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泛着灰白的光，秦川破开浪头，手臂划水的动作稳定而克制。金属箱贴在胸前，被海水浸透的衣物紧贴皮肤，冷意顺着脊背往上爬。他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那架直升机早已消失在风里。
脚底终于触到沙石，他拖着身子上岸，膝盖一软，跪在浅滩边缘。喘了几口气，他撑地起身，右手下意识按在腕表上。表壳仍有些温热，刚才那一阵震动不是错觉——三短一长，像是某种指令信号，正持续指向岛屿内部。
他没多想，沿着岩壁低处前行。喷火龙x从高处掠过，翅膀拍打声轻得几乎听不见，它落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朝他点了下头。领头喵喵带着其余几只在后方警戒，爪子踩在碎石上毫无声响。
腕表的震动越来越清晰。他穿过一片被潮水冲刷过的礁区，前方岩壁裂开一道窄缝，仅容一人侧身进入。洞口上方刻着一道模糊的痕迹，他停下脚步，伸手抹去苔藓——那个熟悉的实验室标志赫然显现。
和信号塔门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他屏住呼吸，掌心微抬，蓝光在皮肤下缓缓流动，却没有外放。洞内安静得出奇，连滴水声都没有。他贴着岩壁往里走，脚步压得极低。
越往深处，空气越沉。地面开始出现规则的切割纹路，显然是人工开凿。前方豁然开阔，一个半圆形石室出现在眼前。中央摆着一张金属椅，椅背倾斜，连接着几根断裂的线缆。墙上嵌着一块残破的显示屏，已经熄灭多年。
而在椅子前方，一个男人背对洞口坐着。
他穿着深色长外套，左臂垂在身侧，金制臂章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调光泽。最让秦川心头一紧的是——那枚臂章中心，镶嵌着一颗幽蓝色的宝石，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明灭。
和母亲信中提到的“蓝宝石臂章”……不一样。
可就在他迟疑的瞬间，那人缓缓抬起手，摩挲着臂章上的蓝石，声音不高，却像刀刃划过铁皮：“你终于来了。”
秦川脚步顿住。
男人没回头，继续道：“和你父亲一样，总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这句话像一根针扎进太阳穴。秦川记起来了——第82章信号塔里的照片，那个站在父母身后的金色制服男子，就是他。当时以为是上级，现在看来，远不止如此。
“你是谁？”秦川开口，声音稳得连自己都意外。
男人这才慢慢转身。面容苍老却不显疲态，眼角有细密的纹路，眼神却像在看一份标本。他盯着秦川的手腕，嘴角微动：“你不该跳海。那封信，本可以让你主动跟我走。”
“所以你是安排那场袭击的人？”秦川问。
“我只是确保信息送达。”男人站起身，动作缓慢却带着压迫感，“你以为他们送你去平民家庭是为了保护你？不，是为了封印你。一块破表，一段残缺记忆，就想让你忘记自己是谁？”
秦川右手悄然收紧，蓝光在指尖凝聚。
“你想用基因共鸣术读我？”男人忽然笑了，“你还没明白吗？这技术，是你父亲从我这里学走的。”
话音落下，秦川感到一股细微的反向波动从对方身上扩散出来，像是无形的网，试图缠绕他的意识。他猛地撤回能量，掌心蓝光一闪即逝。
“你们当年做了什么？”他问。
“qc计划，不是禁忌，是进化。”男人向前一步，“你父母曾是我的搭档。我们共同设计了共生体融合系统。但他们中途退缩了，说伦理不允许，说风险太大。可科学从不需要软弱的守护者。”
“所以你就杀了他们？”秦川声音压低。
“我没有。”男人摇头，“但我也没拦着。当系统需要重启时，必须清除旧代码。他们是失败的分支，而你——”他目光落在秦川右手上，“虽然被稀释过，但基因序列仍有活性。你是唯一还能启动终端的人。”
秦川突然冷笑：“那你应该知道，母亲信里说的‘蓝宝石臂章’才是保险人。你这块金的，不过是篡权者。”
“保险人？”男人嗤笑一声，“她骗你。真正的控制器从来不在别人手里，而在你体内。你腕上的表，不是纪念品，是钥匙孔。而我，是唯一掌握钥匙的人。”
他说完，抬起左臂。臂章上的蓝宝石骤然亮起，与秦川腕表产生共振。一阵刺麻顺着神经窜上手臂，秦川踉跄后退一步，右手本能护在胸前。
就在这时，头顶岩层传来细微响动。
喷火龙x从洞顶阴影中俯冲而下，火焰在喉间翻滚，却没有发出咆哮。它直扑男人背后，双翼展开的瞬间撞上对方肩胛。力道极大，男人猝不及防，整个人向前扑倒，臂章撞在金属椅扶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吼！”喷火龙x落地翻身，挡在秦川面前，尾巴扫过地面，火星四溅。
男人缓缓撑起身体，脸上竟无怒意，反而露出一丝笑意：“原来你还留了这一手……果然和他一样，总靠宠物打头阵。”
秦川没理会他的话，迅速后退几步，右手再次亮起蓝光。这一次，他不再试探，而是将能量集中于指尖，准备强行扫描对方生物电场。
可就在他即将出手的刹那，地面猛然一震。
咔——
一道裂缝从石室中央炸开，红光从地底渗出，像是岩浆在下方奔涌。金属椅被掀翻，线缆崩断，整座洞穴开始晃动。
“你做了什么？”秦川厉声问。
“我没做。”男人站直身体，看向裂缝，“是你体内的频率，触发了深层识别机制。这地方……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入口。”
裂缝越裂越宽，下方传来低沉的轰鸣，仿佛有什么巨大装置正在苏醒。秦川脚下一滑，差点跌入裂口，急忙抓住岩壁凸起。
喷火龙x低吼一声，猛地撞向男人腰部，将其整个撞向裂缝边缘。男人试图抓住椅架，但指尖只擦过金属表面，身体失衡，半个身子已悬空。
“你以为你是救世主？”他在坠落前最后一刻抬头，声音穿透震动，“你只是开关。”
话音未落，整个人消失在裂缝中。
紧接着，地面剧烈塌陷。秦川脚下岩石崩解，整个人向下坠去。他本能地抬起右手，蓝光瞬间包裹全身，形成一层薄护膜。
风声在耳边呼啸，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看见裂缝两侧岩壁上浮现出无数发光纹路，像是沉睡多年的电路被重新激活。那些符号，和父亲笔记里的编码极其相似。
喷火龙x紧随其后，双翼收拢，如一枚燃烧的箭矢射入深渊。
最后一缕光线在头顶收缩成点，随即彻底消失。
黑暗吞没一切的瞬间，秦川听见地底深处传来一声机械启动的嗡鸣。
他的手腕还在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