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王座,通体漆黑,幽光流转,仿佛由凝固的归墟本身雕琢而成。它静静悬浮于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之上,散发着统御万骸、终结诸天的无上威严。王座中央,那枚拳头大小、内蕴生灭星璇的虚空之心碎片,如同黑暗宇宙中最璀璨的星辰,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林小树的身影,在这庞大王座与无尽黑暗的映衬下,渺小如尘。但他飞掠而去的身形,却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与坚定。
周围,那些被龙骸异变暂时震慑的归墟邪物,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重新开始躁动不安。无数混乱、贪婪、暴戾的意念,如同无形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向那敢于靠近王座的身影。然而,这些意念在触及王座散发的幽光领域时,便如同冰雪消融,难以寸进。
这王座,本身便是一道屏障,一道唯有“资格者”方能踏入的试炼之门。
林小树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那层无形的界限,落在了冰冷、坚硬,触感如同亿万年寒铁的王座之前。近距离观看,更能感受到这王座的磅礴与精密。那每一道纹路,都仿佛阐述着空间与时间的生灭,那盘踞的龙形,似乎下一刻就要活过来,吞噬胆敢亵渎其威严的存在。
王座中央的碎片,共鸣愈发强烈,引动他体内的碎片发出欢欣的震颤,连带着整个混沌道基都加速运转起来。
没有犹豫,他深吸一口气,毅然转身,向着那象征着归墟权柄与终极沉重的座位,坐了下去。
就在他身体接触王座的瞬间——
“轰!!!”
并非物理上的轰鸣,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道基、乃至存在本质的恐怖冲击!
林小树只觉得眼前一黑,仿佛整个归墟海眼的重量,连同其中无数破碎世界、陨落强者的怨念与绝望,以及那贯穿始终的、终结万物的“归墟意志”,全都一股脑地压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混沌道体光华爆闪,自主激发到极致,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碾压之力。神魂如同被投入了亿万钧重的弱水之中,沉重到无法思考,无数混乱、暴戾、死寂的意念碎片,如同亿万根钢针,疯狂地扎刺着他的意识核心。
【混沌道体(大成):经验+8%!】
【神识(化神级):经验+7%!】
这不仅仅是力量的考验,更是对“存在”本身的拷问。在这绝对的“重”面前,个体的意志、情感、记忆,乃至道心,都显得如此渺小和脆弱,仿佛随时都会被同化、被碾碎,成为这归墟的一部分,成为那无尽死寂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音符。
“呃啊——!”
林小树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额头上青筋暴起,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全力运转混沌道源,那包容万象的特性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强行吸纳、分解着那涌入的归墟煞气与混乱意念,将其转化为滋养道基的养料,尽管这过程痛苦无比,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混沌道源(化神中期):经验+5%!】
但这“归墟之重”,远不止于此。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幻。他不再是坐在王座上,而是仿佛化身为了这归墟海眼本身!
他“看”到了无数世界的诞生、辉煌与最终的崩灭,那绚烂的文明之火在归墟的阴影下如同烛火般熄灭;他“感受”到了无数强大存在在陨落前的不甘、愤怒与最终的绝望沉寂;他“经历”了时空的错乱与破碎,过去、现在、未来交织成一团无法理清的乱麻……
在这信息的洪流中,一股最为古老、最为沉重的意志,缓缓苏醒,如同沉睡的巨人睁开了眼睛。那是这具远古龙骸残留的意志核心,是这片归墟区域的“守墓人”,亦是这试炼的主宰。
“渺小的后来者……”
浩大而漠然的意念,直接响彻林小树的识海,带着万古的沧桑与冰冷。
“汝,为何欲承此‘重’?”
“汝之道,可能承载万界之终末?”
“汝之心,可愿守护此终极之‘墟’?”
