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天阁九十九层的“定天台”上，秦长生凭栏而立。
晨雾如纱，在他身侧流转，却始终不敢沾染那袭玄色长袍的分毫——并非雾气有灵。
而是他周身散逸的法则之力，早已将周身三尺化作绝对领域，任何未经允许的存在，哪怕是天地灵气，都不得擅入。
台下，九州各域的传送光门次第亮起，来自斗破域的炎盟使者、武动域的符师公会长老。
遮天域的源天师府执事、完美域的石村族人、吞噬星空域的星际联盟代表……数百道身影恭敬地立于广场。
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惊扰了台上之人。今日是补天阁每月一次的“万域拍卖会”，也是秦长生亲自主持的日子，这样的场合，九州生灵谁也不敢怠慢。
“阁主，时辰到了。”雅妃的声音适时响起，她捧着镶金边的拍卖名录，缓步走到秦长生身后三步处站定。
作为补天阁的首席拍卖师，也是秦长生最信任的助手，只有她能在定天台如此近距离地待在秦长生身侧。
秦长生未回头，目光仍落在远方的云海深处。那里，斗破域的异火池正喷吐着丈高的火焰，武动域的祖符塔散发着阵阵金光，遮天域的禁区边缘浮现出淡淡的源术符文，完美域的葬域传来骨文的嗡鸣，吞噬星空域的星核在云层中闪烁——这一切，都在他的感知之中，如同掌纹般清晰。
“开始吧。”秦长生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无形的惊雷，穿透晨雾，响彻整个补天阁广场。
雅妃深吸一口气，走到定天台中央的拍卖台前。她将名录展开，声音透过扩音阵法传遍四方：“今日首拍，斗破域异火池产出的‘青莲地心火本源’，起拍价，一百万上品灵石。”
话音刚落，广场上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竞价声。
“一百二十万！”
“一百五十万！”
“两百万！”
喊价的是斗破域的一位长老，他所在的家族急需青莲地心火来淬炼家族传承的异火，此刻满脸急切，额头已渗出细汗。
秦长生瞥了那人一眼，眸光微冷。他清楚记得，这位长老上周还在暗中勾结异魔族，试图用污浊之气污染异火池，若不是他提前让萧炎清理了门户，今日这青莲地心火恐怕早已成了异魔的养料。
“三百万。”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是武动域的符师公会会长，他显然志在必得——青莲地心火是绘制高阶符篆的绝佳材料。
斗破域长老脸色一白，咬着牙想继续加价，却突然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全身，让他连开口都变得困难。他猛地抬头看向定天台，正对上秦长生淡漠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丝毫温度，仿佛在看一件毫无价值的死物。长老心头一颤，瞬间明白了什么，讪讪地收回了手，不敢再竞价。
最终，青莲地心火本源以三百五十万灵石被符师公会会长拍得。
雅妃继续道：“第二件拍品，武动域祖符塔拓印的‘雷霆祖符残纹’，起拍价一百五十万灵石。”
这次竞价更显激烈，遮天域的源天师与完美域的骨文大师你来我往，价格一路飙升到五百万灵石。就在完美域骨文大师要喊出更高价格时，秦长生指尖轻轻一动，广场边缘的空间微微扭曲，一道只有骨文大师能听到的声音响起：“你族中藏有异界浊气，若用雷霆祖符激化，只会引火烧身。”
骨文大师脸色骤变，猛地想起族中禁地确实有浊气溢出，此前还以为是错觉，此刻听秦长生点明，哪里还敢竞价，连忙闭口退到一旁。最终，雷霆祖符残纹被遮天域源天师收入囊中。
拍卖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件件来自各域的宝物被呈上，又被高价拍走。秦长生始终站在定天台边缘，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每一道目光、每一次竞价，都逃不过他的掌控。
当雅妃报出“吞噬星空域的‘界兽核心’”时，广场上突然一阵骚动。一个身披黑甲的壮汉猛地冲出人群，手中提着一柄染血的长刀，嘶吼道：“这界兽核心本是我杀了七天七夜才夺得，凭什么被你们补天阁拿来拍卖！”
壮汉周身气息狂暴，显然是刚从星际战场赶回，身上还带着未散的血腥气。广场上的众人见状纷纷后退，连几位域主级别的人物都面露凝重——这壮汉是吞噬星空域有名的悍将，以狂暴好斗闻名，此刻显然是失去了理智。
雅妃眉头微蹙，正要开口，却被秦长生的眼神制止。
秦长生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壮汉身上。他并未开口，只是那目光如同实质，穿透了壮汉的黑甲，落在他体内的星核上。壮汉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威压笼罩全身，仿佛自己在对方面前成了透明人，体内的力量不受控制地溃散，手中的长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你杀界兽时，用了异魔族的禁术，这核心早已被污染。”秦长生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字字如刀，“补天阁从不拍卖污秽之物，留你一命，回去自行清理门户。”
