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归墟海眼的过程,比林小树预想的要稍微顺利一些。
或许是晶壁遗族将大部分力量都投入到了对回响通道深处,也就是那“归墟之眼”方向的封锁与搜索,外围的巡逻并未达到密不透风的程度。凭借晋级精通的虚空律动以及对归墟环境愈发深厚的契合度,他如同一条滑不留手的游鱼,在破碎的空间裂隙与厚重的归墟煞气掩护下,有惊无险地穿越了最危险的区域。
当他终于从一个不起眼的空间褶皱中挣脱,重新感受到相对“正常”的天地灵气(尽管依旧稀薄且混乱)时,已然身处一片熟悉的荒芜之地——焚石荒原的边缘地带。
回头望去,那片笼罩在终年不散的灰暗能量雾霭与空间乱流中的坠星海,以及其深处更加危险的归墟海眼入口,仿佛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但体内愈发凝实强大的力量,道基中缓缓盘旋的两块虚空之心碎片与沉寂的骸骨王座,以及脑海中多出的关于“万界舟”、“归墟之眼”、“初始火炉”和那两样关键物品“混沌源血”、“星辰核心”的信息,无不提醒着他此次冒险的真实与收获的巨大。
【混沌道源(化神中期):经验+2%!(脱离极端环境,道源自然沉淀)】
【虚空律动(精通):经验+3%!(于复杂空间穿梭中进一步熟悉)】
他迅速收敛所有气息,虚空隐匿自然发动,身形融入荒原上随处可见的风化巨石阴影之中。神识如同无形的波纹,谨慎地向外扩散,探查着周围的情况。
焚石荒原依旧是他记忆中的模样,焦黑的大地,弥漫的硫磺气息,稀疏而顽强的耐热植物,以及远处天际隐约可见的、属于燃石堡势力范围的警戒法阵光芒。只是,比起他上次离开时,这片荒原似乎更多了几分萧瑟与死寂,空气中残留着一些不稳定的能量波动,显示这里在他离开后,恐怕又发生过不小的动荡。
“燃石堡……”林小树目光微闪。堡主已殒落于焰心裂谷,高层战力想必折损严重,如今不知是何光景。他对此地并无太多好感,但眼下,他需要一个相对安全且熟悉的地方,来梳理此行所得,并规划下一步行动。
芥子寰宇自然是首选,但直接返回可能会留下空间波动痕迹,在可能被晶壁遗族盯上的情况下,需更加谨慎。
他首先尝试通过深印道种的坐标,遥遥感应芥子寰宇。片刻后,一丝微弱但清晰的联系建立起来,墨灵那古老浑厚的意念传来一道简单的信息:“安全,可归。”
这让他心下稍安。守拙与墨灵坐镇的芥子寰宇,其层次显然极高,足以屏蔽大部分窥探。
但他并未立刻返回。他的目光投向了荒原的另一个方向——焰心裂谷。
那里是他收取地髓金焰本体的地方,也是燃石堡堡主的殒落之地。地髓金焰虽已被他融合,但其诞生之地,或许还残留着一些特殊的痕迹或能量。更重要的是,万界舟信息中提到的“初始火炉”,虽然不明具体所指,但听起来便与极致的地火、源火相关。这焰心裂谷,作为曾经孕育出地髓金焰的地方,或许能找到一丝关联的线索,尤其是关于“混沌源血”的。
“混沌源血……”林小树沉吟。根据万界舟信息模糊的指引和《枯荣源解》中一些涉及世界本源的隐晦描述,此物并非某种生灵的血液,而更像是一种诞生于世界开辟之初、蕴含混沌与创造本源的奇特物质,是炼制无上道基、修复世界伤痕的至高神物之一。它可能存在于某些极端古老或极端特殊的地脉核心、星辰内核,或者……某些先天神魔陨落之地。
焰心裂谷,作为焚石荒原地火脉络的核心之一,历史悠久,或许有一丝可能残留着与“混沌”相关的痕迹。
决定之后,他不再犹豫,身形化作一道几乎融入环境的淡影,朝着焰心裂谷的方向悄然而去。
越靠近裂谷,空气中的火灵气愈发活跃,但也更加暴躁不稳定。大地上的裂缝增多,隐约可见下方涌动的暗红色岩浆。曾经遍布各处的燃石堡巡逻修士,如今一个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荒凉破败的气息。显然,堡主殒落,顶尖战力缺失,让燃石堡对这片核心区域的掌控力大不如前。
这倒方便了林小树。他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几处残存的、威力大减的警戒阵法,来到了焰心裂谷的边缘。
向下望去,裂谷深处依旧是一片赤红,岩浆湖缓慢翻涌,散发着灼热的高温。但与之前地髓金焰存在时相比,这里的火灵气失去了那种灵性与至高无上的威严,变得有些……“死寂”,仿佛失去了灵魂。
他小心翼翼地潜入谷底,落脚在一块巨大的、被烧灼得漆黑的岩石上。神识仔细扫过每一寸土地,感受着残留的能量印记。
地髓金焰被他收取的非常彻底,几乎没有留下本源气息。倒是一些战斗的痕迹还依稀可辨,那是他与燃石堡堡主,以及更早之前与地髓金焰意志对抗时留下的,充斥着狂暴的火系法则碎片和一丝微弱的寂灭剑意。
他重点探查那地髓金焰莲台曾经所在的核心区域。那里现在只有一个巨大的凹陷,岩石呈现琉璃化,内部空空如也。
然而,当他的神识混合着混沌道源的气息,深入探入那琉璃化岩石下方极深的地脉时,却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但本质极高的……异样波动!
