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温树看着他们,心里暗暗欣慰,这对别扭的家伙总算有点进展了。
接下来的行程,森温树继续着他艰难的左支右绌。
他借着要帮一色同学拿赢来的玩偶、要去那个据说很灵验的许愿池帮大家投币等各种理由,不断巧妙地变换着自己的位置,尽量避免长时间被固定在哪一边,同时又要确保不会冷落任何一方,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和平。
一色彩羽似乎也玩累了,或者终于意识到森温树这块骨头太难啃,逐渐把注意力更多地转向了叶山隼人,这让森温树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后来,森温树又偶然和海老名姬菜单独碰到了一起,但森温树怀疑是海老名故意制造的机会。
两人靠在栏杆上,看着不远处正在尝试套圈游戏的雪之下和川崎。
“真是有趣的发展呢,森同学。”
海老名推了推眼镜,笑着说道。
“拜你所赐,收集了不少素材吧?”森温树无奈道。
“当然~”海老名毫不否认,“不过,说真的,森同学,你觉得...真物真的存在吗?”
森温树愣了一下,没想到海老名会突然问出如此深刻的问题。
他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我不知道别人如何定义真物。但对我来说,愿意去理解,愿意去尝试沟通,愿意为对方付出时间和精力...即使过程中有误解和笨拙,这份愿意本身,或许就包含了某种真实的成分吧。”
海老名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然后又看了看远处的雪之下和川崎,脸上露出了一个不同于往常八卦笑容的、略显复杂的微笑:“是吗。或许吧。”
“森同学,其实有时候,看得太清楚反而会很辛苦吧?就像我,总是忍不住用那种眼光去看待关系,但其实也知道,现实往往复杂得多,不是简单的标签能定义的。”
森温树有些意外海老名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点点头:“是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最复杂难解的谜题。没有标准答案,只能靠自己去摸索和平衡。”
“那你呢?”海老名好奇地问,“夹在雪之下同学和川崎同学之间,你有什么想法吗?或者说更偏向哪一边?”
森温树沉默了片刻,看着远处游乐场里欢快奔跑的孩子们,缓缓说道:
“雪之下...她就像一座晶莹剔透却无比寒冷的冰雕城堡,吸引人想去探索,却又害怕被冻伤。你永远不知道她下一句话是精准的剖析还是冰冷的毒舌,但偶尔流露出的那一丝脆弱和认真,又让人无法放下。”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沙希...她更像一棵生长在岩石缝里的树,外表看起来倔强又带着刺,独自承受着风雨,但内心其实很柔软,只是不擅长表达。她的关心和在意,都藏在笨拙的行动和简短的话语里。”
“她们是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有着截然不同的魅力和困难。我...”
他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迷茫的笑容,“我不知道。或许现在这样,能作为朋友陪伴在她们身边,看着她们各自闪耀和成长,就已经很好了。”
海老名听着他的话,眼神闪烁,最终笑了笑:“真是狡猾又温柔的回答呢。不过,这也是森同学的风格吧。”
夕阳西下,游乐园亮起了璀璨的灯火,宛如童话世界。
一天的狂欢接近尾声。
最后,众人决定以摩天轮作为这次游乐园之行的结束。
摩天轮的车厢,再次将微妙的分组问题摆在了面前。
最终,几乎是心照不宣地,形成了这样的组合:
叶山隼人、三浦优美子、一色彩羽、海老名、户部一个车厢。
比企谷八幡、由比滨结衣、一个车厢。
而最后一个车厢,则留给了森温树、雪之下雪乃和川崎沙希。
这或许是今天最安静也最紧张的一个车厢。
车厢缓缓上升,脚下的游乐园变得越来越小,城市的夜景在眼前铺展开来。
车厢内却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森温树坐在中间,左边是望着窗外夜景的雪之下,右边是同样沉默地看着另一侧方向的川崎。
两人依旧没有任何交流,也没有看他。
森温树清了清嗓子,试图找点话题:“呃...夜景还挺漂亮的。”
“嗯。”
“嗯。”
两人几乎是同时发出了一个单音节,算是回应。
森温树:“......”
雪之下却忽然轻声开口,依旧望着窗外,仿佛在自言自语:“听说,在摩天轮达到最高点时许愿,可能会实现。”
川崎沙希闻言,身体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森温树愣了一下,看向雪之下完美的侧脸,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车厢继续缓缓上升,逐渐接近最高点。
就在即将达到最高点的那一刻,森温树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左右两只手,同时被一只微凉而柔软的手,轻轻地、飞快地触碰了一下!
触碰极其短暂,如同蝴蝶掠过水面,一触即分....
他转头看向左边,雪之下依然保持着望向窗外的姿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但耳根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森温树又转头看向右边,川崎沙希也同样看着另一边的窗外,侧脸线条紧绷,一只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另一只手则有些不自然地缩回了口袋里。
森温树的心脏在那一刻,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了,然后又缓缓松开。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感涌上心头。
她们...这是什么意思?
是无声的宣示?是默契的试探?还是仅仅只是一个...连她们自己都可能无法解释的、下意识的冲动?
摩天轮的车厢越过了最高点,开始缓缓下降。
车厢内的 silence 依旧,却不再是那种冰冷的沉默,而是弥漫开一种混合着羞涩、紧张、期待和不确定的复杂氛围。
三个人各怀心事,都没有再说话,只有脚下璀璨的灯火无声地流淌。
直到摩天轮缓缓落地,车厢门打开,新鲜的冷空气涌入,才打破了这魔幻般的沉默。
走向车站的路上由比滨结衣对比企谷道:“小企小企!你看那个路灯的影子像不像一个蘑菇!”
比企谷道:“...由比滨,你累了。那是你的脑袋影子。”
由比滨结衣鼓起脸:“诶....一点都不好玩!”
雪之下忽然轻声对身旁的川崎说:川崎同学,之前在鬼屋,那个扮演僵尸的工作人员...你似乎差点把他推倒了。
川崎沙希愣了一下,“他靠太近了。下意识就...抱歉,给你添麻烦了吗?”
雪之下微微摇头:“不。事实上,反应很迅速。从效率角度而言,避免了不必要的纠缠。”
“…哦。”
回程的电车上,大家都有些疲惫了。
由比滨靠着车窗似乎睡着了,三浦和户部也在打瞌睡。一色则在玩手机。
森温树、雪之下、川崎和比企谷坐在一起。
川崎依旧抱着那两个大玩偶,舍不得放开。
雪之下安静地看着窗外的夜景。
森温树则感到一种疲惫后的平静。
比企谷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灯光,忽然低声对旁边的森温树说:“谢了。”
“嗯?谢什么?”森温树疑惑。
“没什么。”比企谷扭过头,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