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的手还停在半空，指尖微微收紧。北侧岩缝深处那道电磁脉冲再次响起，比刚才更清晰，频率也更稳定。他立刻蹲下身，从雪地里抓起一块碎冰，用指甲在表面划出三道短痕——这是他们约定的紧急撤离信号。
喷火龙瞬间展开双翼，背部的火焰由暗红转为蓝金。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低下头，让秦川能快速爬上它的背。猫老大紧跟着跃上肩位，护盾能量在空中留下一道淡黄色残影，随即消散。
就在喷火龙腾空而起的刹那，云层被撕开一道口子。一个巨大的黑影从高空俯冲下来，翅膀边缘缠绕着紫黑色的电流，落地时炸开一圈冰屑和电火花。
是闪电鸟，但又不是普通的闪电鸟。
它的体型比野生个体大了近一倍，羽翼连接处有金属支架嵌入骨骼，飞行时关节发出低频震动声。最让秦川心头一震的是它左眼上的覆膜——银灰色的环状结构内刻着一组编号：Lx-07。
那是他小时候在父母实验室见过的基因权限码。只有经过核心程序认证的改造体才会携带这种标记。
闪电鸟没有立刻攻击。它站在原地，头部微斜，像是在扫描什么。然后它抬起右爪，猛地拍向地面。一道高压电流顺着雪层蔓延，直逼喷火龙起飞的位置。
秦川一把拽住喷火龙的颈刺，喊了一声：“升！”
喷火龙双翼猛然发力，借助极冻烈焰制造的热气流急速爬升。下方的电流擦过尾羽，几根羽毛当场碳化脱落。
风在耳边呼啸。秦川回头望去，只见那只改造体振翅腾空，速度远超普通飞行种。它不靠滑翔，而是像机械推进一般直线加速，每一下扇动都伴随着雷鸣般的爆响。
“它在锁定我们。”秦川压低身体，左手按住左臂。纹路已经开始发烫，像是感应到了某种同源信号。
喷火龙调整姿态，开始绕着主峰盘旋。它知道不能直线逃离，否则会被追上。可这片区域几乎没有遮蔽，唯一的掩护就是头顶正在聚集的雷云。
闪电鸟突然提速，在空中划出一道Z字轨迹，瞬间逼近。它张开嘴，一道压缩电弧射出，直击喷火龙左侧翼根。
秦川立刻催动体内能量，左臂纹路亮起，一层晶质护甲迅速覆盖肩膀和胸口。电弧撞在护甲上炸开，冲击力让他差点松手。
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每一次激活护甲，体温都在下降。他知道这样撑不了太久。
“不能再被动闪避。”他在风中对喷火龙说，“调头，冲进雷暴区。”
喷火龙发出一声低鸣，猛然翻转方向，朝着乌云最密集的区域飞去。空气中的电荷越来越强，毛发都竖了起来。
闪电鸟紧追不舍，但它进入雷云后动作变得迟缓。高频电流干扰了它的机械部件，飞行轨迹出现短暂紊乱。
秦川抓住机会，从怀里掏出图鉴。屏幕刚亮起就弹出警告：“外部信号入侵，系统无法读取。”
他咬牙，把图鉴贴在左臂纹路上。两者接触的瞬间，一股震动传入手心。不是来自设备，而是皮肤下的纹路本身在共振。
“它认得这个信号。”秦川明白了，“它是被设计来响应某种特定能量的。”
他想起之前研究员提过的“情绪放大芯片”。如果这只闪电鸟还保留着原始协议，那就有可能触发它的识别机制。
“准备释放蓝金色火焰。”他对喷火龙下令，“全功率输出，目标是它的右翼。”
喷火龙深吸一口气，胸腔内的火焰温度骤升。当它喷出那一道混合着时空能量的烈焰时，整片云层都被照亮。
火焰命中闪电鸟右翼，引发剧烈爆炸。金属支架断裂，羽毛四散飞溅。可那只鸟并没有坠落，反而借着冲击力向上拉升，躲进了更高层的云中。
秦川正准备撤退，忽然听见一阵断续的声波从上方传来。
那不是自然音效，也不是攻击前兆。
是语音编码。
“Lx-07……识别到极冻烈焰变体……执行……安全协议a-9……”
声音很机械，但每个词都清晰可辨。秦川全身绷紧。这个协议名他从未听过，但组合方式符合父母当年设定的命名规则——字母代表项目代号，数字是层级序列。
他立刻把图鉴举高，试图记录这段声波。可系统依旧无法解析，只有左臂纹路持续震动，像是在自动接收。
他强行将纹路贴近图鉴感应区，依靠身体作为中介，终于录下了一段残频。
录音完成后，他喘了口气。护甲已经褪去，手臂冰冷麻木。
再看天空，雷云正在缓缓散开。闪电鸟没有再出现。
“它走了？”喷火龙降低高度，沿着山脊滑行。
秦川望着云层缺口，没回答。他知道那不是撤退，更像是……执行完指令后的暂停。
猫老大一直沉默地趴在背上，耳朵朝后紧贴。直到确认周围没有新的电磁波动，它才轻轻抖了下身子。
他们继续向前飞行，避开开阔地带，贴着岩壁阴影移动。雪山腹地的地势越来越复杂，沟壑交错，视野受限。
大约半小时后，喷火龙找到一处背风的凹洞，降落在外缘平台。它太累了，翅膀微微颤抖，几处焦痕还在冒烟。
秦川跳下地，立刻检查它的伤势。羽毛烧毁了不少，好在没有伤到肌肉组织。
“还能飞吗？”他摸着喷火龙的颈侧。
喷火龙点点头，但动作很慢。
秦川取出水壶喂它喝了一口，又从背包里拿出应急药膏涂抹伤口。这些物资不多了，必须省着用。
他转身看向远处的天空。风停了，云层静止，仿佛刚才的战斗从未发生。
可他知道不是这样。
那只闪电鸟带着父母的编码而来，回应了只有他们团队才有的火焰信号。它不是单纯的敌人，更像是某个系统的一部分——一个仍在运行、却已失控的部分。
他低头看着图鉴。录音文件静静躺在列表里，状态显示“未解码”。
左臂的纹路依然有轻微余震，像是还在回放那段声波。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是父母设下的安全协议，为什么会在二十年后的影像警告之后才出现？
而且偏偏是在他体质发生变化、信号增强的时候？
这意味着……对方一直在等他达到某个条件。
就像K说的，他现在不只是接收者，也是发射源。
而一旦信号发出，就会引来回应——不管是善意的，还是敌意的。
他抬头望向山谷深处。那里有一片常年被雾气笼罩的断崖，地图上没有任何标注。但从地形走向看，应该是通往地下结构的入口之一。
喷火龙休息够了，站起身抖了抖身体。
“我们得去看看。”秦川收起图鉴，重新爬上它的背，“那里可能有答案。”
喷火龙展开翅膀，助跑几步后腾空而起。
飞过最后一道山脊时，秦川回头看了眼来路。雪地上还留着他们降落的痕迹，但在强风下已经开始模糊。
就在这时，他的左臂突然一震。
不是因为寒冷，也不是能量共鸣。
是新的信号接入。
微弱，但确实存在。
来自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