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形石阵的光芒再次将顾尘包裹。这一次,空间传送的感觉已然熟悉,但目的地却非之前中断之处。或许是青木长老调动了青祖更多的力量,又或许是顾尘自身与祖灵之径的联系因之前的净化而加深,当他脚踏实地时,发现自己已身处祖灵之径的更深处。
周围的寂灭瘴气明显稀薄了许多,视野开阔了不少。那条灰白色的古老路径蜿蜒向上,延伸向一片被朦胧清光笼罩的区域。来自圣山的生命源流召唤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如同温暖的潮汐,一波波冲刷着他的身心,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残余瘴气带来的压抑。
顾尘没有耽搁,身形化作一道星痕,沿着路径急速前行。途中虽仍偶有零星的瘴气凝聚体试图阻挠,但在顾尘以【源构·净湮之印】开路、四象星力护体的情况下,已构不成太大威胁。
越靠近那片清光区域,脚下的石材愈发温润,甚至隐隐透出玉石般的光泽。路径两侧那混沌的灰色雾墙也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水波般荡漾的、半透明的能量壁垒。透过壁垒,顾尘仿佛能看到无数模糊的、巨大的树人虚影沉浮其中,它们闭合着眼眸,散发着古老、悠远、如同大地般厚重的意志。
那是沉眠的祖灵!
顾尘能感觉到,自己怀中的玄武碎片在此地异常活跃,那股沉凝的守护之意与祖灵的意志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他甚至不需要刻意引导,一丝丝精纯的、蕴含着生命与守护奥秘的意念碎片,便自然而然地流入他的识海,加深着他对“承载”与“庇护”的理解。
终于,他踏入了那片清光笼罩的区域。
这里仿佛是路径的尽头,一个巨大的、圆形的平台。平台中央,矗立着一座由无数翠绿藤蔓和发光符文缠绕而成的古老拱门。拱门之内,并非实景,而是一片旋转的、如同星云般的能量漩涡,漩涡深处,连接着的正是那宏大生命源流的源头——圣山!
然而,一道几乎凝成实质的、暗沉如墨的寂灭瘴气屏障,如同丑陋的伤疤,横亘在拱门之前,阻断了通往圣山的最后通道。这屏障的寂灭之意精纯无比,远超之前遇到的任何瘴气,其中更夹杂着一丝令人作呕的、属于机械造物的冰冷扭曲感。
“这便是最后的阻塞了。”顾尘目光凝重。他能感觉到,这屏障不仅阻挡了去路,更在不断侵蚀着拱门与圣山的连接,削弱着祖灵的力量。
他尝试性地打出一道【净湮之印】。印记没入暗沉屏障,虽然也净化了一小块区域,但相比于整个屏障的体量,效果微乎其微,而且被净化的区域还在被周围涌来的瘴气缓慢修复。
“蛮干不行,消耗太大。”顾尘停下动作,仔细观察。在【解析视界】下,这屏障的结构更加复杂,那些黑色的寂灭符文与一种银灰色的、代表机械神国技术的源构符文紧密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极其稳固且具备自我修复能力的复合结构。
就在这时,他怀中的玄武碎片再次发出灼热,一股强烈的意念指向拱门本身。
顾尘福至心灵,将手掌轻轻按在拱门那翠绿的藤蔓之上。同时,他毫无保留地将自身领悟的“守护”真意,以及四象星力(尤其是玄武碎片的气息),透过手掌,注入拱门。
嗡——!
整个拱门剧烈震动起来,表面缠绕的藤蔓如同苏醒的灵蛇般舞动,那些发光的符文逐一亮起,散发出远比之前强烈的翠绿光芒!一股浩瀚、古老、充满欣慰与期盼的集体意志,从拱门后的能量漩涡,以及路径两侧沉眠的祖灵虚影中,轰然降临,与顾尘的意志短暂交汇!
在这一瞬间,顾尘明白了。
净化这最后屏障的关键,不在于强行摧毁,而在于“唤醒”与“连接”!
这拱门是祖灵意志的显化,是连接现世与圣山的桥梁。机械神国的寂灭之力污染了它,使其沉睡、阻塞。他需要做的,是以自身蕴含的、得到认可的“守护”星钥之力,重新点燃拱门的“灵性”,加强它与圣山的联系,借助圣山本身的力量,来排斥和净化这外来的寂灭!
“我明白了!”顾尘眼中精光爆射。他全力运转功法,本命星辰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搏动,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本源之力不再仅仅是融合,而是以一种玄奥的轨迹,围绕着中央的守护核心开始循环轮转!
