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纪元：狩猎时代，第二天。
“鬣狗号”内部。
“‘捕获’任务，取消。
“从现在开始，执行‘清扫’协议。
“我命令你们…… 将这艘船里所有会喘气的东西……”
“——一个不留。
林凡那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却又燃烧着前所未有怒火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最终审判，通过高频量子通讯，瞬间注入了突入“鬣狗号”内部的每一位天使战士的殖装头盔之中。
这道命令，彻底撕碎了他们出发前所接受关于“第一次接触”的所有温情脉脉的预案。它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这些天之骄子内心深处，那扇名为“文明”的枷锁，释放出了最原始、最纯粹的杀意。
他们是“天使”，是地球文明最锋利的矛尖，是守护摇篮的圣洁卫士。但他们首先，是战士。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被一群他们甚至不屑于称之为“敌人”的宇宙渣滓，用最卑劣、最肮脏的手段，像宰杀牲畜一样虐杀的……复仇者。
“遵命，指挥官。”
第一小队队长，那个刚刚亲眼目睹了二号阵亡的男人，声音沙哑地回应道。他缓缓站起身，将二号那已经被鲜血与冷却液染红的殖装头盔轻轻合上，隔绝了那双依旧圆睁着、充满了不敢置信与痛苦的眼眸。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但他的行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抬起手中的GK7高斯步枪，枪口不再是指向前方，而是对准了脚下那块刚刚夺走他战友生命沾满了血污与爆炸痕迹的金属地板。
“轰！”
他扣动了扳机。
一道肉眼可见蕴含着毁灭性能量的蓝色光束，瞬间将那块地板，连同它下面所有的卑劣机关，都轰成了一团熔融的铁水。
他用这种方式，为自己的战友，举行了一场无声却又充满了怒火的葬礼。
“所有单位，以战斗小组为单位，散开清剿。”他的声音，通过小队频道，传递给身后的战士们，“记住，我们面对的不是士兵，是一群躲在阴沟里会咬人的老鼠。不要相信你们看到的任何东西，不要相信你们听到的任何声音。你们唯一能相信的，只有你们手中的枪，和你们身边的战友。”
“以眼还眼，以血还血。”
“——行动！”
“天使”们，这群曾经在太空中上演着华丽芭蕾的舞者，此刻，化作了来自地狱的冷酷死神。
他们的阵型瞬间改变。不再是谨慎以侦察和推进为目的的战术队列，而是化整为零，变成了数十个由两到三人组成以最高效率进行“清扫”为目的的“死亡小组”。
他们的动作，依旧迅捷、优雅，但那份优雅之中，却多了一丝令人不寒而栗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
“鬣狗号”的通道，狭窄、肮脏、如同巨兽腐烂的肠道。黄绿色的毒雾依旧弥漫，墙壁上布满了油污与锈迹，地面上散落着各种散发着恶臭的垃圾。
这对于习惯了“昆仑号”和“静海基地”那窗明几净、充满了秩序与科技美感环境的天使们来说，本身就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
但现在，他们已经无暇顾及这些。
“前方通道，左侧维修管道内，发现生物信号。一个。”一个战斗小组的成员，通过殖装的全光谱扫描，清晰地看到了那个躲藏在黑暗中如同蛆虫般蜷缩着的海盗。
他的同伴，没有丝毫犹豫。
他甚至没有举枪。
他只是抬起左臂，殖装手腕处一个不起眼的发射口悄然打开，一枚只有拇指大小被称作“蜂刺”的微型穿甲榴弹，带着一声微不可察的“咻”声，激射而出。
“蜂刺”精准地击中了那段看似坚固的合金管道。
没有剧烈的爆炸。
它只是如同毒蜂的尾针，悄无声息地刺穿了管道的外壁，然后在管道内部，引爆了它那小小却足以致命的战斗部。
“轰！”
一声沉闷的爆炸声，从管道内部传来。
下一秒，一股混合着鲜血、内脏碎片与焦臭气味的血雾，从管道的缝隙中，喷涌而出。
全光谱扫描上的那个生物信号，瞬间消失了。
从发现目标，到完成击杀，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
干净，利落，高效。
甚至，带着一丝近乎残忍的冷酷。
这，便是“天使”在彻底放开手脚后，所展现出真正恐怖的“碾压”之势。
他们的“圣裁者”殖装，是地球文明最高科技的结晶。其防御力，足以硬抗常规实弹武器的近距离扫射；其动力系统，能让他们在零重力与重力环境下，都做出超越人体极限的机动；而他们的全光谱视觉系统，更是让这艘海盗船上任何简陋的伪装与隐藏，都变得如同孩童的把戏。
他们的GK7高斯步枪，发射出的高密度合金弹头，足以在三千米外，精准地穿透十厘米厚的特种装甲。用在这种几乎是“贴脸”的近距离巷战中，几乎就是指谁谁死，擦着就伤，碰到就亡。
而他们所接受的训练，更是融合了地球数千年战争史的精华，并由陈默亲自用高维度宇宙的军事理论进行过优化。每一个战术动作，每一次团队配合，都如同最精密的电脑程序般无可挑剔。
反观“鬣狗号”的海盗们。
他们所谓的“武装”，不过是一些保养得极差、时常卡壳的劣质能量枪，甚至是磨尖了的钢管和超载的等离子焊枪。