壮汉浑身一颤，脸上血色尽失。他确实在绝境时用了禁术，本以为无人知晓，没想到竟被秦长生一眼看穿。他再也不敢有丝毫异动，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补天阁广场。
广场上鸦雀无声，所有人看向秦长生的目光都充满了敬畏。他们知道，刚才那看似随意的一眼，实则蕴含着绝对的力量，若秦长生稍有杀意，那壮汉恐怕早已化为飞灰。
“继续。”秦长生对雅妃道。
雅妃定了定神，压下心中的波澜，继续主持拍卖：“界兽核心因被污染，作废处理。接下来这件，是完美域出土的‘轮回骨文玉片’，起拍价……”
拍卖持续到午时，当最后一件拍品——来自遮天域的“无始钟碎片”以一千万灵石成交时，雅妃合上名录，对众人道：“今日拍卖会结束，拍得宝物者三日后凭号牌来取。”
众人陆续散去，广场上渐渐恢复平静。雅妃走到秦长生身边，看着他依旧望着云海的背影，轻声道：“阁主，刚才那壮汉……”
“他背后的势力想借界兽核心试探我的底线，”秦长生打断她，语气没有丝毫波澜，“正好，省得我再去找他们。”
雅妃心中了然。秦长生看似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实则早已将所有变数都纳入掌控。那壮汉的出现，恐怕从一开始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对了，”秦长生补充道，“让萧炎查一下斗破域那位长老的家族，异魔族的余孽，该清算了。”
“是。”雅妃应道。
这时，定天台边缘的空间一阵波动，一道身影踉跄着出现，正是刚才在拍卖会上拍到雷霆祖符残纹的遮天域源天师。他脸色惨白，捂着胸口，嘴角溢出鲜血，显然是出了变故。
“阁……阁主，”源天师艰难地开口，“这残纹有问题，刚入手就引动了我体内的禁区诅咒……”
秦长生看着他痛苦的模样，眼中没有丝毫怜悯：“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残纹本就是用来引出你体内诅咒的诱饵。”
源天师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遮天域禁区屡屡异动，都与你们源天师府脱不了干系，”秦长生缓缓道，“留着你体内的诅咒，迟早是祸患。”说着，他指尖弹出一道金光，没入源天师体内。
源天师发出一声痛呼，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体内的诅咒之力化作黑烟被逼出体外，在半空凝成一张扭曲的人脸，发出凄厉的惨叫。金光一闪，黑烟瞬间消散。
源天师瘫坐在地，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清明，看向秦长生的目光充满了复杂——恐惧、感激，还有深深的敬畏。他终于明白，自己能拍到雷霆祖符残纹，从一开始就是秦长生的安排。
“回去告诉叶凡，”秦长生的声音在源天师耳边响起，“三日之内，若查不出禁区异动的根源，源天师府就不必存在了。”
“是！是！”源天师连忙爬起来，恭敬地行了一礼，匆匆离去。
雅妃看着这一幕，心中没有丝毫意外。秦长生的手段向来如此，看似冷漠无情，却总能在无形中将所有隐患一一清除。他就像一位俯瞰棋局的棋手，每一步都走得精准而深远，哪怕有意外出现，也早已在他的掌控之中。
秦长生低头看了眼掌心，那里躺着一枚刚从源天师体内逼出的诅咒碎片。他轻轻一捏，碎片化作飞灰。
“还有什么事？”秦长生问。
“斗破域的炎盟传来消息，萧炎突破斗帝境时，异魔族残余势力趁机偷袭了异火池，”雅妃汇报道，“不过萧炎已经带人镇压下去，只是……”
“只是异火池的本源受了些影响，需要重新淬炼。”秦长生接过话，语气平静，“让他将异火池的核心取来，我亲自处理。”
“是。”
秦长生再次望向云海，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落在了九州之外的混沌深处。那里，有更强大的存在在窥伺，有更棘手的隐患在滋生，但他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漠然。
对他而言，九州的安危也好，万域的纷争也罢，不过是他执掌的棋局。
任何意外，任何反抗，最终都会成为他巩固权势的棋子。这补天阁，这拍卖会，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交易场所，而是他定序万域的工具。
午时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定天台上，将秦长生的身影拉得很长。
雅妃站在他身后，看着那道挺拔而孤冷的背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追随此人，见证万域臣服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