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夜被沈星瑶拉着穿过回廊时,鼻尖已先一步捕捉到一缕清雅的香气。
那是“静心沉水香”,燃时无烟,只余淡淡木质甜香,能平抚心神,最适合伴琴随笛。
转过月亮门,后院景致豁然开朗,青石板路蜿蜒至中央凉亭,亭下一方三尺见方的石台格外惹眼。
那石台并非寻常青石,而是整块暖玉雕琢而成,通体泛着莹润的青白光泽,触手必是温凉舒适。
石台上,一张古琴斜倚在锦缎软垫上,琴身是罕见的墨玉所制,琴徽用碎钻镶嵌。
古琴在晨光下泛着细碎的星芒,琴弦则是万年冰蚕丝所制,轻风吹过,竟自发漾起一丝极淡的嗡鸣。
琴案一侧,三足铜炉中正燃着静心沉水香,袅袅香雾几不可见,只那香气愈发浓郁。
另一侧的灵木托盘上,叠着雪浪笺,搁着紫毫笔,砚台里研好的墨汁还泛着水光,显然是沈星瑶平日常在此处抚琴。
“大哥哥你看,这就是我平时弹的琴!”
沈星瑶松开冥夜的衣袖,快步跑到石台前,指尖轻轻拂过墨玉琴身,眼底满是欢喜。
“这琴叫‘墨澜’,是太祖爷爷寻来的上古灵琴,弹的时候能引动周围的灵气,可好听了!”
她说着,转头看向冥夜,一双墨眸亮得像淬了星光。
“大哥哥,你快吹奏一曲吧,大哥哥你吹奏玉笛一定非常好听!”
冥夜望着少女雀跃的模样,指尖握着的碧色玉笛微微发烫。
他脑海中莫名浮现前世记忆中的那首“绝世”。
笛音清越中藏着挥之不去的哀婉,恰如此刻晨光下的墨玉琴,雅致中透着几分孤绝。
他刚要颔首应下,余光却瞥见不远处那棵需两人合抱的百年古树。
树影婆娑间,半个人影隐在粗壮的树干后,花白的胡须在风中微微颤动,不是沈星瑶的太祖爷爷是谁?
那老家伙显然是不放心,偷偷跟了过来。
此刻正猫在树荫下瞪着他,眼神里的怒意几乎要溢出来,活像护崽的老兽盯着闯入领地的外人。
冥夜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浅笑,这老头倒是真护着沈星瑶,不过……他偏要逗逗这暴躁的老家伙。
“瑶儿别急,”冥夜缓步走到石台前,目光落在托盘上的纸笔砚台。
“这曲子是我偶然所得的古谱,怕吹奏时记错节奏,不如我先把曲谱写下来给你,日后你也能对着练习。”
沈星瑶哪里知道他的心思,立刻喜笑颜开:“好呀好呀!还是大哥哥想得周到!”
她说着,主动将石台上的软垫往旁边挪了挪,让出半边位置。
“大哥哥快坐,这里的暖玉台坐着可舒服了!”
冥夜顺势坐下,手肘几乎挨着沈星瑶的衣袖。
他眼角的余光又扫向古树,果然,那老家伙的脑袋“唰”地从树后探了出来。
白须气得直抖,原本只露出半边的身子,此刻竟整个挪出了树影。
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像是要把他活活吞掉一般。
更有趣的是,老头身后还悄悄探出个小脑袋,正是他迎接他进入医馆的那名童子。
此刻,那小家伙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往这边望。
冥夜心中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拿起紫毫笔蘸了墨,手腕微悬,开始在雪浪笺上书写“绝世”的曲谱。
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中,他缓缓开口。
“瑶儿,这曲子背后,还藏着一个很古老的故事,我边写边讲给你听吧!”