那波动并非火灵气,也非寻常土石之气,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深沉,带着一丝混沌未分、万物初生意味的厚重气息!这气息极其隐晦,若非他身负混沌道源,感知敏锐无比,根本无从察觉!
“这是……”林小树心头一动,立刻集中精神,虚空律动施展,小心翼翼地操控着周围的地脉之气和岩石结构,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开始向下挖掘。
过程必须极其小心,既要避免引发大规模的地火暴动,也要防止损坏那可能存在的脆弱之物。
足足耗费了大半个时辰,向下挖掘了近百丈,周围的岩石已经从琉璃化变成了某种暗红色的、蕴含着精纯火灵力的晶石。终于,他的神识锁定了一处异常点。
在那暗红色晶石的包裹中,有一小团约莫拳头大小、呈现暗金与混沌色彩交织、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流淌的粘稠液体!
它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但那光芒却仿佛能吞噬周围的光线,给人一种内蕴无穷的感觉。一股精纯无比、远超地髓金焰本源的混沌与创造气息,从中弥漫开来,虽然量极少,但位格高得令人心悸!
混沌源血!
(或者说,是一缕极其稀薄的“源血精粹”!)
林小树心中狂震!没想到竟然真的在这里找到了线索!虽然只是一小缕,远不足以补全道标,但这无疑证明了此物的存在,并且指明了一个方向——这类神物,很可能就孕育在类似焰心裂谷这种极致地火之力与古老地脉交汇的核心之处!地髓金焰的诞生,或许就与这一缕源血精粹的滋养有关!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取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由虚空星核残片边角料炼制而成的玉瓶,小心翼翼地以混沌道源包裹,将那缕暗金混沌色的液体引入瓶中,并瞬间打下重重禁制。
玉瓶入手微沉,仿佛托着一座山岳。瓶中的那缕源血精粹依旧在缓缓流淌,散发着令人迷醉的混沌道韵。
【混沌道源(化神中期):经验+5%!(接触高阶混沌本源,感悟加深)】
就在他成功收取这缕源血精粹,准备进一步探查周围,看看是否还有其他发现时——
“嗖!嗖!嗖!”
数道凌厉的破空之声,伴随着强烈的杀意,从裂谷上方疾射而来!目标直指他所在的位置!
林小树眼神一寒,身形瞬间模糊,原地只留下一道被击散的残影。
他出现在数十丈外的另一块巨岩上,抬头望去。
只见裂谷边缘,不知何时出现了五道身影。其中四人,身穿残破的燃石堡服饰,修为在金丹后期到元婴初期不等,个个眼神赤红,充满了仇恨与疯狂。而为首之人,却让林小树目光一凝。
那是一个身穿暗红色长袍的老者,面容干瘦,眼眶深陷,手中握着一柄白骨幡,周身缭绕着与之前归墟海眼中那名圣教大护法同源,但更加凝练、更加隐晦的污秽死寂气息!其修为,赫然达到了化神初期!
“圣教的余孽?”林小树冷声道,心中瞬间明了。燃石堡看来是真的垮了,竟然连残余势力都和圣教搅和在了一起。或者说,圣教趁虚而入,控制了燃石堡的残部?
那圣教化神老者阴恻恻地笑着,目光如同毒蛇般锁定林小树:“果然是你!林小树!你竟敢重返此地!看来圣主的目光指引无误,你在此地必有图谋!交出你在谷底所得之物,或许可留你一个全尸!”
他手中的白骨幡无风自动,散发出道道扭曲的血色波纹,干扰着周围的空间与灵气。
而那四名燃石堡修士,更是怒吼着:“为堡主报仇!”“杀了这贼子!”纷纷祭出法宝,一时间,烈焰刀罡、熔岩巨石如同暴雨般向林小树倾泻而下!
林小树看着这阵容,一个圣教化神初期,四个燃石堡残兵败将。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正好,刚刚在归墟海眼被晶壁遗族围堵的郁气,还没处发泄。而且,刚刚收获源血精粹,对混沌道源的运转有了新的感悟,也需要实战来熟悉巩固。
就拿你们,来试试手吧!
他不再隐匿气息,化神中期的磅礴威压轰然爆发,如同沉眠的凶兽苏醒,瞬间盖过了对面五人的气势总和!
混沌道源运转,周身泛起朦胧混沌光晕。
归墟痕剑,悄然出现在手中,剑身灰芒吞吐,寂灭真意引而不发。
他一步踏出,主动迎向了那倾泻而来的攻击风暴。
“既然你们找死,我便成全你们!”
大战,在这废弃的焰心裂谷中,骤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