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傻眼了。
谁也没有想到,一省提督竟然当场打断长子的腿,以求体面地离开。
胤禵还不死心,眼睛瞪得溜圆:
“贝大人,不如劳驾你帮本贝勒打开如何?”
贝合诺面无表情地呵呵一笑:
“十四贝勒见笑了,富察家的没有这个规矩。”
小子,你是皇子贝勒怎么样,老子是富察家的。
虽然不如你们爱新觉罗氏,但也是满洲八大姓之一。
想要硬杠,老子不怕你。
胤禵碰了个软钉子,却也不敢把贝合诺怎么样。
毕竟人家是封疆大吏,又是富察家的。
“好啊,既然不能劳动贝大人,那我亲自去!”
胤禵一发狠,亲自摇动着轮椅,想要亲自上前揭开红布。
摇了半天发现不管如何用力,却无法移动分毫。
低头一看,胤峨稳稳地踩住刹车,他有劲也没用。
刚要挣扎,只觉着脖子突然一麻。
像是一支钢针扎进身体,整个身体全麻了。
不但全身肌肉开始颤抖,连嘴巴都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胤峨控制着手上电警棍的力度,跟着呵呵一笑:
“这东西整得挺神秘。
十四阿哥说了,这是藏民所献的代表着吉祥如意好东西。
这就跟咱们老百姓弄的万民伞一样。
既然是这么好的好东西,我们可没有资格接受。
我有个提议,咱们将这个代表着藏民心意的吉祥宝贝,现场封存。
立即快马呈送给皇上,也让皇上看到藏民的心意。
大家说怎么样?”
说到这里,轻轻收回电警棍。
胤禵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可惜傍晚时分,没有人注意到他。
贝合诺一听第一个叫好:
“十爷说得有理!
来人,速速将这些宝贝封存装箱。
任何人不得偷看,否则杀无赦!”
其他人也跟着叫起好来。
虽然他们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但是能让巡抚提督如临大敌的东西,肯定是离得越远越好。
胤禵刚要出声制止,一只大手用力捂住了他的嘴。
胤峨凑到他的耳边低声喝道:
“你信不信我报你个暴病而亡?”
声音里透着他从来没有听到过的阴狠毒辣,还有那种欲除之而后快的决断。
三个盖着红布的托盘被当场放进箱子里,贝合诺亲手贴上了封条,盖上了四川巡抚大印。
“来人,立即收进库房。
明天请岳提督安排专人送往京城,呈报皇上。”
贝合诺冷冷吩咐一声:
“速去提督府调兵,今天晚上务必守好这件宝贝,不能有任何闪失。”
看着那三个箱子被护卫们护送着离开,贝合诺这才扭头看向胤峨:
“十爷,两位爷的礼物奴才们都收到了。
真的是体贴万分,奴才们感激莫名。
酒菜已经备好,咱们开始吧?”
胤峨收回手,在胤禵胸前衣襟上擦了擦,轻轻一笑:
“一切听凭贝大人安排。”
酒水流水一样送了上来,可谓山珍海味不厌其多,玉液琼浆不厌其豪,那叫一个排场奢侈。
胤禵被胤峨紧紧压制着,咬着牙一言不发,只是胡乱地喝着酒。
呃,不喝不知道,一喝挺好喝。
这酒看着跟米酒一样,都是淡黄的,喝起来有点儿甜。
其实是胤峨帮他换的白兰地,烟台张裕金奖白兰地,主打一个量大管饱。
这东西价钱便宜又容易醉,队伍庆功的时候是必不可少的。
因为发生了开头不愉快的一幕,晚宴进度很快。
贝合诺实在没有心情支应胤禵,不过是看在胤峨的面子上领了两杯酒,然后就自由活动了。
两位皇子在场,本来是个极好的攀附的机会。
尤其是他们两个还同属于八爷党。
座中有好几个人是受过胤禩恩惠的,常理应该上前敬杯酒的。
可是闹到这个样子,竟然所有人都是一动不动。
最后还是胤峨看不下去,主动站起来调动气氛。
让大家表演个与月亮团圆有关的节目,这才总算是没有完全冷场。
这时候四川学政侯亮站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老小子是喝高了,还是故意难为人,竟然端着酒杯走向了胤峨:
“十爷,前几日奴才听过两句好诗: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趋避之。
奴才的主子说这是十爷在金殿上所作,连当今皇上都说好的。
今天良辰美景,不知十爷可否赐诗一首,让奴才们饱饱耳福?”
见胤峨有些迟疑,贝合诺借着倒酒小声提醒:
“四爷门人。”
老四你个混蛋!
胤峨闪过一丝恼怒,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十阿哥是草包。
丫的你的门人跑到成都这里让老子作诗,分明是当面嘲笑我。
“侯大人喝高了,我哪会作什么诗,不过是随便听来的而已。
来来,我敬侯大人一杯,四川的文风就要靠大人提振了。”
懒得跟他啰嗦,胤峨反敬了一杯,想要顺势糊弄过去。
没想到侯亮竟然后退一步,面带愠怒:
“十爷不肯赐诗,是看不起我四川百万民众吗?
是嫌我川人不配十爷的诗吗?”
嘿,这王八蛋,真想找死吗?
刚想要发作,没想到胤禵这王八蛋开口了:
“我证明,当时十阿哥作诗的时候我就在金殿上。
当场就出来这两句诗,京中诗词大家都说好,连皇上都赞不绝口。
十哥,来都来了,不如就作诗一首,也好让我们大家过了个好中秋节。”
说到这里,他突然又笑了起来:
“十哥,那两句诗该不会是你找人写了自己背的吧?
要是那样就算了,我们也就不强人所难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胤峨冷冷一笑:“不就是一首诗吗?
值得十四弟笑成这样?
通天下都知道我十爷不通文墨,作不出什么好诗来。
不过,既然十四弟和侯大人如此盛情,我要是再不识抬举,似乎就有些不对了。”
说到这里他站了起来,摇晃着走到侯亮跟前:
“侯亮是吧?
四哥跟你说那两句诗是我写的?
是不是?”
侯亮脸色一变,眼角肌肉抽搐了两下,终于摇摇头:
“四爷只是赞叹十爷这两句诗境界高尚,道德高深,让我等以之为行动楷模。”
胤峨点点头:“好,我回京以后会去找四哥问清楚。
你们不是想要听我写的咏月诗吗?
那我就来一首,应景儿的,听完就行了,别给爷传出去。”
说完站直了身体,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听好了!
秋风度蜀上,大河入苍穹。
佳令随人至,明月傍云生。
故里鸿音绝,妻儿信未通。
满宇频翘望,凯歌奏边城。”
一时满座皆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