每一个问题,都如同重锤,敲击在他的道心之上。伴随着问题,更具体的情景降临。
他仿佛看到,自己手持完整的虚空之心,立于即将被寂灭之秽彻底吞噬的世界边缘,若要以“补天”重塑,需先引动归墟之力,焚灭旧有,而这过程,将不可避免地波及无数尚存一线生机的生灵世界。救大局,还是顾小节?
他又看到,那来自“律令神殿”的楼船修士,以维护诸天秩序之名,布下天罗地网,要将他这个“扰乱秩序、窃取归墟之力”的罪人格杀,而他们的身后,是无数信奉其秩序、安居乐业的平凡世界。坚持己道,还是顺从所谓的“大义”?
他还看到,圣主那充满寂灭与贪婪的目光穿透层层空间,锁定了他,以亿万生灵的存亡为要挟,逼他交出虚空之心碎片与自身道基。妥协,还是死战?
一幕幕幻境,直指本心,拷问着他的道途抉择。那“归墟之重”,不仅是力量的重压,更是责任、抉择与牺牲的重量!
林小树的意识在重压与拷问下摇曳,如同风中残烛。他的七窍开始渗出鲜血,身体在王座上微微颤抖,混沌道源的光芒都显得有些明灭不定。
不能放弃!
长生之道,岂能屈从于重压?
混沌之道,包容万物,亦当承载万物之重!
守护?并非僵化的固守,而是为了在寂灭中争得一线生机,为了那“补天”之后的新生!
我的道,是求索之道,是超脱之道,是于万界归墟中,走出一条属于我林小树的路!岂能因区区幻境拷问而动摇?!
“我之道,乃混沌之道!纳枯荣,容净秽,掌寂灭,御归墟!”
“此重,我承了!”
“此路,我走了!”
“碎片,我取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坚定,自他道心深处勃发而出!混沌道基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仅限于他自身感知),原本有些涣散的光芒骤然凝聚,甚至比之前更加璀璨、更加厚重!那涌入的归墟意志与信息洪流,不再仅仅是需要抵抗的压迫,反而开始被混沌道源加速吞噬、解析、融合!
【混沌道源(化神中期):经验+12%!】
【道心:经验+15%!(隐性提升,稳固无比)】
他仿佛听到了体内那第一块虚空之心碎片发出欢快的嗡鸣,与王座上的第二块碎片产生了更深层次的共鸣与牵引。
那浩瀚古老的龙骸意志,似乎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赞赏的波动。
“善……”
“守钥人……非守旧墟……”
“乃持钥……启新生……”
“归墟……亦为轮回之始……”
断断续续的意念传来,蕴含着更深层次的信息。林小树瞬间明悟,这“守钥人”,守护的并非归墟这片死寂之地本身,而是守护着“钥匙”——虚空之心碎片,以及其所代表的,于终极毁灭中开启新生的可能性!归墟,是终结,但也蕴含着万物轮回的起点奥秘!
这与他“补天计划”的理念,不谋而合!
随着他的明悟与承受,那施加于身的“归墟之重”开始缓缓减轻,不,并非减轻,而是他正在逐渐适应,并开始反过来驾驭这份力量!
他感觉到,自己对于“虚空律动”的感悟正在飞速提升,周身空间不再是需要对抗的枷锁,而像是变成了可以如臂指使的延伸。他甚至能隐约感知到那黑暗漩涡深处,连接着真正归墟的通道的些许规律。
【虚空律动(初级):经验+25%!(触及晋级边缘)】
就在他逐渐掌控局面,准备一鼓作气,彻底融合王座上那块碎片时——
异变再生!
一股阴冷、扭曲、充满极致吞噬与死寂意味的意志,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骤然从王座深处,沿着那“归墟之重”的连接,猛地窜向林小树的识海!
这意志,林小树绝不陌生——寂灭之秽!
它竟然早已侵蚀了这龙骸意志的边角,或者说,这龙骸在漫长的守护岁月中,本身也无法完全避免寂灭的渗透!此刻,它趁着林小树全力承受试炼、与龙骸意志深度交融的关头,发起了致命的偷袭!