沈星瑶立刻凑近了些,连呼吸都放轻了:“好呀好呀!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冥夜笔尖不停,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将故事缓缓铺展:
…………………………
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是神魔大战之后,天地重开之时。
一个名为‘童氏’一族的古老种族,秉承着传达天地讯息的使命,诞生于此方天地。
这个古老的种族,每个都身负着天赋异能。族中子弟从诞生起,便有着御空境巅峰的修为。
他们不用修炼就能御空飞行,族中强者,更是数不胜数。
他们族中的长老,最差的都有渡劫境修为,还有几位甚至达到渡劫境巅峰,差一步就能飞升灵界。
“哇……!”沈星瑶眼睛瞪大了眼睛。
刚出生就是御空境?这也太厉害了吧!
更厉害的还在后面,冥夜笔下不停,曲谱的音符在纸上渐渐铺展。
童氏一族之人,有的能呼风唤雨,操控风雨雷电。有的能御使万兽,与山间精怪对话。
更有甚者精通星相医卜,能沟通阴阳、窥测天机、断人生死。
他们原本在大陆上守护一方安宁,可后来族中出了个叛徒,叫尹仲。
他故意顿了顿,看了眼不远处的老者。
那老家伙虽还站在树旁,却没了之前的怒意,反而微微前倾身体,显然也被故事吸引了。
童氏一族隐居之地,灵雾常年萦绕,万年古木的枝叶间垂落着能滋养神魂的“灵露”。
族人们靠着自耕自种,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可这份宁静,却被族中天才童尹仲亲手打碎。
那时的童尹仲刚满二十三岁,已是破虚境巅峰修为,离渡劫境仅一步之遥,是族长童镇之下最有望继承大统的人。
他性子本就傲,又痴迷力量,偶然在族中禁地密室里,发现了一卷用上古魔文撰写的功法:“蚩尤魔神诀”。
古籍记载,这是魔神蚩尤的本命功法,需以神魔血脉为引才能修炼,若强行修炼,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心性尽失,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
童尹仲明知凶险,却抵不住“长生”的诱惑,他偷偷瞒着族中长老开始修炼。
起初他还能压制功法的戾气,可随着修为飞速飙升至渡劫境七层,他的眼神越来越冷,性情也变得越发的狂暴。
长老团很快察觉异常,族中灵脉灵气竟在大量流失,而童尹仲的气息里,多了股不属于童氏的霸道魔性。
长老们闯入童尹仲的居所时,他正盘膝坐在满地魔纹中,周身萦绕着黑色雾气,“蚩尤魔神诀”的功法卷轴摊在膝上。
童尹仲!你竟敢修炼禁术!大长老气得白须颤抖,童氏一族世代守护大陆安宁,最忌魔功。
这功法非神魔血脉不能练,你强行修炼,不仅会毁了自己,还会给全族招来灾祸!
童尹仲猛地睁眼,眼底布满血丝,语气带着魔功侵蚀后的暴戾:
灾祸?我若能突破神境,童氏便能一统大陆,何来灾祸?
他试图反抗,却被三位长老联手压制。
渡劫境巅峰的大长老以“自然缚灵术”捆住他的四肢,二长老封住他的丹田,三长老收走了功法卷轴。
族长念及他是族中天才,不忍杀他,最终决定:废去童尹仲修为,逐出岁月洞天,永世不得回归。
那时童尹仲的女儿刚满三岁,粉雕玉琢,还不懂“逐出”意味着什么,只抱着尹仲的腿哭:
爹爹,我要和爹爹一起走,爹爹去哪里,风儿就去哪里!
