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飞升惊变
许木的意识,在经历了那漫长而扭曲的通道穿梭后,终于从一片混沌中逐渐苏醒。
周身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每一寸筋骨都被强行拉伸后又狠狠挤压过。他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并非预想中仙气缭绕、瑞兽奔腾的仙境,而是一片荒芜、苍凉,透着古老气息的戈壁。
天空是压抑的暗青色,几轮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月亮(或者说类似天体的东西)高悬,投下冰冷而斑驳的光辉。空气中弥漫着的,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浓郁能量,比之下界的天地灵气,更为精纯,更为……沉重。
他尝试运转功法,吸纳这股能量,眉头立刻紧锁。
“不对……”
这能量层次极高,吸入体内,确实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力量,远比下界的灵气高级。但与此同时,一股无形的、浩瀚如天威般的压力,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作用在他的肉身,他的法力,甚至他的神魂之上!
就像是从小在池塘中长大的鱼儿,骤然被抛入了深不见底、水压惊人的大海。举手投足间,都感到一种滞涩与沉重。体内原本奔腾浩瀚,在下界足以翻江倒海的化神期法力,此刻竟如同陷入了泥沼,运转起来异常艰难,威力更是十不存一。
“法则压制!”许木瞬间明悟。
他曾在下界古籍中见过只言片语的记载,高等界面对于低等界面的飞升者,存在着天然的法则壁垒。此界的天地法则,更为完整,更为坚固,对一切外来者,尤其是力量体系不同的外来者,有着极强的排斥与压制。
他强忍着不适,挣扎着站起身,神念如同潮水般向四周铺开。然而,在下界足以覆盖万里山河的神念,在此地,竟被压缩到了不足百里范围!而且探查起来,如同在粘稠的胶水中前行,阻力巨大,消耗更是惊人。
“此地……绝非仙界。”许木环顾这片死寂的戈壁,心中已然确定。
仙界的记载,无论多么残缺,都离不开“祥和”、“瑞霭”、“道韵天成”等描述。而此处,荒凉、压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原始的野性,以及那无处不在的、冰冷的法则威压。
他回想起飞升通道最后阶段的震荡与扭曲,那绝非正常的飞升过程。
“是了,下界与仙界的通道早已在远古大战中崩毁大半,我强行飞升,通道本就不稳,加之最后那莫名的干扰……”许木眼神一凝,想起了通道中那道撕裂空间的恐怖力量余波,“看来,我并未能成功抵达仙界,而是坠落在了某个……介于下界与仙界之间的高等界面?”
他深吸一口气,那浓郁却沉重的能量涌入肺腑,带来一阵刺痛,也带来一丝力量。混沌元婴在丹田内缓缓旋转,散发出微弱的混沌之光,帮助他适应着这股新的能量,对抗着外界的法则压力。
“当务之急,是弄清楚此界究竟是何地,并尽快恢复实力。”许木目光变得坚定。纵横下界千年,历经无数生死磨难,他的心志早已坚如磐石。即便飞升出了意外,身处未知险境,也未能让他产生丝毫慌乱。
他检查自身,飞升时所穿的防御法袍已在空间风暴中变得破破烂烂,灵光黯淡。储物法宝倒是完好,但里面的资源,在下界是顶尖,在此界未知环境下能发挥多少作用,还是未知数。
他选了一个感觉中能量流动稍显平和的方向,迈步前行。每一步落下,都感觉脚下的大地传来沉重的反馈,空气的阻力也清晰可辨。
行走间,他不断尝试运转《混沌万衍诀》,将吸入体内的那种沉重能量——或许可称之为“灵元”——进行炼化。混沌之力不愧是万法本源,虽然缓慢,但确实在一点点地将这些灵元转化为更精纯、更易于掌控的混沌灵元,同时潜移默化地适应着此界的法则。
这个过程,如同在身体内部进行着一场微观的战争与重建。
数日后,许木依旧在这片仿佛没有尽头的戈壁中跋涉。他的气息比初来时平稳了一些,但脸色依旧苍白。法则的压制和能量的转化,消耗了他大量的心神与法力。
就在他准备寻一处稍避风的地方略作调息时,眉头忽然一动,神念感知的边缘,出现了两道微弱的气息。
他立刻收敛自身所有气息,如同化作一块顽石,融入一处巨岩的阴影之中,目光锐利地望向气息传来的方向。
不多时,两个身影出现在视野里。那是两名修士,穿着简陋的兽皮衣物,修为……按照下界的标准,大约在筑基初期左右。他们面色惶恐,身上带着伤,正仓皇地向着他这个方向逃窜,不时惊恐地回头张望。
在他们身后,一股腥风席卷而来,一头形似蜥蜴,却长着独角、浑身覆盖着土黄色鳞甲的妖兽,正以极快的速度追赶。那妖兽散发出的气息,赫然相当于下界的金丹初期!
