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四章 墟中老者
手持指引玉符，许木与风青瑶穿行于昆仑墟这仙境般的天地之间。
沿途所见，皆非凡景。有药田万亩，其中生长的灵药最低也是千年份，万年宝药亦不罕见，吞吐霞光，药香扑鼻。有炼器谷，地火纯正，道纹天成，隐约可见有模糊的灵体在其中锤炼胚胎。更有讲经台悬浮于瀑布之侧，虽空无一人，却仿佛仍有大道纶音在回响，引人驻足。
他们甚至还看到一些形态各异的生灵，有的如精灵般在花丛中嬉戏，有的如石像般立于山崖守护，气息或灵动，或厚重，却都对他们这两个外来者视若无睹，仿佛早已习惯。
这里的一切，都井然有序，却又充满了自在的韵味，仿佛大道自然在此地得到了最完美的体现。
“不愧是上古隐世宗门，底蕴之深，超乎想象。”风青瑶轻声感叹，眼神中充满了向往。她风家虽也是古老世家，但与此地相比，无异于萤火之于皓月。
许木默默点头，他的感受更为深刻。此地的道韵与先天灵气，对他混沌灵根的滋养效果极佳，若非身负试炼，他恨不得立刻觅地闭关。
在玉符指引下，两人来到了一片奇异的区域。
前方，不再有悬浮的仙山与华丽的殿宇，而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古老碑林。无数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石碑矗立在大地之上，这些石碑并非玉石，也非金铁，而是一种非石非玉、色泽暗沉、仿佛承载了万古岁月的特殊材质。
每一块石碑之上，都刻满了密密麻麻、玄奥无比的符文与图案。这些符文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流动、演化，散发出截然不同的大道气息。有的石碑剑气冲霄，有的佛光普照，有的妖气纵横，有的魔意森然，更有许多石碑的气息晦涩难明，仿佛涉及时间、空间、命运等至高法则。
此地，便是“万法混沌碑林”。
而在这浩瀚碑林的入口处，一座最为高大、通体灰蒙蒙、没有任何符文雕刻，却仿佛是所有石碑源流的巨碑之下，盘膝坐着一位老者。
正是之前在广场八角亭中见过的接引使者——墟老。
他依旧穿着那身朴素灰袍，闭目凝神，仿佛与身后那座源初之碑融为一体。直到许木二人走近，他才缓缓睁开双眼。
那双深邃如星空的眼眸，平静地落在两人身上。
“墟老。”许木与风青瑶躬身行礼。
墟老微微颔首，目光扫过眼前的碑林，声音平和地响起：“此地，便是你等试炼之所——万法混沌碑林。”
他伸手指向那浩瀚无边的石碑：“此地石碑，共计三千之数，暗合大道。每一碑，皆蕴含一种或多种大道法则的显化与传承。有仙道正统，有魔门秘法，有妖族神通，有佛门禅理，亦有天地间诸多偏门、禁忌之道。”
许木与风青瑶凝神静听，心中震撼。三千大道碑林！这是何等惊人的手笔！若能在此地参悟，简直是天大的机缘！
墟老继续道：“然，大道无穷，人力有尽。贪多嚼不烂，反受其害。你等之试炼，便是在这碑林之中，寻到与自身最为契合之道碑，于其下静坐参悟。”
他的目光转向许木，带着一丝深意：“许木，你身负混沌灵根，此乃演化万法之基，亦是包容万法之器。寻常单一之道，于你而言，反是束缚。你的路，不在此间任何一块碑上，又或者说，皆在此间所有碑上。”
许木心神一震，若有所思。
墟老又看向风青瑶：“风氏后人，你血脉之中蕴含一缕先天风雷真意，刚猛迅捷，可直指本源。前方第七列，左数第一百零八碑，‘风雷溯源碑’，或可为你指明方向。”
风青瑶闻言，美眸一亮，再次躬身：“多谢墟老指点！”
墟老摆了摆手，重新闭上双眼：“去吧。试炼无时限，但缘法有深浅。何时悟透自身所需，何时便可来此见我。若无机缘，强求无益，届时自会送你等离开。”
话音落下，他便不再言语，气息与身后巨碑融为一体，仿佛化作了一尊石像。
许木与风青瑶知道，提示已尽，剩下的路，需要他们自己去走了。
“许道友，我先去寻那风雷溯源碑了。”风青瑶对许木说道，眼中充满了跃跃欲试。
“风道友请便。”许木点头。
风青瑶不再耽搁，按照墟老指点，化作一道青紫色流光，没入了浩瀚碑林之中。
原地，只剩下许木一人。
他站在碑林入口，望着眼前这三千块流淌着不同大道气息的石碑，感受着那纷繁复杂、却又隐隐同源而出的混沌道韵，陷入了沉思。
墟老说他之路，不在此间任何一碑，又或者说皆在此间所有碑上。
此言玄奥，却直指核心。
混沌灵根，并非要他去学习、掌握这三千大道中的某一种或几种，而是要他观摩、理解、解析这三千大道，明悟其运行规律，追溯其本源，最终……以混沌，演化万法，乃至……超越万法！
他的道，是根，是源。而这些石碑上的道，是枝，是叶。
他要做的，不是成为某一根枝叶，而是要成为滋养所有枝叶的土壤与根基！
明悟此点，许木眼中闪过一丝豁然开朗的光芒。
他不再去寻找某一块特定的石碑，而是缓步走入了碑林之中。
他走过剑气冲霄的剑道碑，感受那斩破一切的决绝；
他走过佛光普照的禅理碑，体会那度化众生的慈悲；
他走过妖气纵横的化形碑，理解那弱肉强食的本真；
他甚至走过魔意森然的噬魂碑，直面那毁灭与掠夺的欲望……
他并未在任何一块石碑前长时间停留，只是以神识轻轻拂过，感受其核心的道韵，理解其存在的“理”。
混沌灵力在他体内自行流转，如同最精密的仪器，记录、分析、推演着每一种道韵的构成与变化。他那受损的道基，在这种对大道本源的追溯与理解中，仿佛也得到了某种程度上的滋养与修补，虽然缓慢，却是一种本质的提升。
他的心神，彻底沉浸在了这万法归源、追溯混沌的玄妙旅程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次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然走到了碑林的最深处。
前方，只剩下最后一块石碑。
正是墟老身后那座，通体灰蒙蒙、没有任何符文雕刻，却仿佛是所有石碑源流的——混沌源碑！
许木看着这块看似平凡无奇的巨碑，福至心灵，缓缓于碑前盘膝坐下。
他闭上了双眼，不再用眼去看，不再用神识去探，而是以自身混沌金丹，去共鸣，去感应。
渐渐地，他仿佛听到了大道初开的第一声雷鸣，看到了地火风水定鼎的壮丽景象，感受到了万物生灭、轮回不休的永恒韵律……
他的试炼，此刻才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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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