童尹仲蹲下身,用粗糙的手掌擦去女儿的眼泪,眼底闪过一丝罕见的温柔。
爹爹带你去看外面的世界,有比灵露更甜的果子,还有会发光的鸟儿。
他抱着女儿离开童氏一族,走时没有回头。可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远比他想象的残酷。
离开童氏一族不过半年,因为凤儿年幼,需要食物才能生存。
童尹仲抓来一条通体七彩、鳞片泛着红光的小蛇,为凤儿烤来充饥。
凤儿在吃完这条毒蛇之后不到一刻钟,嘴唇就开始发黑,黑色毒素顺着血管蔓延,不过片刻,凤儿眼神也变得涣散。
童尹仲慌了。他童氏一族的异能能解天下奇毒。可他如今连修为都已经失去,他又如何能救女儿。
凤儿在他怀里轻轻咳嗽,小手动了动,声音细若蚊蝇:“爹爹……我好冷……”。
童尹仲低头,看着女儿眼底的生机一点点流逝,黑色毒素已蔓延到她的脖颈。
他尝试用自己残留在经脉中,那一丝微弱的灵力逼毒。
可那毒素像是有着灵性,一碰到他的灵力就钻进女儿的神魂,让她发出痛苦的呜咽。
后来他才知道,那蛇是“幽鳞虺”,毒素不蚀肉身,专蚀神魂。
童氏一族的异能多与自然、元素相关,能治愈肉身创伤,却对神魂毒素束手无策。
凤儿在他怀里渐渐没了呼吸,小小的身体变得冰冷,那双曾满是笑意的眼睛,再也没能睁开。
童尹仲抱着女儿的尸体,枯坐了三天三夜。第三天夜里,他突然仰天大笑,笑声里满是绝望与恨意。
周身的魔性气息再次爆发,从那天起,童尹仲发誓,从此不再姓童。
他将女儿埋葬在了山谷里,带着无尽的恨意,独自一人向着童氏一族相反的方向而去。
这一走,便是三万年。
没人知道尹仲这三万年经历了什么,只知道他凭借“蚩尤魔神诀”,硬生生将修为重新提至渡劫境九层,还练就了“不死之身”
他以无数修士的精血为引,融合了“不死草”,除非神魂被彻底碾碎,否则无论受多重的伤,都能慢慢复原。
他还征服了大陆上大部分势力:单是渡劫境修士就着数千人,破虚境、通幽境的修士更是不计其数。
他建立了自己的国度,几乎统治了整个大陆。
又是两万年后,用童氏一族的说法,五万年,是一个大祭轮回。
尹仲率领大军,终于向童氏一族,亮出了毁灭的屠刀。
大军出发那天,黄沙漫天,遮天蔽日。亿万修士踩着灵舟,朝着童氏一族进发。
所过之处,城池尽毁,凡有反抗者,尽皆被屠戮。
童氏一族很快收到消息,族长召集所有族人。
“童尹仲带着大军来了,我们退无可退!为了家园,为了族人,战!”
那一战,打得天昏地暗。童氏族人虽天生异能,可面对亿万大军,终究寡不敌众。
大长老带着十位渡劫境长老,在洞天入口布下“自然守护阵”,引灵脉之力抵挡破灵弩的攻击。
可破灵弩的箭头淬了“化灵水”,能瓦解灵气,阵法很快就出现裂痕。
二长老带着破虚境、通幽境的族人冲锋,他的“百草愈灵术”能治愈伤口,却挡不住尹仲麾下渡劫境将领的全力一击。
二长老被一位渡劫境八层的将领刺穿胸膛,临死前还在为族人疗伤。
一位达渡劫境三层的族老,为了保护年幼的孩童,硬生生挡住了数万支破灵弩箭,身体被箭头洞穿,灵力散尽而亡。
广场上的灵露不再滋养神魂,反而被鲜血染红,顺着石板缝隙流淌,汇入族地的灵泉,将灵泉都染成了红色。
“族长,不行了!我们已经战死了三万多族人,灵脉也快枯竭了!”
一位通幽境的族人跪在族长面前,声音哽咽。
族长看着眼前的惨状,老泪纵横。他知道,再这样下去,童氏一族就要灭族了。
不得已,族长只能带领残存的族人,边战边退,撤出了童氏一族生存了数十万年的族地。
枯树枝桠在黄昏里扯出狰狞的影子,童氏族人的脚步踩过满地碎石,每一步都带着脱力的虚浮。
三个月的逃亡磨碎了他们最后一点锐气,灵袍被荆棘划得满是破洞,沾着血污与尘土。
老人们靠在年轻人肩头喘息,灵力枯竭到连基础的防护罩都撑不开。
几个孩童饿得直哭,却被父母死死捂住嘴,怕引来山林里的凶兽,更怕暴露踪迹。
童氏族长童远山拄着开裂的族长权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回头望了眼身后寥寥数十人的族人,喉结滚动着咽下苦涩:
“再撑撑,过了前面葬魂沙漠,就能到十万蛮荒大山的边界了。”
话虽如此,但他心里清楚,尹仲的追兵就像附骨之疽,那一道道渡劫境的威压,三天前就已在感知中若隐若现。
“轰……!”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响。
尘烟冲天而起,黑色的空间裂刃撕开暮色,将不远处的巨石劈成齑粉。
尹仲的声音裹着狂傲的笑意,从尘雾中传来:“童远山,跑啊,怎么不跑了?”
