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石荒原广袤无垠,赤地千里,灼热的风沙是永恒的主题。林小树收敛了所有气息,如同一个普通的旅人,低空飞遁,朝着记忆中从某个散修神魂里搜刮来的、关于一片古老战场的模糊方位前行。
根据那零碎的记忆,那片被称为“古战场墟”的区域,并非指上古那场对抗“寂灭之秽”的核心战场,而是年代稍近一些、多个宗门势力为了争夺焚石荒原某种稀有矿脉而爆发大战的遗址。岁月流逝,宗门更迭,那片战场早已荒废,但因死伤惨重,积累了大量的煞气、戾气以及残缺的兵器、法宝碎片,环境恶劣,却也孕育了一些特殊的灵材和阴属性的妖兽,偶尔会有一些修炼特殊功法或急需某些材料的修士前去冒险。
对如今的林小树而言,那里的核心价值在于——根据净血仙藤传承中的一种名为《煞元转灵篇》的秘法记载,极度凝练的战场煞气,配合几种特定的辅药,可以炼制出一种名为“煞灵丹”的奇门丹药。
此丹并非直接提升修为,而是能极大地刺激和淬炼修士的神魂与道源,在短时间内大幅提升对天地灵气的感悟和吸纳速度,并有一定几率在服用者经历生死搏杀时,引动其体内潜力,实现修为的跃升。其原理近乎于“置之死地而后生”,风险极大,但收益也同样惊人,正适合他目前急需快速提升实力、又拥有净血道种可以化解部分丹毒煞蚀的情况。
“古战场墟……希望能找到足够年份和纯度的‘血煞晶’作为主药。”林小树心中思忖。血煞晶是战场煞气历经漫长岁月凝聚而成的结晶,是炼制煞灵丹的关键。
他一路疾行,避开了几处隐约有修士气息波动的绿洲和小型坊市。如今他身份敏感,又被未知存在标记过(虽清除外部,但道种隐患仍在),不宜与过多修士接触。
数日后,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笼罩在灰黄色煞气迷雾中的废墟,出现在地平线上。
尚未靠近,一股浓郁的血腥气、铁锈味以及某种灵魂层面的压抑感便扑面而来。放眼望去,断壁残垣随处可见,插在地上的残破刀剑早已锈蚀,却依旧散发着不甘的锋芒。地面上随处可见巨大的坑洞和法术轰击的痕迹,有些地方的土地甚至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灰黄色的煞气如同活物般在废墟间流淌,遮蔽视线,侵蚀神识。
【神识(大幅增强且淬炼):经验+3%!】——抵抗古战场煞气对神识的天然侵蚀,韧性微幅提升。
林小树降下遁光,落在战场边缘。他运转枯荣道章,体表自然流转的生灭道韵将试图侵入体内的煞气或是转化,或是排斥,并未对他造成影响。他如同一个走入浓雾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这片死寂的废墟。
根据传承中对煞气流动规律的描述,他朝着煞气最为浓郁、也最为精纯的核心区域摸去。那里最有可能孕育出高品质的血煞晶。
废墟之中并非全然死寂。偶尔能看到一些被煞气侵蚀、形态扭曲的骸骨生物在游荡,它们没有灵智,只凭本能攻击一切带有生气的存在。还有一些怨念凝聚而成的煞魂,发出无声的尖啸,能直接攻击神魂。但这些对于林小树而言,都构不成威胁,往往还未靠近,就被他随手一道微型的寂灭之域净化成了虚无。
【枯荣寂灭(精通):经验+8%!】——清理战场煞灵,对领域微操有所精进。
越往深处,煞气越发粘稠,几乎化为实质,视线受阻严重,神识探查范围也被压缩到不足百丈。四周开始出现一些残破的阵法和禁制痕迹,虽然大多已失效,但偶尔触发的空间扭曲或能量乱流,依旧带着危险。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和灵力波动,其中还夹杂着几声熟悉的、令人厌恶的阴冷笑声。
林小树眼神一凝,悄然靠近。穿过一片断裂的石柱群,前方的景象映入眼帘。
只见一小片相对开阔的区域内,三名身着圣教黑衣的元婴修士,正围攻着两名看起来像是散修的元婴。那两名散修一男一女,男子使一柄阔剑,剑法大开大合,却已浑身浴血,气息紊乱;女子则操控着一套飞针法器,灵动刁钻,但脸色苍白,显然也已是强弩之末。地上还躺着几具尸体,看服饰应该是这两名散修的同伴。
三名圣教修士则好整以暇,两人在外围游斗,不断用阴毒的法术和法器消耗,为首那名面容枯槁、眼神阴鸷的元婴中期老者,则手持一面黑色小幡,不断摇动,释放出滚滚黑雾,那黑雾不仅带有强烈的腐蚀性,更能干扰神识,削弱对手的灵力运转,正是他主导着战局,让两名散修无法突围。
“嘿嘿,识相的就交出那株‘阴髓幽兰’,再自封元婴,跟老夫回圣教听候发落,或许还能留你们一条残魂!”枯槁老者阴森笑道。
“呸!圣教的狗贼!这幽兰是我们兄妹拼了命才从煞穴中找到的,凭什么给你们!”那使阔剑的男修怒骂道,手中阔剑爆发出耀眼光芒,奋力劈开一道黑雾,却显得后继乏力。
“冥顽不灵!”枯槁老者眼神一寒,手中黑幡猛地一顿,幡面上一张狰狞鬼脸浮现,喷出一道凝练的黑色流光,直射那男修胸口!这一击狠辣刁钻,时机把握极准,正是那男修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
男修瞳孔猛缩,已然来不及闪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乳白色的净化光针,后发先至,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男修胸前,精准地点在了那道黑色流光之上!
