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骸骨执念,以剑论道
许木盘膝坐于祭坛边缘,收敛周身所有锋芒与敌意,混沌领域内敛至肌肤表层,只留下最本源、最包容的混沌道韵,如同涓涓细流,缓缓向着祭坛中心那具暗金骸骨弥漫而去。
他的神识不再强行探入,而是化作无形的触须,带着善意与探究,轻轻触碰着那骸骨周围那层无形却锋锐的剑意壁垒。
起初,那剑意壁垒如同受惊的刺猬,骤然收缩,迸发出更加凌厉的气息,将许木探出的混沌道韵瞬间绞碎、排斥。一股万古不化的孤寂、苍凉、以及一丝仿佛被惊扰了沉眠的愠怒意念,顺着被绞碎的道韵反馈回来。
许木闷哼一声,脸色微白,但眼神依旧平静。他并未放弃,继续以混沌道韵,如同温和的流水,持续不断地、耐心地冲刷、浸润着那层剑意壁垒。
混沌之道,海纳百川,其核心在于“包容”与“理解”。许木并非要征服这剑意,而是要尝试去理解它,理解这具骸骨主人残留的执念。
时间一点点流逝。在这死寂的古冢核心,唯有兵煞之气流动的微弱嘶鸣,以及许木那平和而持续的混沌道韵,在与那孤傲剑意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一天,两天……
许木如同老僧入定,心神完全沉浸在这种特殊的“沟通”之中。他不再试图突破,只是不断地将自己的道韵——那份历经磨难成就皇者的坚韧、那份守护苍生的责任、那份对大道孜孜不倦的追求——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渐渐地,那剑意壁垒的排斥似乎减弱了一丝。那反馈回来的意念中,愠怒之色稍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一种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的、冰冷的打量。
到了第三日,当许木的道韵再次触及那剑意壁垒时,异变陡生!
那横置于骸骨膝上的半截断剑,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
“铮——!”
剑鸣声不高,却带着一种斩断因果、破灭万法的无上剑意,瞬间响彻整个古冢核心!环绕祭坛的八柄神兵也随之轻轻震颤,发出嗡鸣应和。
许木猛地睁开双眼,只见前方那具一直低垂着头的暗金骸骨,竟缓缓地……抬起了头!
眼眶之中,并无眼球,只有两点如同金色火焰般跳动的光芒!那光芒冰冷、锐利,仿佛能洞穿虚妄,直视本源,落在了许木的身上。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庞大、更加凝练的恐怖威压,如同整个古冢的重量,轰然压在许木的心头!这并非能量层次的压迫,而是一种精神层面、位格层面的绝对压制!在这威压面前,许木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未曾修行之时,面对着一尊俯瞰众生的神只!
但他道心通明,混沌核心稳如磐石,硬生生抗住了这股威压,目光平静地与那两点金色火焰对视。
“后辈……汝……为何而来?”
一道断断续续、仿佛来自万古之前、充满了沧桑与金属摩擦感的意念,直接传入许木的识海。这意念并非语言,却能让许木清晰理解其意。
这骸骨,果然还残留着强大的执念与意识!
许木心神凛然,不敢怠慢,以神念回应,意念坦诚而坚定:“晚辈许木,为取金行镇魔石而来。此石关乎此界根基,关乎抵御域外魔神复苏之大业,望前辈成全。”
“镇魔石……域外魔神……”那金色火焰跳动了一下,意念中流露出一丝追忆与……刻骨铭心的恨意,“原来……是为了对抗那些肮脏的窃贼……”
沉默了片刻,那意念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此石……乃吾之战利……亦为此地阵眼……镇压万千魔秽……岂能……轻授?”
“吾辈剑修……信手中之剑,不信空口之言!欲取石……先问过吾手中之剑!”
话音落下,那骸骨右手骨指,轻轻搭在了膝上的半截断剑之上。
“嗡——!”