族人瞬间僵在原地,绝望像潮水般漫上来。
尹仲悬浮在半空,黑袍在风里猎猎作响,身后跟着数百名麾下的修士。
破虚境的将领举着长刀,通幽境的术师凝聚着灵力,连渡劫境的高手都有数十位。
黑压压的队伍将童氏族人团团围住,连一丝突围的缝隙都没留。
“交出灵镜,”尹仲指尖凝聚着黑芒,空间之力让周围的空气都扭曲起来,“我让你们死得痛快些。”
一名年轻族人忍不住冲了出去,却被尹仲随手一道裂刃刺穿胸膛,尸体摔在童远山脚边。
“族长……”族人的血溅在童远山的灵袍上,烫得他心脏发颤。
童远山将灵镜紧紧护在怀里,那是童氏的镇族至宝,镜面刻着上古符文,此刻却黯淡得像块普通石镜,连一丝灵光都透不出来。
“童尹仲,你背叛同族,残杀族人,就不怕遭天谴吗?”童远山的声音带着悲愤的颤抖。
“天谴?”尹仲嗤笑一声,身影突然瞬移到一名老妇面前,裂刃抵在她脖颈。
“我尹仲连天地法则都敢践踏,区区天谴,能奈我何?”
老妇闭上眼,却没等来死亡。一道金色光柱突然从天际砸落,硬生生将尹仲的裂刃震开!
光柱中,玄甲铿锵作响,一名男子握着长剑踏风而来,长剑上的龙纹在暮色里泛着炽烈金光。
每一步落下,地面都腾起细小的龙焰,将周围的空间之力烧得滋滋作响。
“龙氏龙腾!”尹仲瞳孔骤缩,语气里多了几分忌惮。
他自然认得这把长剑,龙神遗族的镇族神兵之一“神龙剑”。
龙氏与童氏在上古神魔大战时便结下盟约,世代守望,也是少数没被他收服的氏族。
龙腾落在童氏族人前,玄甲上的血渍还没干透,显然是刚突破尹仲的大军赶来。
他将龙神剑拄在地上,渡劫境八层的气息轰然散开,竟硬生生逼退了修士的包围圈:
“尹仲,放开他们。”
“就凭你?”尹仲怒极反笑,“我在凤儿灵前发过誓,定要让童氏一族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他身影一闪,数十道空间裂刃朝着龙腾劈去,每一道都带着渡劫境九层的威压,足以将寻常渡劫境修士绞成肉泥。
龙腾不闪不避,神龙剑在手中一转,剑身爆发出金色龙焰,“铛铛”几声脆响,竟将所有裂刃尽数挡下。
龙焰顺着裂刃蔓延,逼得尹仲连连后退。
“龙氏与童氏盟约犹在,”龙腾的声音沉稳如铁,“今日有我在,你动不了他们。”
童氏一族残存的长老又惊又喜,连忙招呼族人退到龙腾身后。
尹仲被彻底激怒,周身空间剧烈扭曲,无数黑色裂缝在他身边展开,每道裂缝里都探出泛着寒光的裂刃:
“既然你要送死,那就先灭了你!”他瞬移到龙腾头顶,裂刃如暴雨般落下。
刹那间,山崩地裂,日月无光,无数裂缝在那层层刀罡下形成,深达数千丈,不断的喷着炽烈的岩浆。
龙腾脚尖点地,身影腾空而起,神龙剑舞出金色光幕,将裂刃尽数格挡。
他突然俯身,神龙剑刺向尹仲心口,剑尖的龙焰烧得空间都泛起涟漪。
尹仲慌忙瞬移躲避,却还是被龙焰燎到了黑袍,焦糊味瞬间散开。
“你以为只有你会瞬移?”尹仲冷笑一声,身影突然分裂成数十道分身,每道分身都握着裂刃,从四面八方围攻龙腾。
分身与真身毫无二致,连灵力波动都分毫不差,龙腾一时竟疲于招架。
“将军小心!”童远山忍不住喊道。
童远山看着龙腾的背影,眉头微皱。他将手中的石镜举到身前,右手缓缓拂过石镜镜面。
原本沉寂的石镜,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灵光。
灵光过后,一道身影在石镜中,正是形如神魔的尹仲。
在尹仲身影浮现之后,灵镜中,显现出了龙腾拄着长剑,浑身浴血的身影。
画面飞转,一处灵气盎然,鸟语花香的秘境出现在了灵镜之中。
童远山深吸了口气,向着年前依然浴血奋战的龙腾说道:
“可能到不了那个地方了,龙将军,你走吧,不必为了童氏一族,搭上自己的性命!”
