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浸透墨汁的绸缎,将整个军营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罡风裹挟着碎冰碴子呼啸而过,尖锐地刮擦着营帐表面,发出如同利爪挠骨般令人牙酸的声响。远处传来雪狼幽邃的嚎叫,与风声交织,在这死寂的夜里更添几分森然寒意。
冥夜指尖捏着银针的动作微顿,三阴绝脉散的毒素在士兵经脉中如同盘踞的毒蛇。他每压制一人,都要调动体内僵尸与吸血鬼血脉的力量与之抗衡。额间沁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在昏暗的烛光下泛着冷光。“玄黄九针“只能治标,真正能根治的“鬼隐十三针“在没有灵力加持的情况下,冥夜以自身精血为引,而动用血脉之力更无异于自曝底牌——在这步步杀机的世道,任何秘密的暴露都可能成为致命的缺口。
营帐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草药气息,混合着士兵们痛苦的呻吟声,令人不寒而栗。当他为第一百三十七名士兵施完针时,掌心已渗出细密血珠。指尖的银针微微发颤,仿佛在抗议血脉力量的过度损耗。大将军萧震天看着少年摇摇欲坠的身形,喉结滚动了两下,终究还是命人将冥夜抬进了独立营帐。那盏悬在帐顶的油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帆布上投下扭曲的轮廓,像极了被蛛网困住的飞虫。
营帐内,冥夜盘坐在蒲团上,丹田处的血色珠子突然剧烈震颤。一缕缕猩红雾气顺着经脉游走,如同贪婪的水蛭吸附在破损的脉络上。当血雾渗入骨髓时,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股力量既在修复他的身体,同时又在不断的锤炼冥夜的筋骨,改变他的身体构造,使得他的身体更加的利于僵尸、吸血鬼血脉之力的运转。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僵尸与吸血鬼两种截然不同的血脉力量正在激烈交锋。血脉带来的坚韧与诡异力量,时而相互排斥,时而又微妙地融合,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如同两匹脱缰的野马。极致的痛,让冥夜不得不死死咬着牙才能不发出任何声音,他知道,想要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生存下去,只有自己有了足够实力。有了实力,他才能去探寻自己中毒的真相,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三个时辰后,冥夜睁开眼,瞳孔深处闪过一抹妖异的幽红。他再次将意识沉入血珠空间,暗红色光晕中,一座漆黑如墨的祭坛悬浮中央,祭坛之上,一卷散发着令人心悸寒意的《玄冥镇狱劲》静静摆放。那股寒意仿佛能够冻结时空,所过之处,连光线都变得凝滞,空气中凝结出细小的冰晶,悬浮在空中久久不散。每当冥夜的神识靠近,古籍表面便会腾起阵阵白雾,如同有生命般将他的神识轰飞出去,仿佛带着几分不屑与嫌弃,任他如何努力,始终无法触碰分毫。就在他第三次尝试时,血珠突然发出示警的蜂鸣,如同被惊扰的蜂巢。
“有危险…”冥夜猛地睁开眼,轮椅扶手上的暗纹在掌心发烫。吸血鬼血脉赋予他超乎常人的听觉,隔着三层营帐,他听见靴底碾碎冻土的轻响,那节奏分明是江湖杀手特有的潜伏步法。三个身影呈三角阵型包抄而来,他们刻意放轻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如同鼓点,腰间短刃的寒光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来得正好。“冥夜嘴角勾起冷笑,指尖在轮椅扶手的机关上连点三下。檀木扶手无声裂开,十二枚淬毒银针滑入掌心,与此同时,玄铁骨架内三百六十个针孔开始缓缓转动。这架看似普通的轮椅,实则是他耗费数月心血打造的保命利器,机关重重,暗藏杀机。
当营帐帘子被夜风掀起的刹那,寒光骤闪,九条锁链飞爪裹挟着倒刺破出,如同九头蛰伏的毒蛇,却在距离杀手还有半丈时被对方挥刀格开。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火星四溅。
“就凭这破轮椅?“为首的杀手狞笑一声,手中短刃划出刁钻的弧线。冥夜瞳孔骤缩,椅背的墨玉阵法盘仓促间撑起防护罩,却在刀刃劈砍中泛起层层裂痕。另外两名杀手趁机甩出淬毒飞镖,破空声尖锐刺耳。千钧一发之际,轮椅底部弹出的机关盾堪堪挡住暗器,金属碰撞的火花在黑暗中炸开。
战斗愈发激烈,锁链断裂的声响惊动了军营。远处传来盔甲碰撞的嘈杂,萧震天的怒吼穿透夜色:“保护七皇子!“但杀手们的攻势如同潮水,根本不给冥夜喘息之机。当第二波刀刃劈来时,墨玉阵法盘轰然碎裂,强大的冲击力震得冥夜气血翻涌。他猛地转动轮椅侧边的玉轮,三百枚银针暴雨般倾泻而出。杀手们挥刀格挡,银针与刀身相撞迸发出火星,却只稍稍延缓了他们的攻势。
“去死!“左侧杀手短刃直刺心脏,冥夜险之又险地侧身避开,肩头衣料被划破,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营地方向突然亮起无数火把,宛如白昼。紧接着,破空声大作,密密麻麻的箭矢如乌云蔽日般射来。这些箭矢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地面被箭矢射中的地方瞬间炸开一个个深坑。这些威力巨大的箭矢全部避过冥夜,精准的朝着杀手们射去。这就是军队箭阵的可怕。
为首的杀手面色大变,挥刀拼命斩断两支箭矢,却被后面如暴雨般激射而来的更多的箭矢穿透身体。混乱中,冥夜趁机启动轮椅最后的杀招。扶手下暗匣弹开,九条锁链飞爪裹挟着见血封喉的剧毒再次出击,缠住一名杀手的脚踝。但对方竟直接挥刀斩断自己的小腿,在剧痛中朝着冥夜扑来。千钧一发之际,萧震天身形如鬼魅般掠过,寒光闪过,杀手的头颅飞落。
战斗结束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军营的晨鼓恰好敲响。冥夜望着满地狼藉,轮椅上的机关已损毁大半,九条锁链飞爪只剩三条还能勉强使用。他擦拭着脸上的血迹,轻抚过轮椅扶手的破损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场暗杀,不过是血影阁试探的第一步。他知道,暗处的敌人绝不会善罢甘休,更大的阴谋和危机还在后面。而他,作为这场阴谋斗争中的关键人物,注定要在这暗流涌动的旋涡中,为了自己的生存,也为了揭开背后的真相,继续与敌人周旋。此刻,他的目光望向远方,那里,新一轮的挑战似乎已经在寒风中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