生机、肃杀、焚灭、承载……四种意境相生相克,最终归于平衡与守护!
他将这融合了自身全部感悟的四象轮回之力,毫无保留地,如同醍醐灌顶般,注入古老的拱门!
“祖灵为凭,星钥为引!圣山之力,听我呼唤——贯通!”
轰隆隆!!!
整个祖灵之径仿佛都在震颤!拱门内的能量漩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起来,一道纯净无比、蕴含着无限生机与创造之力的翠绿光柱,如同破开阴霾的晨曦,猛地从漩涡深处爆发出来,狠狠撞在那暗沉的寂灭屏障之上!
嗤——!!!
如同滚汤泼雪!在那蕴含着圣山本源之力的翠绿光柱冲刷下,那坚固无比的寂灭屏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瓦解!其中夹杂的银灰色机械符文发出不甘的尖鸣,却也无法抵挡这来自一个世界生命源流的伟力,纷纷崩碎、湮灭!
几个呼吸之间,那横亘已久的屏障便彻底烟消云散!
通往圣山的拱门,彻底畅通!
磅礴的生命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流,从拱门后奔涌而出,瞬间席卷了整个祖灵之径。残余的寂灭瘴气在这生命洪流面前不堪一击,被涤荡一空。路径两侧,那些沉眠的祖灵虚影仿佛都变得凝实了一些,散发出欣慰与鼓舞的意念。
成功了!
顾尘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虽然消耗巨大,但心中充满了喜悦与成就感。
就在这时,畅通的拱门之内,那旋转的能量漩涡逐渐稳定下来,形成了一道清晰的光幕。透过光幕,顾尘能隐约看到一片无比恢弘、笼罩在七彩霞光之中的山峦轮廓,那便是圣山!
同时,一段清晰无比、蕴含着玄武星钥独特气息的意念信息,如同早已设定好的程序被激活,从光幕中流淌而出,直接映入顾尘的识海。
这不再是模糊的星图和词汇,而是一段明确的指引:
“承吾之志,护佑星墟。真正的试炼,始于归墟之眼。平衡生死,方得始终。钥归之地,在于湮灭与生机交汇之刹那……”
伴随着这段意念,一幅更加精确的星图在他脑海中展开。星图清晰地标示出了“归墟”的位置——青木界极南之地的无尽海眼。而在那归墟之眼的深处,有一个特殊的坐标被重点标记,那里,正是玄武星钥真正的藏匿之处!
但指引也明确告知,欲得星钥,必须进入那万物终结之地,在绝对的“死”中,寻找到那一点由玄武星钥自身守护之力所维系的“生”,于生死平衡的刹那,才能获得最终的认可。
这无疑是一条比净化祖灵之径更加危险的道路!
顾尘将这段信息和星图牢牢记住。他朝着拱门后的圣山虚影,以及路径两侧的祖灵虚影,郑重地行了一礼。此行目的已然达到,甚至超出了预期。
他不再停留,转身沿着已彻底洁净的祖灵之径,向外飞掠。他必须尽快将这个消息告知青木长老,并商议下一步前往归墟的计划。同时,机械神国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时间依旧紧迫。
……
当顾尘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青藓部落的环形石阵时,早已等候在此的青木长老立刻迎了上来。它感受到顾尘身上那愈发沉凝的守护意境以及祖灵之径方向传来的、久违的磅礴生机,绿色火焰眼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成功了!你真的成功了!祖灵之径彻底贯通了!”青木长老声音带着激动。
顾尘点头,简要将最终净化过程和获得的玄武星钥指引告知了青木长老。
“归墟之眼……”青木长老听到这个地点,语气变得无比凝重,“那是连祖灵都告诫需极度谨慎的禁忌之地。但既然是圣者的指引,那便是你必经之路。”
它顿了顿,又道:“不过,在你前往归墟之前,或许有个好消息能让你更加安心。”
青木长老侧身,指向圣泉的方向。
顾尘循着望去,只见圣泉之中,星衍真人不知何时已盘膝坐起,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气息也远未恢复巅峰,但那双眼眸已然睁开,正带着一丝欣慰和复杂的神色,望着他。
“师尊!”顾尘惊喜交加,立刻快步上前。
星衍真人看着来到身前的弟子,感受着他身上那浩瀚而熟悉的星辰之力,以及一股连他都有些看不透的沉凝厚重的意境,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声音虽仍虚弱,却清晰无比:
“尘儿……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