嗤~!
没有剧烈的爆炸,那蕴含阴邪力量的黑色流光,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瓦解消融,化作一缕青烟散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交战双方都是一愣。
“谁?!”枯槁老者又惊又怒,厉声喝道,神识疯狂扫视四周。
两名散修也是又惊又喜,警惕地看向周围。
林小树的身影,从一根巨大的断柱阴影后,缓缓踱步而出。他面色平静,目光扫过场中众人,最后落在了那枯槁老者手中的黑色小幡上。
“圣教的人,果然像苍蝇一样,哪里都能碰到。”他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是你?!”枯槁老者显然认出了林小树(或许是通过圣教内部的通缉画像),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眼神中充满了忌惮与一丝恐惧。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人不久前才在陨星湖附近,轻松斩杀了他们三名元婴同门!
“走!”没有任何犹豫,枯槁老者当机立断,收起黑幡,招呼另外两名同伴,化作三道黑光,朝着不同方向亡命遁逃!他们甚至不敢有任何反击的念头!
林小树并未追击,他的目标是血煞晶,没必要节外生枝。他抬手,随意地向那枯槁老者遁走的方向点出一指。
一道细微的归墟剑痕后发先至,瞬间追上了那道黑光。
“啊!”远处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随即那道黑光如同被掐灭的灯火,骤然黯淡、坠落。另外两道黑光遁速更快,眨眼便消失在煞气迷雾中。
林小树收回手指,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看向那两名惊魂未定的散修。
那对散修兄妹此刻已是目瞪口呆,看着林小树如同看着一尊神只。挥手间惊退三名圣教元婴,隔空一指便疑似重创甚至击杀了那名最难缠的元婴中期老者?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
“多……多谢前辈救命之恩!”那使阔剑的男修率先反应过来,连忙收起法器,拉着身旁的女子,恭敬地向林小树行礼,语气充满了感激与敬畏。
林小树摆了摆手,目光落在女子手中紧紧握着的一个玉盒上,里面散发出的阴寒纯净气息,正是“阴髓幽兰”。
“你们在此地寻找此物,可知附近何处有高品质的‘血煞晶’产出?”他直接问道。
那男修闻言,不敢隐瞒,连忙道:“回前辈,从此地向西约三百里,有一处巨大的‘万人坑’,是当年大战尸骨堆积之处,煞气最为浓郁精纯,晚辈曾远远感受到那里有极强的血煞气息,但不敢深入。据说坑内可能有相当于元婴期的煞灵守护。”
“万人坑……”林小树点了点头,这个信息与他之前的判断吻合。“多谢。”
说罢,他不再停留,身形一晃,便已消失在灰黄色的煞气迷雾之中,留下那对散修兄妹面面相觑,既感庆幸,又觉后怕。
按照那散修指点的方向,林小树一路向西。越靠近那片区域,空气中的血腥味和煞气几乎凝成了实质,地面上开始出现大量破碎的骨骸,层层叠叠,望不到边际。
最终,一个直径超过千丈、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出现在他面前。坑洞边缘陡峭,坑内翻滚着粘稠如血的暗红色煞气,如同沸腾的血池,令人望而生畏。一股浓郁到极点、几乎要凝结成液体的血煞气息,从坑底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就是这里了。”林小树能感觉到,坑底深处,确实有品质极高的血煞晶,而且数量不少!
但同时,他也清晰地感知到,在那翻腾的血煞之气中,潜伏着一股极其强大的气息,冰冷、暴戾、充满了无尽的杀戮欲望,其强度,赫然达到了元婴后期!
守护煞灵!
而且,似乎因为他的靠近,那股气息正在缓缓苏醒,锁定了他的位置!
林小树眼神平静,归墟痕剑悄然出现在手中。想要得到血煞晶,这一战,不可避免。
他一步踏出,毫不犹豫地跃入了那深不见底、煞气冲天的万人巨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