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翼色的寒芒穿破了所有朱红色的火莲,划破所有阻拦着它的一切障碍直抵狼头的心脏,狼头伸出黑色的兽爪硬生生地接住了这一击,巨大的指甲哗啦出通红的火花,三道经文自柴刀周围现出,柴刀立刻无比通红,爆裂的力量燃绕而起,狼头身上的微小的星火发出了巨大的吼叫。
咚隆一声巨响,极致的火焰经文由内而外吞噬了一切,中央交错着的光影同样于火海之中湮灭。
簇簇的火焰在掉落,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在地面上响起,远远看去,像是一颗颗火耀珠从天而降。在这无比黑暗的世界里,这火光明媚而妖艳,似乎在向那深不见底的深渊作出斗争的宣言。
空间崩溃停下了,荒千川累得手脚颤抖,在最后那一刻,他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就连星火赋予他的火焰外套和火焰柴刀也一同消失了。
“还不够……我还不够强!”荒千川望着眼前巍然不动的狼头,心中满是绝望,仅仅是一只强力一点的狼头,竟然就把自己逼到了这个地步。
前面,查看。
这一次,荒千川确认了这股微弱的声音,这不只是一个声音在对自己呼唤,是两个。一个来自星火,一个来自身上的异香。
他向前走去,来到之前狼头啃咬东西的地方,四周散乱的星火聚拢在一起,为他点灯,照亮了之前被啃咬的东西。
“石像?”手掌长短的灰色石像被啃咬得只剩下半身,两条腿很粗,看起来是男人,至于是谁,那就无从得知。
异香从他身上离开,散漫的星火迅速靠近收缩,似乎像是在提防戒备,雾状的人形出现在荒千川的面前。
“千川师弟,能听见吗?”悲无欢清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无欢师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将石像递过去给对方,请她查看。
“那边,那里有人在等你。”
她摆手,没有接过石像:“最后,真诚地告诉你一句话,不管在哪里,一定要低调,千万别被找到!”
说完,不待荒千川提问,异香体的悲无欢开始消失,只留下手捏石像的荒千川伫立在原地。
“千川师弟,勿忘本心,他日再会,珍重!”荒千川伸手抓去,只抓到了黑色的空气。
“这爱当谜语人的性子,一看就是村长爷爷手把手教出来的!”荒千川有些气恼地自言自语道。
不过,话说回来,这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对方会说出那句话?她到底来自哪里,又该到什么地方去找她?
荒千川只感觉一阵烦躁,感觉自己完全就是当管家的料,一大帮子人只会告诉自己去这去那,完全说不清楚究竟要做什么。想到这,他下意识抬起手想要查看荒九岳给的石板书,抬起手来才想起来这方天地可不是现世。
“我该怎么出去?”想到这个最重要的问题,荒千川只好深呼吸一口气,忍住了想逆转时光回到过去打人的冲动。
“各位前辈,接下来该怎么办?”荒千川对着诸天星火行礼,恭敬地问道。
漫天星火之中,一道微弱的声音传来:“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 我自红尘而来,自回红尘而去。”不知道为什么,荒千川感觉在它们面前说这话,有些心虚,感觉自己的说辞无比地空洞。
没有任何回应。
漫天星火悬立在黑暗的幕布之上,是那般的安静,仿若千万个人将千万双炽热的视线投射在他的身上,他感觉自己就要燃烧起来,哪怕这只是一种错觉。可荒千川就是忍不住地幻想出自己被大火焚烧,化作灰烬的画面。
“我荒千川问心无愧,为何害怕?”他突然醒了过来,回想起自己的人生,似乎没有什么害怕被指指点点的污点,便挺起胸膛,用自信地目光回敬它们仿若审视犯人一般的视线。
这时,最为巨大的一粒星火,也就拇指那么大的星火没有进行任何商量,直接钻入了荒千川的体内,一股温热感觉自体内发出,无比的暖和,正当荒千川感到诧异,还来不及思考这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一些星火也是没有打招呼,就直接钻入了荒千川的体内。
“怎么回事?”荒千川没有阻拦,反正没有害处,至于有什么作用,相信对方会自己说明的。
随后,就在他的注视下,越来越多的星火也跟着钻入了他的体内,这聚集又消失的星火,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场烈焰风暴被黑洞吸收了一般。
半截石像也获得了部分星火的余晖,通体泛红,时不时有红色的斑点在闪烁。
与此同时,荒千川感到这片空间仿若失去了什么东西,他总觉得,它们消失了,像是临终前找到了足以托付遗憾的可靠的人时撒手而去那般,完全消失在这方天地之间。
“辛苦了。”确认了这份感觉的真实性之后,荒千川再次行礼,这一次不是尊敬前辈,而是逝去的生命的怜惜。曾经漫天的星火,全都化作漂浮着的悲伤融入了他的心尖,一种死亡的窒息让他感到寒凉。
将来有一天,自己是否也是这般,有未竟之事,有无尽的遗憾化作漫天的星火,只能等待将来之人行从前之事?
“他们来到这里,究竟要做什么事?”荒千川在吸收完星火之后,只觉得某种无形的壁垒松动,竟然在阴差阳错间,达到了起尘境中期巅峰,就连精神力,也来到了识物境巅峰。
“算了,何必多想,向前继续行走便是。”他见石像没有反应,便不再探索思考。向黑暗探索的脚步要远胜过原地踟蹰地苦思冥想。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现在就做!他重拾信心,小心迈步向前,脚踏实地地探索着未知的一切,既然曾经有人向前走去,那人们必定会留下前进的足迹。
荒千川向前踏去没多久,便看到前方深黑的地面上,有一个红灿灿的足迹,他循着曾经的过往前进,点燃了一盏静候多年的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