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会儿,陆离感受到了叶冰瑶往她的怀里钻了钻,嘴里还说着冷。
他立刻小幅度撑起身子,尽量不惊醒她,指尖摸索到羽绒服拉链。“
他脱下自己的黑色羽绒服,小心翼翼地盖在她下半身,又把帽子掖在她膝盖下挡风。
叶冰瑶似乎感受到暖意,往他怀里拱了拱,发顶蹭着他下巴,带来一阵痒意。
冷风立刻顺着领口钻进来,他却把叶冰瑶往怀里揽得更紧,用自己的体温焐热她冰凉的指尖。
陆离忽然想起背包侧袋还塞着暖宝宝,指尖冻得发僵却仍摸索着扯开包装。
二三片银色暖宝宝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他隔着抓衣服贴在小腹和后腰,刚撕开保护膜的瞬间,细微的发热声响在风里几乎听不见。
两人依偎着在垫子上蜷了近一个小时,山风渐息时,时间跳到五点二十。
天边的墨蓝被揉进淡粉,像谁打翻了胭脂盒,云层边缘泛起粼粼金光。
他指尖蹭过叶冰瑶冻得微红的耳廓,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仙女姐姐,日出要出来了。”
她迷糊地睁开眼,羽绒服帽子滑到后脑勺,露出乱蓬蓬的发顶。
陆离笑着替她扶正身子,指尖触到她发间的夜露——不知何时,晨雾已凝成细碎的水珠,沾在她睫毛和发梢,像缀了层星子。
远处观景台传来压低的惊叹声,云海在淡红光线下翻涌成金红的浪。
“快看!”
叶冰瑶忽然坐直身子。
陆离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云海尽头猛地跃出半轮橙红,瞬间将两人的脸染得发烫。
他没说话,只是悄悄往她身边挪了挪,让两人的肩膀紧紧贴着,羽绒服摩擦出轻微的“沙沙”声。
朝阳完全跃出云际的刹那,叶冰瑶下意识抬手遮挡强光,指缝间漏出的金光却映得陆离的眼睛发亮。
他从背包侧袋摸出手机,却没打开相机,只是转头看着她——她的瞳孔里正盛着整轮初升的太阳,睫毛被染成金色,比任何风景都耀眼。
“不拍吗?”
叶冰瑶察觉到他的目光,脸颊比天边的红霞更红。
陆离摇摇头,把手机塞回口袋,指尖却偷偷勾住她的小拇指。
“拍了会偷走你的光,还是记在心里最好。”
山风送来远处的山歌声,他忽然想起出发前她说的“嵩山小霸王”,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
叶冰瑶歪头看他,发梢扫过他肩头的暖宝宝包装。
陆离顺势握住她的手,让两人手腕的荧光腕带在晨光中交叠。
“笑我们仙女姐姐明明累得爬不动,现在却比日出还精神。”
朝阳越升越高,将“峻极峰”石碑照得透亮。
叶冰瑶看着石碑上被千年风霜磨圆的刻痕,又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忽然觉得,这一个小时的依偎、晚上十一点的攀爬、途中所有的喘息与扶持,都在日出这一刻有了答案——不是为了征服海拔1491.73米的嵩山。
而是为了和身边这个人,在天地初开般的晨光里,共享一个心跳与日出同频的瞬间。
“陆弟弟,”
她忽然松开手,张开双臂拥抱迎面而来的阳光。
“你说山脚下的人现在醒了吗?”
陆离站起身,把她揽进怀里,让她的后背贴着自己的胸膛。
“醒了,他们会看见嵩山的日出,就像我们看见彼此一样。”
羽绒服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叶冰瑶看着自己和他的影子被朝阳拉得很长,交叠在石碑前的碎石上。
她知道,当五点二十的第一缕红光划破天际时,有些东西早已超越了登山本身——比如他拍醒她时掌心的温度。
比如此刻两人共享的、比日出更暖的心跳,都已在嵩山顶刻成了最温柔的坐标。
朝阳将云海染成流金时,叶冰瑶忽然转过身,羽绒服拉链在晨光中闪了道银弧。
她双手环上陆离的脖子,指尖蹭过他后颈的薄汗,脚尖轻轻踮起,在他脸颊落下一吻——带着晨雾的微凉和巧克力的甜腻,像只蝴蝶停驻又飞走。
陆离怔愣的瞬间,山风卷起他额前的碎发,看见她耳尖的红痣在阳光下明明灭灭。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拽得低了低头,鼻尖蹭到她羽绒服帽子的绒毛。
下一秒,他忽然笑了,手臂收紧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听见她慌乱的心跳混着自己的,在胸腔里敲出震耳的鼓点。
“仙女姐姐……”
他的声音被埋在她发间,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这算补我在峻极宫的那个吻吗?”
叶冰瑶把脸埋进他胸口,抓绒衣上还残留着暖宝宝的温度,闷闷地“嗯”了一声,指尖却偷偷攥紧他背后的布料。
远处观景台的快门声密集起来,有人在喊“快看,云海佛光”,他们却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任由朝阳在身上镀满金光。
陆离能感觉到她环在自己颈间的手微微发颤,便低头在她额角印下轻轻一吻,像回应这迟来的、带着晨曦味道的告白。
“知道为什么选现在亲吗?”
叶冰瑶忽然抬头,睫毛上的露珠落在他手背上。
“因为日出时的你,眼睛里有整个银河,不亲一下,怕它掉下来。”
陆离低笑出声,胸腔震动传到她脸颊,他捧起她的脸,指腹擦过她发烫的颧骨。
“那你现在眼里也有银河,是我放进去的。”
叶冰瑶看着他眼里映着的自己,忽然觉得,从老君洞的红绳到峻极峰的日出,每一步跋涉都像是为了此刻——当她踮起脚尖吻上他脸颊时,嵩山顶的风、云、星光都成了这场告白的背景板,而他回以的拥抱,比任何登山杖都更让她觉得安稳。
“陆弟弟,”
她忽然指着云海中若隐若现的城市轮廓。
“你说我们下山时,能找到那颗埋在石阶下的糖纸吗?”
陆离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却在她转头时,轻轻咬了咬她的耳垂。
“找不到也没关系,”
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揉碎的月光。
“因为我们已经把更甜的东西,种在嵩山顶了。”
朝阳完全升起时,叶冰瑶的登山杖斜靠在石碑旁,杖头红绳与陆离腕间的毛边荧光带缠绕在一起,在风中轻轻晃动。
两人依偎着看云海翻涌,谁也没再说话,却都在彼此的呼吸里,读懂了比日出更绵长的温柔——原来最好的登山终点。
从来不是海拔数字,而是当你在最高处转身吻他时,他回以的那个拥抱,能让整个嵩山顶的风,都变成了甜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