过欣赏之色：“说得不错。那依你之见，该如何精简？”
程疏桐沉思片刻：“臣妾愚见，或可合并相近关卡，统一查验标准，减少重复盘查。再者，漕船制式若能统一，装卸效率或可提升。”
“有意思。”
皇帝颔首，“不过你漏了一点——沿途官员中饱私囊，也是损耗的重要原因。”
程疏桐恍然：“陛下明鉴，是臣妾思虑不周。”
“无妨，你能有这般见解已属难得。”皇帝语气越发温和，“朕再考考你，对如今西北用兵，粮草补给有何看法？”
程疏桐仔细回想父亲程文远平日与幕僚的议论，谨慎答道：“西北地势险要，运输不便。若能就地屯田，或可减轻漕运压力。只是屯田需时，眼下还是要靠后方补给。”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臣妾听闻堂兄程明远在兵部任职，曾上书建议在陇西增设粮仓，不知此法是否可行？”
皇帝眼中精光一闪：“程明远是你堂兄？他的折子朕看过，确有见地。只是陇西地贫，储粮有限，难解大局。”
程疏桐自知失言，忙道：“臣妾妄议朝政，请陛下恕罪。”
皇帝却笑了：“不必紧张，朕喜欢你这样有见识的女子。”
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比起一味撒娇卖痴，这般聪慧更得朕心。”
程疏桐依偎在皇帝怀中，感受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气，心跳不由得加快。
她虽是清冷性子，但毕竟是初经人事的少女，面对天子的亲近，难免紧张。
“陛下...”她轻声唤道，声音微颤。
皇帝低头看她，烛光下她的面容越发清丽动人，那双明眸中既有智慧的光芒，又有少女的羞涩，形成一种独特的魅力。
他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指尖感受到她肌肤的细腻温润。
“别怕。”皇帝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他俯身，轻轻吻上她的唇。
程疏桐先是僵硬，随即慢慢放松下来，生涩地回应着这个吻。
她的反应青涩却真诚，不像有些妃嫔那般刻意讨好，反倒更显动人。
一吻结束，程疏桐已是面泛桃花，气息微乱。
皇帝轻笑，手指灵活地解开她衣襟的盘扣。月白的绡纱宫装顺着光滑的肩头滑落，露出里面藕荷色的诃子，衬得她肌肤如雪。
“陛下...”程疏桐羞得想要遮掩，却被皇帝握住了手腕。
“让朕好好看看你。”皇帝的目光炽热，在她身上流连。
她不同于姜玉薇那种饱满娇艳的美，程疏桐的美是清瘦纤细的，锁骨精致，腰肢不盈一握，有种弱不胜衣的风流姿态。
他俯身，细密的吻落在她的颈间、锁骨，引得她阵阵轻颤。
程疏桐闭着眼，感受着天子带来的陌生情潮，既紧张又期待。
当最后的屏障被除去，两具身躯紧密相贴时，程疏桐忍不住轻吟出声。
皇帝的吻变得更加炽热，手掌在她身上游走，点燃一簇簇火焰。
“放松...”
程疏桐生涩地回应着他的爱抚，指尖不经意间划过他的背脊，引得皇帝呼吸一窒。
她的反应纯粹而自然，每一个细微的颤抖、每一声压抑的呻吟，都显得那么真实动人。
当疼痛袭来时，程疏桐咬紧下唇，眼角渗出一滴泪珠。
皇帝轻柔地吻去她的泪水，动作越发温柔。渐渐地，疼痛被一种陌生的快感取代，她开始跟随他的节奏，如海上小舟随波起伏。
烛光摇曳，帐内温度升高，两具交缠的身影在纱帐上投下暧昧的剪影。
程疏桐的清冷在情欲的熏染下化作一种别样的妩媚，她时而低吟，时而轻喘，发丝散乱在枕上，宛如盛开的墨莲。
皇帝看着她从青涩到沉浸的过程，心中升起一股征服的满足感。
不同于姜玉薇那种直白的热烈，程疏桐的情动是含蓄而深刻的，如细水长流，更让人沉醉。
云雨稍歇，程疏桐伏在皇帝怀中，面泛潮红，气息未平。
皇帝轻抚她汗湿的背脊，语气带着事后的慵懒：“可还疼？”
程疏桐轻轻摇头，将脸埋在他胸前，羞于直视。
皇帝低笑，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朕很喜欢你这样的性子，聪慧却不张扬，清冷却不失温柔。”
“陛下过奖了。”程疏桐声音细若蚊吟。
“明日朕会晋你为宝林。”皇帝忽然道。
程疏桐惊讶地抬头：“陛下，这...”
