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方尖碑核心内,幽蓝的光晕如同凝固的极地冰川。李维的意识沉在精神链接中,那三条标注着【王牌奖励】、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系统提示如同三柄悬于虚空的利剑:
【奖励1:生命之泉(大治愈药水)】:
* 描述: 宇宙意志核心医疗序列产物。浓缩生命法则精粹。
* 效用: 可瞬间修复非规则级创伤(断肢再生、脏器修复、能量侵蚀净化)。对濒死单位具有逆转生死之效(需灵魂未彻底消散)。
* 容量: 300ml(标准剂量)。
* 备注: 珍惜资源。非量产。
【奖励2:苍穹之誓(制式天空骑士配剑)】:
* 描述: 制式“天穹”系列制式武装(III型)。
* 材质: 星陨合金(主)+ 次级空间稳定水晶(剑格核心)+ 微量秘银导能纹路。
* 特性:
* 锋锐度:S(可轻易撕裂高阶魔兽鳞甲)。
* 能量传导:A+(适配斗气\/魔力,增幅率35%)。
* 坚固度:S-(可承受界骑士级全力一击)。
* 附加:微弱空间锚定(攻击附带微量空间撕裂效果)。
* 状态: 未绑定(需滴血\/精神烙印激活)。
【奖励3:破空之痕(天空骑士突破心得·加密)】:
* 载体: 加密精神水晶(一次性)。
* 内容: 由匿名“苍穹之眼”(界骑士巅峰)提供的、从高阶骑士突破至天空骑士的核心感悟、能量压缩技巧、领域雏形构建模型及规避风险要点。
* 适用: 斗气体系(通用)。
* 备注: 价值连城。宇宙意志非卖品。
三件奖励,每一件都足以在外界掀起腥风血雨!大治愈药水是第二条命的保障;天空骑士的制式武装是身份的象征和战力的飞跃;而那份突破心得,更是通往更高生命层次的钥匙!
李维的目光在那瓶流淌着翡翠般生命光晕的药水上停留了一瞬。它能救活城墙下那五十三具冰冷的尸体吗?不能。它只能救“濒死”,救不了“已死”。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那柄造型古朴、剑身流淌着星辰般微光的“苍穹之誓”,冰冷的触感透过精神链接传来。最后,他的意识沉入那枚散发着微光的加密水晶,浩瀚而艰涩的信息洪流如同冰山一角在他感知中浮现,随即被强大的精神屏障隔绝。
没有激动,没有欣喜。只有一种冰冷的、如同在清点战利品般的漠然。
他退出了奖励界面。精神链接切换到喧嚣的班级频道。那里,关于“xL0719”和“王牌奖励”的讨论依旧如火如荼,无数@信息如同雪片般堆积。
【平凡的农夫甲】:
“运气好,守住了。奖励还行,给了点重建用的东西。”
回复发送。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说“今天天气不错”。随即,他彻底关闭了频道闪烁的光标,如同关掉了一个嘈杂的收音机。
行动!
冰冷的指令通过精神链接瞬间覆盖整个领地:
“张老。”
“通知所有能行动的人。”
“地点:北坡新辟的‘英灵坡’。”
“时间:日落时分。”
“为……战死的兄弟……送行。”
命令简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重。
日落时分。
凛冽的寒风如同呜咽的号角,卷过北坡那片新平整出来的、背靠嶙峋山岩的坡地。天空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会压垮这片沉默的土地。
坡地中央,五十三口简陋但厚实的松木棺椁整齐排列。没有华丽的装饰,只有棺盖上覆盖着一层领地能找到的最干净的粗麻布,以及……每一口棺椁旁,都摆放着一小束在寒风中依旧顽强绽放着冰蓝色泽的——蓝叶花。这是柳文清带着妇孺,在封冻的河滩边缘,冒着寒风一朵朵采摘来的。
棺椁前方,临时搭建了一个低矮的石台。
幸存的三百多名领民,无论男女老幼,只要能站起来的,都默默地聚集在坡地下方。他们裹着厚厚的、打着补丁的冬衣,脸上带着冻伤、疲惫和尚未散尽的麻木。没有人说话,只有寒风卷动衣袂的猎猎声,和压抑的、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罗德吊着胳膊,脸上缠着渗血的绷带,站在队伍最前方,如同一尊染血的石像。凯、艾文(领民)、海恩、卢克、马库斯……所有还能站立的伤兵,相互搀扶着,站在罗德身后。他们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排棺椁,眼神复杂,有悲伤,有愤怒,有茫然,也有一种兔死狐悲的凄凉。
哈桑拄着他的断钢假肢,站在石台旁,独眼扫过下方沉默的人群,又望向坡地入口的方向。
风雪中,李维的身影出现了。
他没有穿那身象征领主的深灰袍服,只穿着一套最普通的、沾着泥点和石粉的粗布工装。他手里没有权杖,只捧着一大束新采的、带着冰碴的蓝叶花。他的步伐很稳,一步一步走上石台。
寒风卷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下面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没有泪水,没有悲戚,只有一种如同冻土般深沉的平静。
他走到石台中央,将手中的蓝叶花轻轻放在最前排的一口棺椁上。然后,他转过身,面对下方三百多双沉默的眼睛。
没有冗长的悼词,没有煽情的演讲。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寒风,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如同冰冷的磐石投入死寂的深潭:
“他们。”
“死在了这里。”
“死在了我们脚下这片,用血和汗一点点刨出来的土地上。”
“他们没看到粮仓堆满,没看到隘口建成,没看到春天。”
“他们死了。”
“为了什么?”
