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蒙蒙亮,断云寨的马场就响起了马蹄声。二十名骑兵队员伏在马背上,身体随着战马的起伏轻轻晃动,手里的长枪或弯刀随着动作划出精准的弧线——这是曹林新教的“马背突刺”和“俯身劈砍”,要求人马合一,在高速奔跑中精准命中目标。
“速度再快些!出枪要狠!”石头骑着灰黑马,来回巡视,他的声音里带着沙哑,这是连日来喊口令喊的。作为骑兵队的临时队长,他比谁都清楚,这二十人肩上扛着多大的担子。
这二十名骑兵,是从长枪队、刀盾队、弓箭队里精挑细选出来的——有擅长远射的弓箭手,有擅长近身格斗的刀手,还有力气大、能稳住枪阵的壮汉。他们各有所长,却都有个共同点:骑术进步飞快,短短几天就从“能骑马”练到了“能在马上作战”。
“石头哥,你看我这招怎么样?”一个年轻队员策马冲到木桩旁,俯身挥刀,精准地劈断了离地三尺的藤条,引得周围一阵喝彩。
石头却皱起眉:“劈得是准,但俯身时重心太靠前,要是战马突然减速,你会被甩下去。再来!”
队员吐了吐舌头,勒住马重新再来。骑兵队的训练就是这样,严苛到近乎苛刻——曹林说了,“战场上的敌人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平时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
骑兵队加练的同时,寨里的其他队伍也没闲着。新招的二十名新兵被分到各队,由老兵带着从基础练起:长枪队在练“移动枪阵”,踩着鼓点前进后退,枪尖始终保持在一条直线上;刀盾队在练“盾墙冲锋”,二十面藤牌连成一片,能在奔跑中撞开木桩;弓箭队则在练“骑射”,虽然还没配战马,却先在地上模拟马背动作,确保拉弓、瞄准、放箭一气呵成。
曹烈带着斥候队,每天天不亮就出发,骑着战马往苍狼岭方向探。他们穿着和山石颜色相近的灰布衫,背着弓箭和短刀,像一群灵巧的山猫,能在密林里悄无声息地穿行。每次回来,都会带回黑石部的最新动向:“他们在苍狼岭下的河谷扎了营,看规模有上千人”“昨天又有小股骑兵往南探,被咱们的暗哨引到陷阱里了”“听说丢了一百骑兵后,黑石部首领气得杀了两个传令兵”。
这些消息被曹林一一记在地图上,用红笔圈出黑石部的营地范围、巡逻路线、补给点。他知道,那支失联的百人骑兵就像一根刺,扎在黑石部的心里,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更大的报复迟早会来。
“得再派个机灵的去黑石部营地附近打探。”曹林在议事时说,“不光要看他们的动向,还要查清楚他们的粮草够不够,有没有援军,首领是谁,脾气怎么样。”
“我去!”一个断云卫站了出来,他叫陈七,以前是个货郎,走南闯北惯了,还会说几句黑石部的方言。
曹林点头:“换上黑石部的衣服,装作逃难的牧民混进去。记住,别贪多,摸清情况就回来,安全第一。”
陈七领了命,当天就换上了件破烂的皮袍,骑着一匹不起眼的老马,往苍狼岭方向去了。他走后,曹林让骑兵队加练了“长途奔袭”和“夜间侦查”,要求他们能在两时辰内奔袭五十里,能在漆黑的夜里靠马蹄声分辨地形。
“黑石部的骑兵擅长夜战,咱们就得比他们更能在黑夜里视物、辨声。”曹林亲自带着骑兵队练夜袭,在马缰绳上系上铃铛,让队员们靠听铃铛声保持队形;又在沿途挂起火把,训练他们在明暗交替中精准出刀。
有天夜里突降大雨,雨水模糊了视线,马蹄踩在泥地里打滑,有个队员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摔断了胳膊。曹林让人把他抬回去医治,却没停练:“下雨下雪,敌人就不打仗了吗?越是难走的路,越要练!”
队员们咬着牙,冒着大雨继续训练,雨水混着汗水,在脸上冲刷出一道道痕迹,却没人叫苦。他们心里都憋着一股劲——清溪镇的胜利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也让他们明白,只有练得更狠,才能守住那份胜利。
五天后,陈七回来了。他浑身是泥,瘦了一大圈,眼睛里却闪着光,一进门就瘫坐在地上,喝了三大碗水才缓过劲来:“黑石部炸锅了!他们的首领叫‘黑石王’,是个独眼的老头,脾气暴得很,听说丢了一百骑兵,当场砍了三个千夫长,还说要踏平清溪镇,活捉咱们的头领祭旗!”
他喘了口气,继续说:“他们在河谷囤积了不少粮草,看样子是想打持久战。还有,他们从北边调了五百骑兵,估计这几天就到,到时候总兵力能有一千五左右。”
这个消息像块石头扔进了议事厅。一千五对一百三,兵力悬殊,更何况对方多是骑兵。
“怕了?”曹林看着众人,目光锐利,“他们人多,但粮草在河谷,离咱们的防线远;他们是骑兵,但咱们熟悉地形,能设伏击。只要咱们练得够狠,情报够准,未必没有胜算。”
曹猛拍了拍桌子:“林儿说得对!兵不在多,在精!咱们的骑兵队虽然只有二十人,但论马术、论配合,未必比黑石部的差!”
接下来的日子,断云寨的训练进入了白热化。骑兵队每天只睡四个时辰,马背上的时间超过六个时辰,连吃饭都在马背上解决;长枪队把枪阵练得像铁桶一样,连曹猛带着十名断云卫冲击,都没能冲开;弓箭队的骑射也有了长进,石头骑着马,能射中三十步外的铜钱眼。
有天傍晚,曹林站在高台上,看着骑兵队在暮色中演练冲锋。二十匹战马连成一线,马蹄声整齐得像敲鼓,刀光在夕阳下连成一片,气势如虹。他突然想起刚穿越时,看到断云寨弟兄们拿着生锈的刀抢粮的样子,恍如隔世。
“快了。”曹林轻声对身边的曹猛说,“黑石部的援军一到,就该来了。”
曹猛点点头,手里的鬼头刀握得更紧了:“来了正好,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断云寨的骑兵,不是好惹的。”
夜色渐深,马场的训练还在继续。火把的光芒在马背上跳跃,映着骑兵队员们年轻却坚毅的脸。他们知道,一场硬仗即将来临,但他们不怕——马已备好,刀已磨利,心已凝聚,只等那声冲锋的号角。
而远方的苍狼岭下,黑石部的营帐如繁星般铺开,篝火熊熊,马蹄声隐约传来,像在回应着断云寨的秣马厉兵。风暴来临前的宁静里,两股力量正在悄然积蓄,只待碰撞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