在这法则压制极强的世界,两名筑基修士面对一头金丹妖兽,几乎是必死之局。
许木眼神微闪。这是他来到此界后,第一次见到本土生灵。是敌是友未知,此界规则未知,贸然出手,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看着那两名年轻修士眼中绝望的神色,以及那妖兽狰狞的模样,许木心中轻轻一叹。
就在那独角蜥蜴妖兽腾空扑起,利爪即将撕裂落在后面那名女修的后心时——
“嗤!”
一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灰色剑气,自岩石阴影中射出。
剑气速度并不快,甚至显得有些轻飘飘的,但其掠过之处,空气中的灵元似乎都微微一滞。
噗!
剑气精准地没入了独角蜥蜴妖兽的头颅。
那妖兽前扑的动作猛然僵住,狰狞的瞳孔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它的头颅内部仿佛有什么东西湮灭了一般,生命气息瞬间消散殆尽。庞大的身躯“轰”地一声砸落在地,溅起一片尘土。
两名逃命的修士惊呆了,愣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许木从阴影中缓缓走出。他依旧保持着警惕,神识锁定着两人,一旦有异动,他会立刻雷霆出手。
那两名修士看到许木,先是一惊,待感受到许木身上那深不可测、却又与他们认知中任何修士都不同的气息时,脸上顿时露出了敬畏至极的神色。
年长一些的男修率先反应过来,拉着女修,“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触地,用带着浓重口音,但许木勉强能听懂的语言颤声道:
“多……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晚辈木禺,携小妹木青,叩谢前辈!”
许木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们,心中微微一动。语言相通,看来此界与人族下界渊源不浅。
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与疏离:“此地是何处?”
名为木禺的男修抬起头,脸上依旧带着惶恐与感激,连忙答道:“回前辈,此地是‘黑风戈壁’,属于‘望仙城’管辖的边缘地带。”
“望仙城?”许木记下了这个名字,继续问道,“此界,何名?”
木禺和木青对视一眼,都有些诧异,这位前辈实力如此恐怖,竟不知此界之名?但他们不敢多问,木禺恭敬答道:“此界名为‘灵界’。”
灵界!
许木心中一震,果然不是仙界。他再次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你二人,为何会被此兽追杀?”许木目光扫过那头妖兽的尸体,问道。
木禺脸上露出苦涩:“晚辈兄妹是望仙城外的采药人,此次进入戈壁采集一种名为‘沙霖草’的药材,不慎闯入了这头‘独角土蜥’的领地……”
许木点了点头,不再多问。他走到那独角土蜥的尸体旁,伸手虚按,感应了片刻。妖兽体内蕴含的能量颇为驳杂,但核心处有一缕精纯的土系灵元,其头颅中的妖丹,更是能量凝聚所在。
“前辈……”木禺小心翼翼地看着许木的动作,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说道,“这独角土蜥的鳞甲、独角颇为值钱,尤其是其妖丹,是炼制土系法器的上好材料,在望仙城能换不少‘灵元石’。”
“灵元石?”许木看向他。
“是,是灵界通用的货币,也是我等修士修炼的必备之物。”木禺解释道,同时从怀中取出几块指甲盖大小、闪烁着微弱白光的石头,双手奉上,“前辈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是我兄妹身上所有的下品灵元石,请前辈笑纳。”
许木没有去接那些灵元石,他的目光落在那些石头上,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精纯灵元,虽然量不大,但品质似乎比空气中弥漫的还要稍高一点。
货币,修炼资源……他初来乍到,身无长物,这确实是急需之物。
他看了一眼诚惶诚恐的兄妹二人,又看了看那妖兽尸体,心中已有计较。
“此兽尸体,你们处理掉吧。”许木淡淡道,“所得,归你们。”
木禺和木青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狂喜之色。这头独角土蜥对他们来说,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多谢前辈!多谢前辈恩赐!”两人连连叩首。
许木摆了摆手,目光望向戈壁的深处,那里据说是“望仙城”的方向。
灵界,望仙城……他的修行之路,看来要在此地,重新开始了。
第401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