李维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每一张面孔,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入人心。
“为了让我这个领主,能继续坐在这位置上?”
“为了宇宙意志那冰冷的评分?”
“还是为了……那瓶能救活一两个人的药水?那把能砍死更多敌人的剑?那份能让个别人飞上天的笔记?”
他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刀子,毫不留情地剖开血淋淋的现实,撕碎了所有虚伪的粉饰和自欺欺人的安慰。
人群死寂。连风声似乎都停滞了一瞬。一种更加深沉的、带着刺痛感的悲伤和茫然在无声蔓延。
李维停顿了片刻,目光变得更加锐利,声音也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不!”
“他们死在这里!”
“是因为他们相信!”
“相信这片被我们开垦出来的荒地,能长出养活孩子的粮食!”
“相信那道用石头垒起来的墙,能挡住吃人的怪物!”
“相信跟着我这个领主,能在这操蛋的世道里……活下去!”
“他们用命,赌的就是这份‘相信’!”
“他们用血,浇灌的就是这份‘相信’!”
“他们死了。”
“但这份‘相信’……还在!”
李维猛地抬起手,指向脚下这片被寒风肆虐的冻土,指向远处在暮色中沉默矗立的磐石壁垒,指向方尖碑的方向!
“它在这片地里!在那道墙上!在方尖碑的光里!也在……我们每一个还喘气的人心里!”
“只要这份‘相信’没死透!”
“他们……就没白死!”
“今天,我们埋下五十三颗种子。”
“埋下的,是五十三份‘相信’!”
“它们会在这冻土里生根!”
“它们会在这寒风中发芽!”
“它们会长成……撑起这片天地的脊梁!”
“而你们……”李维的目光如同燃烧的冰,死死锁定下方的人群,“活着的人!”
“你们的命,是他们用血换来的!”
“别辜负了!”
“别让他们的血……白流!”
“别让他们的‘相信’……喂了狗!”
“都给我……好好活着!”
“把这该死的世道……扛过去!”
话音落下!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只有寒风卷过蓝叶花发出的细微呜咽。
下一秒!
“吼——!!!”
罗德第一个发出了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嘶吼!他仅剩的右臂狠狠捶打着自己染血的胸膛!眼中血泪交织!
“扛过去!”哈桑的假肢重重顿地,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独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扛过去!”凯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掌心!
“扛过去!”艾文(领民)抱着短剑,嘶声低吼!
“扛过去!”海恩、卢克、马库斯咳着血沫,用尽全身力气咆哮!
“扛过去!” “扛过去!” “扛过去——!!!”
三百多个声音,从最初的嘶哑、哽咽,最终汇聚成一股冲破云霄、撕裂寒风的狂暴怒吼!那吼声中带着失去同袍的锥心之痛,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更带着一种被彻底点燃的、如同火山熔岩般炽烈的不屈意志!这意志不再麻木,不再迷茫,它有了一个清晰而沉重的名字——不辜负!
吼声在群山间回荡!震得坡地上的积雪簌簌落下!震得暮色中的磐石壁垒仿佛都在共鸣!
李维站在石台上,看着下方那一张张因怒吼而涨红、因悲愤而扭曲、却又因那熊熊燃烧的信念而焕发出前所未有生机的脸庞。
就在这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声中!
方尖碑核心深处,那0.83单位的信仰之力,如同被投入熔炉的星核,猛地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0.85!
0.90!
0.95!
……
1.0!
冰冷的刻度瞬间满盈!金色的信仰长河如同决堤的洪流,在他精神核心中奔腾咆哮!一种前所未有的、浩瀚而温暖的伟力充斥全身!仿佛整个领地的意志、三百多颗燃烧的心脏、以及那五十三份沉入冻土的“相信”,在这一刻彻底与他融为一体!
他缓缓抬起手。
下方山呼海啸般的怒吼瞬间平息。三百多双眼睛,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与炽热,如同最忠诚的星辰,仰望着石台上那道并不高大、却仿佛能撑起这片天地的身影。
“下葬。”李维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的厚重感。
粗壮的绳索套上棺椁。幸存的老兵们(包括重伤但坚持的海恩等人)沉默地走上前,用肩膀扛起绳索。沉重的松木棺椁被缓缓抬起,送入早已挖好的墓穴。
一捧捧冰冷的冻土被扬起,覆盖在棺椁上。
蓝叶花的花瓣在寒风中飘落,如同蓝色的眼泪,融入黑色的泥土。
暮色四合。
风雪渐大。
新立的墓碑在风雪中沉默矗立,如同五十三座指向苍穹的、无声的丰碑。
李维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新生的墓地,转身,走入越来越大的风雪中。
他的背影依旧挺拔。
只是那深灰色的粗布工装上,肩头的位置,不知何时,悄然凝结了一层薄薄的、散发着微弱金芒的……冰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