龙腾却丝毫不退,他猛地将神龙剑插入地面,双手结印,龙血从掌心渗出,滴在剑身上:
“龙神秘术,龙域!”金色光罩瞬间展开,将尹仲所有的分身都笼罩其中。
光罩内,龙焰熊熊燃烧,分身触碰到火焰便瞬间消散,只留下一缕黑烟。
“龙腾,你听见了吗?人家都要准备灭族了!”
尹仲的真身突然从空间裂缝中冲出,他没有攻向龙腾,而是向着童远山手中的灵镜抓去。
龙腾连忙回身,身形极速向着童远山而去,他决不能让灵镜落在尹仲的手中。
就在这时,先一步向着童远山抓去的尹仲,突然回身,裂刃直斩龙腾的脖颈。
这一击又快又狠,龙腾只能尽力避开脖颈要害,裂刃却狠狠斩穿了他的玄甲。
玄甲瞬间一分为二,鲜血顺着龙腾胸前的伤口不断喷涌而出。这一击,已经斩断了龙腾的心脉。
“将军!”童氏族人齐声惊呼。
龙腾闷哼一声,以神龙剑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转头看向童远山,却突然发现,灵镜因为沾上了他喷涌而出的鲜血,镜面开始不断的闪烁。
龙腾拼着最后一口气,从童远山手中接过灵镜。掌心的鲜血不断滴在镜面上,古老的符文被龙血激活,开始泛着耀眼的金光。
“你要干什么?”尹仲察觉到不对,想要退走,却被龙腾用尽全力施展龙域暂时困住。
“童氏灵镜,以龙血为引,以我之命为祭,”龙腾的眼神亮得惊人,仿佛燃烧着自己最后的生命,“杀!”
“轰……!”
刺目的金光从灵镜中爆发,瞬间吞噬了尹仲的身影。
强光穿透云层,将整个荒原照得如同白昼,空间裂缝在金光中不断愈合。
那些跟随尹仲而来的修士被光芒击中,纷纷化作了齑粉。
龙腾的身体在金光中渐渐透明,他看着童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带族人走…活…下去……”
话音未落,龙腾垂下了头颅,彻底失去了生命气息。只留下那柄神龙剑插在地上,剑身的龙焰缓缓熄灭。
金光散去后,尹仲的“尸体”躺在地上,胸口有一个焦黑的大洞,灵力全无。
“龙将军……”整个童氏残存的数百人,全部重重跪在了龙腾身后,哭声一片。
童远山与几名长老,伤忍着悲痛,招呼族人,抬着龙腾的尸身,踩着满地狼藉冲进莽荒森林。
他回头望了眼大战的方向,泪水混着血污滑落:
“从今日起,童氏一族避居水月洞天。凡童氏族人,永世不得再出此山。”
族人齐声应和,声音里满是悲痛与坚定。
他们不知道,在他们踏入莽荒森林后,尹仲的“尸体”突然动了。
胸口的焦黑大洞竟在黑色雾气中缓缓长出肉芽,只是伤口处,纵横交错的裂缝却始终无法愈合。
他睁开眼,眼底满是阴狠的冷光:“龙腾……童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