这缕寂灭意志,远比他在外界遇到的任何一次都要精纯、歹毒,它直接无视了大部分防御,直指道基核心,要污染他的混沌道源,将他转化为寂灭的傀儡!
“哼!早就防着你这一手!”
林小树心中冷笑,对此似乎并不意外。从圣教修士的出现,到龙骸意志中感受到的那一丝微不可查的“不谐”,他始终保留着一分警惕。
“混沌焚墟火!”
心念一动,那簇一直温养在道基核心的混沌色火焰,骤然爆发!
它不是向外燃烧,而是向内,席卷向那侵入的寂灭意志!
“嗤——!”
如同冷水滴入滚油,剧烈的反应在林小树识海与道基中爆发!混沌焚墟火,蕴含焚灭法则、引动劫数的至高道韵,正是这种纯粹寂灭意志的克星!
那缕精纯的寂灭意志发出无声的尖啸,在混沌焚墟火的灼烧下迅速消融、净化。但它的顽固也超乎想象,即便被灼烧,依旧试图分化、渗透,散发出诱人堕落的低语,描绘着融入寂灭、化身虚无、得享永恒“安宁”的可怕远景。
林小树道心坚如磐石,丝毫不为所动,全力催动混沌焚墟火,同时调动净血藤芯的净化本源辅助,甚至引动了一丝《枯荣源解》中关于“寂灭亦为生之反面”的感悟,反向解析、吞噬这缕寂灭意志!
这是一场凶险万分的内外交攻!外有尚未完全适应的归墟重压,内有寂灭意志的垂死反扑!
【混沌焚墟火(掌握):经验+18%!】
【枯荣寂灭(精通):经验+10%!(对寂灭本质理解加深)】
最终,在混沌道源全方位的碾压与混沌焚墟火的持续灼烧下,那缕寂灭意志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彻底湮灭,其最本源的一丝寂灭道韵,反而被混沌道源捕捉、吞噬,化为了自身成长的资粮。
危机解除!
也就在这一刻,林小树感到浑身一轻。并非“归墟之重”消失,而是他真正获得了这份力量的“认可”!
王座之上,幽光大盛。那枚第二块虚空之心碎片,化作一道流光,主动投入他的体内,与第一块碎片迅速靠近、旋转,彼此吸引,开始了一种更深层次的融合过程。
更为磅礴精纯的虚空本源之力涌入四肢百骸,冲刷着他的道基与肉身。他对于空间的感知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周身百丈内,空间仿佛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可以随心所欲地进行小幅度的扭曲、折叠、稳固。
【虚空律动(初级):经验+30%!→晋级!虚空律动(精通)!】
【混沌道源(化神中期):经验+20%!】
【混沌道体(大成):经验+10%!】
一股强大的气息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升腾而起,化神中期的境界彻底稳固,并朝着中期巅峰迈出了一大步!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仿佛有无数空间生灭的景象一闪而逝。他依然坐在骸骨王座之上,但感觉已然不同。王座不再冰冷沉重,反而传来一种如臂指使的契合感。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邪物,此刻在他的感知中,不再充满威胁,反而流露出一种本能的敬畏,缓缓向后退散。
他成功了。不仅通过了试炼,融合了第二块碎片,化解了寂灭的偷袭,更深刻理解了“守钥人”的真正含义,实力也有了显着的提升。
然而,就在他准备仔细体悟新增的力量时,怀中的归墟指钥,以及刚刚融合的两块虚空之心碎片,同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但方向明确的悸动。
那悸动指向的,并非是离开归墟海眼的方向,而是……那黑暗漩涡的更深处,那连接着“真正归墟”的方向!
在那里,似乎还有着什么,在吸引着它们。
林小树眉头微蹙,看向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
这归墟海眼的秘密,似乎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