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之日的惊天异象,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其激起的涟漪,在随后的岁月里,非但没有平息,反而以擎天山为核心,向着无垠星海的每一个角落,汹涌扩散。
最初的震撼过后,是长久的失语与空茫。
聚集在混沌台下的众人,久久不愿离去。苏萱与柳青烟并肩而立,望着许木身影最终消失的那片已然愈合如初的天空,泪水早已风干,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混杂着无尽思念与巨大骄傲的情绪在胸中激荡。他走了,真正地、彻底地离开了这片他奋战过、守护过的天地,去往了无人知晓其详的更高处。
周通佝偻着身子,用粗糙的手掌抹去脸上的泪痕,喃喃道:“走了好,走了好啊……这片天地,终究是太小了,容不下真龙了。”他的声音里,有失落,但更多的是释然与祝福。他看着那个从青云门小小外门弟子一步步走上星海之巅的师弟,最终破碎虚空而去,如同一个最辉煌的梦,如今梦圆,唯有慨叹。
岩傀族力尊巨大的拳头捶击着自己坚硬的胸膛,发出沉闷的轰鸣,这是岩傀族表达最高敬意的仪式。火灵族炎使周身的火焰静静燃烧,焰心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纯净与肃穆。其他各族的代表,无论形态如何,此刻都保持着静默,以各自的方式,向那位引领他们终结魔劫、开创星盟时代的“混沌道祖”,献上最后的敬意。
消息是无法封锁的,也无需封锁。
“混沌道祖许木,于擎天山破碎虚空,霞举飞升!”
这则消息,以比任何星际飞舟、传讯阵法都快的速度,通过冥冥中修士的感应与口耳相传,如同宇宙风暴般,席卷了已知星海的每一个角落。
北域,青云门。
宗门广场上,那座早已矗立多年的许木雕像,在飞升发生的那一刻,仿佛被注入了无形的灵性,竟在光天化日之下,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温润的混沌光泽,持续了整整三日方才内敛。无数青云弟子激动地跪拜下去,热泪盈眶。对他们而言,许木不仅是星海的救世主,更是青云门的荣耀与信仰。他的飞升,证明了青云道统的至高无上,给予了所有弟子无穷的信心与力量。新任掌门苏萱(兼任)随后宣布,将飞升之日定为“道祖日”,年年祭祀,永志不忘。
中州,风雷宗旧址,如今已重建得更加宏伟。
风青瑶独立于新建的听雷峰顶,衣裙猎猎,她遥望北域方向,神色复杂。有释然,有追忆,最终都化为一片清澈的坚定。她轻抚着手中那柄传承自古仙的风雷剑,低语道:“你先行一步,我必不会落后太久。仙界广阔,终有再论道之时。”许木的飞升,对她而言,是告别,更是一种无形的鞭策与激励,让她看到了前路更为广阔的可能。
无尽炎域,火梧星。
火灵族圣地,那座由永恒之火构成的祭坛旁,火灵族女皇率领全族长老,举行了一场盛大的祭祀仪式,感念许木当年平息地心火脉、挽救星辰之恩,并颂扬其飞升壮举。火焰之中,仿佛映照出当年那位青年,以混沌之力,驾驭万火的英姿。
万剑冰原,玄冰世家。
家族禁地,那道被许木以混沌剑意开启的青铜古门前,玄冰世家家主,那位金丹女修,带领家族核心子弟肃立。她指着古门上残留的、若有若无的混沌道韵,对后辈们沉声道:“尔等当铭记,剑道之极,非止于金铁之利,更在于心念之广,包容之量。此乃混沌道祖所赐之无上启示。”
星海坊市,酒楼茶肆。
关于许木飞升的细节,被添加上无数想象的翅膀,衍化成千百个版本,在修士间口口相传。有人说亲眼见到九条金龙拉辇,迎接道祖入天门;有人说听到万千神魔于仙门后齐声恭贺;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说,飞升霞光普照之下,自己困扰多年的暗伤竟不药而愈……真相如何已不重要,许木的飞升,已然成为了一个符号,一个烙印在星海众生记忆里,关于奋斗、关于守护、关于道之极致的,活生生的神话。
而在星盟总部,擎天山顶,那空置的混沌台,非但没有因此冷落,反而成为了整个星海,乃至诸天万界修士心目中的无上圣地。
每年都有数不尽的修士,从宇宙各处赶来,只为在混沌台下静坐片刻,感受当年道祖在此讲道、最终破碎虚空时残留的道韵。偶尔有天赋卓绝、心性契合者,甚至能在此地进入顿悟,修为大进。混沌台周围,自发地形成了巨大的环形广场,立起了无数石碑,上面铭刻着许木生平事迹,以及他讲道时流传出的些许混沌至理。
苏萱、柳青烟、赵擎天、玄诚真君、风青瑶这五位最终的五行碑守护者,在许木飞升后,自然成为了星盟的最高领袖与混沌道统的护法人。他们并未试图复制另一个许木,而是秉承其“包容并蓄、万族共生”的理念,共同维系着星盟的运转与壮大。星盟的旗帜——以混沌之色为底,环绕五行光华,飘扬在越来越多的世界上空。
许木留下的混沌道统,虽然核心精义深奥难测,但其“有教无类”、“包容演化”的理念,却深深影响了新一代的修行者。不再过分拘泥于灵根资质,不再固守门户之见,更多的交流、借鉴与融合,在星海各处悄然发生。一个新的、更加开放和充满活力的大修行时代,缓缓拉开了序幕。
千百年后,或许具体的细节会模糊在历史长河中,但“许木”这个名字,以及“混沌道祖”的尊号,却与那终结魔劫的救世功绩、与那破碎虚空的终极传奇紧紧相连,化作了星海间永恒不朽的史诗。
他来自微末,起于青云,纵横星海,平定魔劫,开创星盟,传道混沌,最终超脱此界,霞举飞升。
他的故事,成为了父亲激励儿子的榜样,成为了师尊教导弟子的典范,成为了所有不甘平凡、立志求道者心中,那盏永不熄灭的明灯。
星海流转,岁月悠悠。无数的星辰诞生又湮灭,无数的文明崛起又衰落。唯传说,历久弥新。
在茶馆说书人的惊堂木下,在宗门典籍的璀璨金页上,在异族口耳相传的古老歌谣里,那个青袍身影,永远鲜活,永远强大,永远引领着后来者,望向那星海之外的无尽苍穹。
第399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