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草原的风裹着沙砾,刮得商队的帆布“哗哗”作响。领队的老王裹紧羊皮袄,眯眼望着远处起伏的沙丘——那地方藏着马匪,是出了名的“黑风口”,往年走镖的商队路过这儿,十有八九要被扒层皮。
“王头,要不绕路吧?”新来的伙计小李攥着刀柄,手心全是汗。他听说去年有支茶叶商队在这儿被抢,镖师死了三个,剩下的人光着膀子跑回驿站,连裤腰带都被马匪扒了去。
老王啐了口带沙的唾沫,指着商队末尾的铁皮车厢:“怕啥?你以为咱跟以前一样?瞧见没,那车厢里坐的是中央军的护卫队,带着新家伙呢。”
话音刚落,沙丘后突然扬起片黄尘,二十多匹黑马冲了出来,马匪们举着弯刀,嘴里嗷嗷叫着,像群饿狼扑向羊群。小李吓得腿肚子转筋,却见老王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个铜哨,“嘀嘀”吹了两声。
“砰!”一声脆响划破风声。
冲在最前面的马匪突然勒住马,惊恐地看着自己马前的沙地——那里多了个冒烟的小洞,子弹是从百米外的铁皮车厢里射来的,精准得像长了眼睛。
“是线膛枪!”马匪里有人喊,声音发颤。他们以前见过清军的鸟铳,打五十步就没准头,可这枪能在百米外打穿铜钱眼,是北境军新配的家伙,比草原上最烈的马还难对付。
铁皮车厢的门“哐当”打开,五个中央军士兵列成横队,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马匪。为首的班长赵勇举着枪,嗓门比风还粗:“再往前一步,就不是打马前了!”
马匪们的弯刀举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去年他们抢过一支北境商队,结果被线膛枪追着打了三十里,领头的被打断了腿,至今还躺在帐篷里哼哼。可今天看商队里的茶叶、布匹堆得像小山,又实在按捺不住贪心。
“怕个球!他们就五个人!”有个满脸刀疤的马匪喊着,拍马往前冲。
“砰!”又是一枪。
刀疤脸的马靴被打穿了个洞,鲜血顺着马蹄子往下滴。他惨叫着从马上摔下来,滚在沙地里,吓得连弯刀都扔了。
这下马匪们彻底慌了,调转马头就往沙丘后跑,连滚带爬的样子,比被狼群追的羊还狼狈。赵勇没下令追击,只是让士兵们检查枪械:“记住了,咱们是护商队的,不是剿匪的,不到万不得已不开杀戒——但气势不能输。”
商队的伙计们爆发出欢呼,小李瘫坐在地上,摸着自己狂跳的心脏:“军爷,你们这枪也太神了!百米外能打穿马靴?”
赵勇笑了笑,拿起枪栓擦了擦:“这叫‘定装弹线膛枪’,北境机器局新造的,准星能调,射程比以前的鸟铳远一倍。别说马靴,三十步外能打穿铜钱的方孔。”他指着远处的铁路轨道,“火车能运货,也能运兵,这黑风口离最近的兵站就五十里,真要动起手来,一个时辰就能调来一个排,马匪再横,也架不住这铁家伙。”
老王给士兵们递过水壶,里面装着滚烫的奶茶:“还是现在好啊。以前走镖,得请镖局的人,花的银子比货还贵,照样提心吊胆。现在中央军护着商路,过路费都省了三成,这才叫‘商路通,军威护’。”
正说着,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一列货运火车正沿着新铺的草原铁路驶来,车厢上插着“云朝商队”的旗帜,在阳光下格外醒目。赵勇说:“这趟车拉的是中原的棉布和西南的铜器,要运到漠河的驿站,再换草原的皮毛、药材。有我们在,保管一路顺顺当当。”
小李望着火车,突然想起老家的爹娘。他以前总说草原太危险,这辈子都不踏出山海关,可现在跟着商队走了三个月,见中央军在每个驿站都设了哨所,马匪不敢露面,连最偏僻的牧民都知道“穿灰军装的是护着咱们的”,心里早就踏实了。
傍晚扎营时,士兵们教商队伙计们辨认枪械,小李学得格外认真,他说回去后要跟同乡说:“云朝的地界,火车能到的地方,就有军爷护着,谁还敢撒野?”
赵勇坐在篝火旁,擦拭着枪身,火光在枪管上流动,像条银色的蛇。他想起刚参军时,班长说“军人的本分是守土”,现在才明白,守土不光是守住城墙,还要守住商队的脚印、牧民的羊群、百姓的生计。就像这草原铁路,铁轨铺到哪里,军威就得护到哪里,让每一个走在路上的人,都能睡得安稳。
半夜时分,有牧民骑着马送来奶酒,说看见马匪往更北的戈壁跑了,“他们说再也不敢来黑风口了,怕被线膛枪打断腿”。老王给牧民倒了碗酒,笑着说:“这才是军威——不是杀多少人,是让坏人不敢作恶,好人能安心过日子。”
天快亮时,商队继续赶路,中央军的士兵们列队相送。朝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道坚不可摧的墙。小李回头望了一眼,看见士兵们正沿着铁路巡逻,枪上的刺刀闪着寒光,却映着牧民升起的炊烟,温暖得像幅画。
他突然觉得,这军威护着的,不只是商队的货物,还有无数个像他爹娘一样的普通人,对好日子的盼头。就像这草原上的铁路,铁轨铺得越远,这盼头就长得越旺,直到连最偏僻的角落,都能听见火车的汽笛声,和百姓踏实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