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心已定,许木并未立刻开始那近乎自杀式的完美筑基尝试。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必须做好万全准备,尤其是心境与认知上的准备。他想到了孙长老,这位一直对他颇为关照,言语间似乎洞悉许多隐秘的金丹长老。
稍作整理,许木离开火梧峰,再次来到了那片熟悉的药园。
药园依旧宁静,灵植生机勃勃,与外界日益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孙长老还是那副老农模样,蹲在一片赤焰草旁,慢悠悠地打理着。
许木的到来并未让他感到意外,他甚至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来了?筑基成功了,气息倒是沉稳,看来根基打得不错。”
“弟子许木,拜见孙长老。”许木恭敬行礼,“多谢长老此前护道之恩。”
孙长老这才停下手中的活计,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落在许木身上,仿佛能穿透他的身体,直视其丹田深处那片混沌的印记。
“根基是不错,远超寻常筑基。伪灵根能走到这一步,你的造化不小。”孙长老语气平淡,话锋却陡然一转,“但你今日来,问的恐怕不是这个吧?你身上的气息……躁动不安,却又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小子,你莫非在打那‘完美筑基’的主意?”
许木心中一震,暗道金丹真人的感知果然敏锐无比。他深吸一口气,坦然承认:“长老明鉴,弟子确有此念。只是前路迷茫,凶险未知,特来向长老请教。”
孙长老闻言,并未露出惊讶之色,只是深深地看了许木一眼,那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有欣赏,有追忆,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
他转身走向药园深处的那间简陋茅屋,示意许木跟上。
茅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桌一蒲团。孙长老在蒲团上坐下,指了指对面的空地。许木依言盘膝坐下。
“完美筑基……”孙长老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沧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不等许木回答,他继续说道:“这意味着,你要抛弃筑基丹带来的那层‘虚假’的保护,以纯粹的自身,去直面天地之威,去叩问大道之门。其过程,无异于将自身置于天地熔炉之中,千锤百炼。成,则脱胎换骨,道基无瑕;败,则魂飞魄散,身死道消。”
“其中凶险,远非典籍记载那般轻描淡写。首先,是灵力反噬。没有筑基丹调和护持,你冲击瓶颈时,狂暴的灵力足以将你的经脉寸寸撕裂,那种痛苦,足以让意志最坚定的人也瞬间崩溃。”
“其次,是天地灵气灌体。完美筑基引动的灵气规模远超寻常,你需要以自身意志引导这股浩瀚之力洗练肉身、凝聚真元,一个掌控不住,便是‘砰’——”孙长老做了个爆炸的手势,“尸骨无存。”
许木静静地听着,手心微微出汗,但眼神依旧坚定。
孙长老目光如炬,盯着他:“最后,也是最凶险的,是心魔劫。”
“寻常筑基,有心魔,但威力有限,多是自身执念幻化。而完美筑基引动的心魔劫……”孙长老语气加重,“乃是直指你道心本源,引动你内心深处最恐惧、最不愿面对的一切,甚至……会触及一些你自身都未曾察觉,或者被刻意遗忘的‘真实’。其威力,据说是寻常心魔劫的数倍乃至十数倍!古往今来,九成九尝试完美筑基的天才,都是栽在这心魔劫上,道心崩溃,或沦为只知杀戮的魔头,或自我了断。”
数倍乃至十数倍的心魔劫威力!触及被遗忘的“真实”!
许木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呼吸都为之一滞。他想到了自己筑基时那远超预期的恐怖心魔,若非关键时刻混沌灵根异动与道心坚守,恐怕已然失败。而那,还只是常规筑基!
完美筑基的心魔劫,又会是何等光景?
孙长老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语气稍缓,带着一丝意味深长:“尤其是对你而言……伪灵根本是绝路,你却逆势而上,身负……‘特殊’的灵根,又似乎牵扯到某些古老的因果。你的心魔劫,恐怕会比记载中的,更加诡异,更加凶险。说是十死无生,亦不为过。”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即便如此,你还要坚持吗?”
茅屋内陷入了沉寂,只有两人细微的呼吸声。
许木低着头,脑海中回荡着孙长老描述的种种恐怖景象——经脉尽碎、爆体而亡、道心崩溃……每一样都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但,当他回想起自己立下的决心,回想起那悬于头顶的“钥匙”宿命,回想起对力量的极致渴望,所有的恐惧,仿佛都被一股更加炽热的火焰焚烧殆尽。
他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迎向孙长老的视线:“长老,弟子明白前路艰险,九死一生。但大道争锋,本就是逆天而行。若因惧怕风险便甘于平庸,弟子道心难安。这完美筑基之路,纵是刀山火海,弟子也愿一闯!”
孙长老凝视着他,许久,脸上缓缓露出一丝极其微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赞许弧度。
“好,道心坚定,方有那一线生机。”他点了点头,“既然你意已决,老夫便再多说几句。”
“完美筑基,并非毫无准备地去送死。首先,你需要将自身状态调整到真正的巅峰,不仅是灵力、肉身,更重要的是心境!祛除杂念,明心见性,让你的道心如同琉璃,不染尘埃。这是应对心魔劫的根本。”
“其次,寻找一处绝对安全,且灵气充沛、属性相合之地。你既已选择火梧峰,那里地火充沛,与你功法相合,倒是不错。需将洞府禁制全开,并布下聚灵、防护阵法,确保无人打扰,也能汇聚更多灵气助你冲关。”
“最后,准备一些能瞬间补充灵力、稳固心神的极品丹药,虽效果远不如筑基丹,但关键时刻或能吊住一口气。宗门贡献点,该用的时候,就不要吝啬。”
孙长老的指点,如同黑暗中的明灯,为许木指明了具体的方向。
“多谢长老指点!”许木深深一拜,心中感激。这些经验之谈,绝非典籍上能轻易找到的。
孙长老摆了摆手,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去吧,路是你自己选的,后果也需自己承担。若能成功……或许,你真能跳出棋盘,成为那执棋之人也未可知。”
跳出棋盘,执棋之人……
许木心中默念着这句话,再次郑重行礼,转身退出了茅屋。
看着许木离去的背影,孙长老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低声自语:“混沌灵根,完美筑基,上古封印的钥匙……这天,终究是要变了。小子,但愿你能撑过去,莫要步了那些先行者的后尘……”
药园之外,许木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火梧峰的方向。
调整状态,准备丹药,加固洞府!
完美筑基,我来了!
第116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