他们所谓的“防御”，就是蜷缩在一些摇摇欲坠的金属掩体后面，瑟瑟发抖。
他们所谓的“战术”，除了像老鼠一样打地洞，就只剩下毫无意义的疯狂嚎叫。
当这两者，在一条无法退避的狭窄通道内相遇时，其结果，是毫无悬念的。
一个战斗小组，刚刚通过一个拐角。
迎面，是三个端着各式武器、发出野兽般嚎叫冲来的海盗。
天使们甚至连一丝惊讶的表情都没有。
他们的动作，快得如同一道残影。
左侧的天使，身体微微下蹲，手中的高斯步枪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从一个冲在最前面身材矮小的海盗的下颚处，斜向上贯入，然后从他的天灵盖穿出，带出了一蓬红白相间的脑浆。
右侧的天使，甚至没有开枪。他一个箭步上前，在与那个挥舞着能量斧的海盗擦肩而过的瞬间，手臂上的高频振动利刃无声地弹出，在那名海盗的脖颈处，留下了一道细如发丝的血线。那名海盗的冲锋姿势甚至还未改变，他的头颅，就已经与他的身体，分了家。
而冲在最中间的那个海盗，他惊恐地发现，自己面前的那个“天使”，竟然不闪不避，任由他手中那把号称能轰穿三级佣兵护甲的“雷暴”霰弹枪，狠狠地轰在了对方的胸口！
“轰！”
巨大的动能，让天使的身体微微一晃。
那件纯白色的殖装胸甲上，只是留下了一片浅浅如同被烟熏过的痕迹。
“怎……怎么可能？！”
这是那名海盗，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
因为下一秒，一只被白色殖装包裹如同铁钳般的手，已经掐住了他的喉咙，然后，轻轻一捏。
“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音，清脆得如同在寂静的夜晚，折断一根枯枝。
教科书式的碾压。
这，才是所有人，包括林凡自己，在战斗开始前，所预想的画面。
一场单方面冷酷不费吹灰之力的屠杀。
然而，就在天使们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向着“鬣狗号”的深处，那象征着心脏的“舰桥”与象征着命脉的“引擎室”推进时。
他们很快就发现，这艘“垃圾船”，比他们想象的，要“粘稠”得多。
而那些生活在垃圾堆里的“老鼠”，也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更疯狂，更狡猾，也……更不畏惧死亡。
“鬣狗号”舰桥。
刺耳的警报声，与代表着船员生命信号接连消失的“滴滴”声，交织成了一曲绝望的死亡交响乐。
全息屏幕上，代表着入侵者“天使”的蓝色光点，正如同癌细胞般，在这艘船的脉络图上，迅速地扩散，分裂，推进。而代表着己方人员的红色光点，则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个接一个地“熄灭”。
“头儿！我们……我们顶不住了！A区和b区的兄弟们，已经全完了！
“他们是魔鬼！是真正的魔鬼！我们的武器，根本伤不到他们！”
“跑吧！头儿！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舰桥内，残存的海盗们，在目睹了监控画面中那一场场堪称“屠杀”的战斗后，他们那刚刚被克鲁克点燃的凶性，已经被彻底地浇灭，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无法抑制的恐惧。
“都他妈的给老子闭嘴！”
“锈牙”克鲁克一脚踹翻了一个正准备逃跑的海盗，他那只浑浊的右眼，布满了血丝，闪烁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光芒。
他当然知道顶不住。
从对方毫发无伤地拔掉了他所有的外部炮台时，他就知道，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任何“胜利”的可能性。
但他要的，从来就不是胜利。
他要的，是“时间”。
是用他手下这些炮灰的命，去为他争取到启动那个能将整个“血腥彗星”海盗团都召唤过来的“血腥信标”的宝贵时间！
“螳螂！”克鲁克对着通讯器咆哮道，“你的诡雷，都他妈的布置好了没有？！”
“好了！头儿！”通讯器那头，传来“螳螂”那如同刀锋摩擦般尖锐的声音，“c7到c9通道，我已经把我们所有的‘宝贝’都给他们准备好了！保证让这些‘鸟人’，喝上一壶！”
“好！很好！”克鲁克脸上咧开一个残忍的笑容，“现在，启动‘b计划’！”
“b计划？头儿......你确定？那可是……”
“我他妈的确定！”克鲁克咆哮道，“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执行命令！”
“……是，头儿。”
c8通道。
这里是通往引擎室的必经之路，也是整艘船上最宽阔的通道之一。
第三战斗小组，三名天使，正以标准的“品”字形战术阵型，谨慎地向前推进。
“环境扫描正常，未发现能量陷阱，未发现生物信号。”小组长报告道。
然而，他心中的警惕，却提到了最高。
因为这里，太“干净”了。
相比于之前那些堆满了垃圾的通道，这里简直就像是被人特意打扫过一样，连一块多余的金属碎片都看不到。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是他们在军事学院里，学到的第一堂课。