一股纯粹到极致、凌厉到极致、仿佛能斩开混沌、重定地水火风的无上剑意,自那半截断剑之上升腾而起!这剑意并不暴烈,却带着一种“一剑破万法”的绝对自信与孤独!
它并未攻击许木,而是化作一道无形的剑道领域,将许木笼罩其中。领域之内,万法不存,唯剑独尊!
这不是能量的比拼,而是大道的交锋!是剑道与混沌之道的论战!
许木瞬间明悟,这位上古剑道大能,是要以这种方式,来考验他是否有资格取走镇魔石!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战意。能与这等上古大能的残留执念论道,乃是千载难逢的机缘!
他并未祭出混沌龙幡,也未显化法相,只是将自身混沌核心催动到极致,那包容万物、衍化万法的混沌道韵,同样化作一方领域,与那剑道领域分庭抗礼!
“既如此,晚辈得罪了!请前辈……赐教!”
刹那间,在那无形的领域之中,一场惊心动魄的“道争”爆发了!
剑道领域之内,无数剑意演化:有至快至疾,追求刹那永恒的“流光剑意”;有至刚至猛,无坚不摧的“破岳剑意”;有至诡至奇,变幻莫测的“无相剑意”;更有一种统御万剑,唯我独尊的“皇道剑意”……种种剑意,皆达至境,如同万剑朝宗,向着许木的混沌道韵发起了狂风暴雨般的冲击!
许木的混沌领域则如同怒海中的礁石,又如同包容一切的海绵。他以混沌衍化地水火风,构筑世界壁垒,抵挡剑意的穿刺;他以混沌模拟星辰运转,引动宇宙之力,消磨剑意的锋芒;他以混沌包容杀戮、死亡、毁灭,将侵袭而来的负面剑意分解吸收;他更以自身通明道心,直视所有剑意的本源,寻找其破绽,以混沌归一之意,将其化解、融合!
这是一场无声却凶险万分的较量。许木的神魂之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着,他的道心承受着万千剑意的拷问与切割。但他对混沌大道的理解,也在这场极致的压力下,飞速提升、融会贯通!
他看到了剑道的极致,是纯粹,是一,是斩断一切束缚的“解脱”与“自由”。而他的混沌,是包容,是万,是承载一切可能的“源头”与“归宿”。
两者并非绝对对立。剑道追求斩破混沌得解脱,而混沌亦可包容剑道显锋芒!
不知过去了多久,许木的混沌领域在万千剑意的冲击下,不仅没有崩溃,反而变得更加凝练,更加圆融。那枚混沌核心符文之上,甚至隐隐浮现出一道微不可查的剑形道痕!
终于,那骸骨眼中跳动的金色火焰,微微闪烁了一下,那狂暴攻击的万千剑意,如同潮水般退去。
那断断续续的意念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少了几分冰冷,多了几分复杂与……一丝难以察觉的欣慰。
“混沌……包容……衍化……汝之道……已得真髓……”
“此石……予汝……望汝……善用之……莫负……吾等……牺牲……”
话音落下,那具暗金骸骨如同耗尽了最后的力量,头颅缓缓垂下,眼眶中的金色火焰彻底熄灭。那横置于膝上的半截断剑,也发出一声如同叹息般的哀鸣,光泽彻底黯淡下去。
环绕祭坛的八柄神兵,嗡鸣声也戛然而止,其构成的玄奥阵法,光芒迅速收敛。
祭坛中心,那块亮金色的金行镇魔石,轻轻一震,仿佛挣脱了某种束缚,化作一道流光,主动飞向了许木。
许木伸手,将其接住。触手温润,却蕴含着足以切开世界的锋锐本源之力。
他握着这块来之不易的镇魔石,看着那具重归沉寂的暗金骸骨,心中肃然,郑重地朝着祭坛方向,深深一揖。
“晚辈,定不负前辈所托!”
第673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