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绝峰下的雪,对每一个踏入修道的人都是极其严苛的。
初见满月时,山下的雪就会埋葬许多人对雪花的误解。
它不是软绵柔和的棉花,一躺下,就会和温暖撞个满怀。
它是冷冽短小的刀片,即使小心翼翼,也会被划破轻薄的肌肤,流出滚烫的鲜血。
就在风雪林的远处,有一个风雪台,那里正被一场粉红的风雪粉刷,远远看去,就像是洒满了花瓣的浴池,有一枝不畏风雪的小红花正沐浴其中。
“怎么会?”不只是远处观看的楚、萧二人觉得惊讶,身处其中的慕容风竹更为吃惊,这朵娇嫩的梅花,妖艳而又自信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凛傲地绽放。
只见以赵有伊为中心,一个奇特的阵纹铺开,每一个字都无比的玄幻,说不清道不明,可又实实在在地知道它们的存在。
三个大字屹立在阵纹之中,无数小小的如风雪般的文字构成一个护阵,将楚、萧二人拦在了外面,她们本想破墙而入,却被一杆裹着黑布的长枪拦住。
“有趣,你有资格加入我们。”慕容风竹将风雪剑丢给了赵有伊,也取下了套住长枪的黑布。
“你什么时候抢走的风雪剑?”赵有伊想着自己和木云山抢了半天,没想到东西早就被别人拿走了。若不是提前拿了无用梅,还从那个家伙那里学得了踏山印,现在还真不一定挡得住这场风雪。
游历大山?真有意思,下次我也一起去!她心想着,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一个人的影子。
“风雪剑就在风雪台,何曾有抢字一说?”飘雪般灵动,柴火般温暖的声音从她唇瓣中宣发而出,消解了风雪之中的肃杀之意。
“那倒是。”赵有伊打量了一下风雪剑,发现比自己之前弄得满是缺口的凡品要强得多。
晶莹剔透的剑身散发着一股寒气,它立在这片粉色的花瓣之中,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白衣女子跳完了一支舞曲后,撒下鲜花作为完美地谢幕。
“怎么样,满意吗?”无柴人慕容风雪询问道。
“不满意!”赵有伊噘嘴,像极了一朵凌寒暗香独自开的傲雪梅。
“这风雪剑,难道不够?那什么条件能够?”长枪在怀,青丝如梦,就连天上的满月都不及她的万分之一,连忙拉过一片云,遮住了半边俏脸。
“哼,我都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凭什么听你的。”她把玩了一下风雪剑,满眼都是这把晶莹透亮的长剑,冰冰的,凉凉的,美美的。
“凭我是慕容风竹!”长枪一出,黑而长的秀发在风中起舞,那被长枪震起的粉色花瓣也都四散而开!
起尘巅峰?
赵有伊心想,原来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这么强,不知道和那家伙比起来怎么样。可惜,好久不见,没能交手,不知道打不打得过这个女人。
“不管你是谁,先打一场再说!”赵有伊知道对方没有用尽全力,不过,她还是原来那个想法,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风雪轻吟,玉剑出锋,风雪之中挺立着一朵傲然的梅花。它自信地微笑,烂漫地绽放,经历了风霜,自然不再惧怕严寒。
慕容风竹长枪一指,迎风雪而立,她巍然不动,面不改色,就像远处同样身处风雪之中的君子竹。
绿叶青身,白纱轻笼,对飘摇的风雪来说,这是坚实的依靠。
慕容风竹任由风雪扑来,长枪向前一指,便烟消云散,气势汹汹的风雪剑被逼退。
“看来你又多了一个加入我的理由。”这剑法她无比熟悉,虽手持长枪,却是一招便破了对方的剑势。
这对慕容风竹来说是意外之喜,没想到对方竟然也会荒芜剑法。
“我可是无柴人,怎能任人摆布?”一招不成又是一招,荒芜剑法很好学,想要学有所成却很难,能够一招破解,便证明对方对荒芜剑法的理解很高。
不过,人的认知和理解总是各不相同,就算是同样的剑法,总是会有不同细微的变化。
“这一次,你可不会那么轻易地破解了!”赵有伊站在风雪里,信心十足地说道。
荒芜剑法脱胎于荒天剑法,需要极高的剑道天赋,从荒石村走出并活着的少年,每个人都会这套剑法。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不传之秘,跨过川灵河,只要认识荒石村的人,都能学习这套剑法。
据说,荒石庄的庄主说过,谁能在叩山门以后掌握这套剑法,他会直接将其收为亲传弟子。
“九死一生!”
荒芜剑法一共五式,威力第一的便是九死一生!
一道道如月的剑光藏在风雪之中,它速度极快,威力极大,所到之处,就连月光都被斩了去。
剑光如风快,威力如雪寒,它们藏在风雪之中,根本无从捕捉。
荒无人烟!
荒石村独有的身法,不得外传。
她不退反进,孤军深入这满是刀片的世界之中,那些剑光找不到它,便只好将一身力气用在踏山印上。
“你已经无处可躲!”慕容风雪提枪一扫,于风雪之中开出了一条道路,可路的两旁,有一个人,见到那人的时候,便是两道威力足以致命的剑光闪出。
下一秒,这场风雪化作紫雾,赵有伊走出毒雾后更是连斩十剑!
“你竟然会用毒!”紫色毒雾里传来慕容风竹的声音,似乎有些怒意。
她震碎这场风雪,两人重新在坚固的踏山印之中。这似乎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可谁都知道,她不再是刚才那个从容不迫的无柴人。
“我也没说我不会用毒。”赵有伊松了口气,只要中毒了就好,接下来就可以安全离开了。
“你会用毒,确实意外,不过,我有同伴,而你却没有。”慕容风竹笑了,捏紧了手中的长枪。
独霸一方!
长枪一出,谁与争锋!她丝毫没受到影响,一枪便飞突而去。
飞枪很突然,甚至比毒雾还要突然,但让赵有伊不解的是,为什么这杆枪也化作了紫色。
嘣!
长剑鸣,风雪起,赵有伊再次握住了风雪剑。在长枪飞梭而来之前,又及时地刮起了一场风雪。
楚、萧二人联袂而来,只看到一杆长枪立在雪地里,踏山印只剩一个字一面墙,而它的主人,早已经消失无踪。
“走了?”楚新颜问道。
“踏雪无痕,追不上。”慕容风竹收起紫色长枪,然后用黑布继续裹上。最重要地一点她没说,她中毒了。
……
“她们走了,我们还不走?”任白不解的问道,难道说,还不急?
“看清楚了吗?”荒千川询问道。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任白不得不再次抱起了他的头,只不过这一次,他不再愁眉苦脸,而是一本正经地严肃地思考。
“是敌人。”这是任白绞尽脑汁得出的答案。
“你的敌人?”荒千川再次问道。
“抱薪拾柴者的敌人!”任白把手放下,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