“不必推辞，这是你应得的。”皇帝轻吻她的额头，“时候不早了，留宿勤政殿歇息吧。”
他吹熄床头的烛火，将她搂入怀中。黑暗中，程疏桐依偎在皇帝胸前，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心中百感交集，忽又沉沉睡去。
夜半惊变：西北战报动宫闱
夜色如墨，寅时三刻，勤政殿内烛火已熄。
程疏桐枕在皇帝臂弯间睡得正熟，李允贤也沉浸在睡梦中。
忽然，外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是王丕斌刻意压低却难掩紧迫的嗓音：
\"陛下恕罪，西北八百里加急军报，太子殿下亲笔密报！\"
皇帝眉头紧蹙，睡意未消：\"何事不能明日再奏？\"
\"是西羯战报，军情如火！\"王丕斌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急促。
一听\"西羯\"二字，皇帝顿时清醒。
他轻轻将手臂从程疏桐颈下抽出，起身披上明黄寝衣。程疏桐也被这动静惊醒，见皇帝起身，忙跟着坐起，取过床边的宫灯点亮。
烛光重新照亮内室，皇帝接过王丕斌递上的密报，拆开火漆，就着程疏桐手中的灯光细看。
他的目光在奏报上飞快移动，眉头越皱越紧。
“西羯主力被太子所部强攻北庭的态势所吸引，已有部分骑兵开始回援迹象...”皇帝低声念着，手指在“裴将军部压力稍减，但仍未完全脱离险境”一行字上重重划过。
忽然，他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接着往下看：\"姜晏珩勇略兼资，临阵果决，实乃我军砥柱...其余诸将亦奋勇杀敌，张掖都尉赵崇、陇西校尉周延年皆临阵不退...\"
\"姜晏珩...\"
皇帝喃喃念着这个名字，目光不由得瞥向寝殿深处——那里通往东宫和掖庭的方向，住着这位年轻将领的亲眷姜保宁和姜玉薇。
程疏桐安静地站在一旁，见皇帝神色变幻，轻声道：\"陛下，可要臣妾伺候笔墨？
皇帝这才回过神，对她微微一笑：\"不必，你且先去歇息。
说着，他转向王丕斌，\"传朕口谕：晋姜才人为美人，程采女为宝林。\"
王丕斌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立刻躬身领命：\"是。\"
皇帝沉吟片刻，指尖在奏报上轻叩：\"明日一早，传太子妃和镇国公姜烨入宫觐见。还有，通知三省六部，明日早朝议事，所有在京五品以上官员不得缺席。\"
\"奴才遵旨。\"
王丕斌退下后，皇帝独自站在窗前，手中仍捏着那封密报。程疏桐上前为他披好外袍，轻声道：\"陛下，夜凉，保重龙体。\"
皇帝转头看她，月光下她的面容清丽如莲：\"你可知姜晏珩是何人？\"
程疏桐略一思索：\"可是镇国公世子，如今在西北领兵的姜小将军？\"
皇帝颔首：\"正是。太子密报中对他赞誉有加，说他临阵果决，是我军砥柱。
他顿了顿，\"还有赵崇、周延年等将领，也都奋勇杀敌。\"
程疏桐微微一笑：\"将士们为国效力，是社稷之福。\"
皇帝深深看她一眼：\"你说得对，将士用命，是社稷之福。
他伸手轻抚她的面颊，\"你且先回宫歇息，朕还要批阅几份奏折。\"
程疏桐知趣地行礼告退，从密道返回掖庭。
而此时的怡春轩内，姜玉薇早已入睡，浑然不知自己的命运即将因千里之外堂兄的战功而改变。
皇帝独自坐在案前，重新展开太子的密报，目光在\"姜晏珩\"三字上久久停留。
姜家。
一个出了太子妃、新晋美人、还有这位少年将军的家族，如今在朝中与后宫的影响力，已经不容小觑。
\"王丕斌。\"他忽然唤道。
\"奴才在。\"
\"明日晋封的旨意，一早就去宣。\"皇帝语气平淡，\"特别是姜美人那里，赏赐要丰厚些。还有，将太子奏表中提及的诸位将领名单抄录一份，朕要亲自斟酌封赏。\"
\"奴才明白。\"
皇帝望向窗外，东方已现出鱼肚白。这一夜，注定有许多人无眠。而明日早朝，关于西北战事和诸位将领的封赏，必将掀起新一轮的波澜。
晨光初现时，数匹快马分别奔向镇国公府、东宫和各部衙署。而掖庭中，程疏桐刚刚梳洗完毕，就接到了晋封宝林的旨意。与此同时，怡春轩内，姜玉薇跪接圣旨，脸上满是惊喜与不解。
\"美人姜氏接旨——\"宣旨太监拖长了声音，\"晋为从五品美人，赐东海珍珠一斛，苏锦十匹，赤金头面一套...\"
姜玉薇接过圣旨，忍不住问道：\"公公，不知陛下为何突然...\"
宣旨太监笑眯眯地道：\"美人有所不知，今早西北传来捷报，姜小将军立下大功，陛下龙心大悦。\"
姜玉薇这才恍然大悟，心中既为堂兄高兴，又暗自庆幸。
而另一边，程疏桐接过晋封旨意时，神色平静如常，只轻声谢恩，仿佛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深宫新的一天，在军情急报与晋封旨意中拉开序幕。
李允贤坐在勤政殿内，看着手中那份将领名单，目光深邃。
\"姜晏珩、赵崇、周延年...\"他轻声念着这些名字，嘴角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这西北的风，看来是要越刮越大了。\"
而此时，太子妃姜保宁也已接到入宫觐见的旨意。
她站在东宫庭院中，望着西北方向，心中默默祈祷：愿兄长平安，愿太子凯旋。
前朝后宫的命运，就这样通过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军报，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