“停下。”小组长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开启震动探测模式，扫描地板和墙壁内部。”
“是。”
然而，就在他们停下脚步，准备进行深度扫描的瞬间。
异变，陡生！
他们头顶和脚下的金属天花板与地板，毫无征兆地，向着中间，猛地合拢！
这并非什么高科技的机关，而是最原始、最粗暴的机械液压装置！整条通道，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个正在急速闭合巨大的金属“捕兽夹”！
“规避！”
小组长一声怒吼，殖装背后的“六翼”推进器瞬间爆发出强大的推力，试图带领他们向后方撤离。
但，太迟了。
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陷阱的全部。
就在他们刚刚升空，还没来得及撤出这片“死亡区域”时。
通道两侧那看似平滑的金属墙壁，突然“哗啦”一声，如同百叶窗般向两侧滑开！
墙壁后面，隐藏的，是数十个黑洞洞如同蜂巢般的发射口！
下一秒，无数根被磨尖了长达三米带着斑斑锈迹的巨大钢筋，如同暴雨般，从两侧的发射口中，激射而出！
这些钢筋，并非由火药或电磁驱动，而是被最原始压缩到了极限的强力弹簧所发射。它们没有任何能量反应，却带着足以洞穿坦克的恐怖动能！
这，是一个结合了“空间挤压”与“物理穿刺”恶毒到了极点的连环陷阱！
“张开护盾！最大功率！”
三名天使，在半空中，根本无处借力，只能下意识地将殖装的能量护盾开到最大，同时用身体，护住自己最脆弱的关节部位。
“叮叮当当——！！！”
无数的钢筋，如同雨打芭蕉般，狠狠地轰击在他们的能量护盾之上！
淡蓝色的能量护盾，在狂暴的物理冲击下，泛起了一圈圈剧烈的涟漪，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黯淡下去。
“护盾能量，百分之七十……百分之五十……百分之三十……”
“警告！护盾即将崩溃！”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就在他们的护盾即将崩溃，而头顶和脚下的“捕兽夹”即将要将他们彻底碾碎的瞬间。
通道的前方尽头，一扇厚重的闸门，突然打开。
一个巨大臃肿如同肉山般的生物，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迈着沉重的步伐，向他们冲了过来！
那是一个“改造失败品”。
克鲁克从某个废弃的生物实验室里淘来的“宠物”。
它的身体，像是无数种生物的拙劣缝合体。有着犀牛般厚重的皮肤，螃蟹般巨大的鳌钳，以及章鱼般挥舞的触手。它的脸上，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布满了利齿不断流淌着绿色粘液的血盆大口。
它的身上，被“螳螂”用铁链，捆绑了数十个高能炸药！
它，是一个移动活体自杀式炸弹！
“我的……天……”
看到这个超出常理的怪物，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天使，也在一瞬间，感到了头皮发麻。
他们此刻，正被困在一个即将闭合的“铁棺材”里，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钢筋暴雨”，而前方，还有一个巨大的“生化炸弹”，正向他们发起死亡冲锋！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这，就是“b计划”。
一个充满了“碎星环流”式充满了疯狂、血腥与混乱美学的，终极陷阱。
“……队长……”其中一名年轻的天使，看着那越来越近的怪物，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颤抖，“我们……好像要死在这里了。”
“闭嘴！”小组长的声音，却异常的冷静。
他在殖装头盔之下，死死地咬着牙，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他看了一眼自己那已经濒临崩溃的护盾，又看了一眼那个已经近在咫尺的怪物。
他知道，常规的手段，已经无法让他们脱困了。
既然如此……
那就只能，用非常规的手段了。
“二号，三号，听我命令。”他的声音，通过小队频道，清晰地传入另外两名队员的耳中。
“将你们殖装背后，‘六翼’推进系统的能量核心，过载到百分之三百。”
“然后，对准我。”
另外两名天使，在听到这个命令的瞬间，都愣住了。
将能量核心过载，然后对准自己的队长？
这……这是要做什么？
“这是命令！”小组长咆哮道，“我们没有时间了！快！”
“……是！”
另外两名天使，不再犹豫。他们相信自己的队长。
他们在半空中，艰难地调整着姿势，将背后那六片已经出现了裂纹的金属羽翼，对准了小组长的后背。
“能量核心，开始过载！”
“嗡——！！！”
四片金属羽翼的末端，亮起了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璀璨、也更加危险的蓝色光芒！强大的等离子体，在狭小的能量核心内，被疯狂地压缩、积蓄，发出令人心悸的轰鸣！
而小组长，则将自己背后那同样在疯狂过载的“六翼”，对准了那个已经冲到面前，张开了血盆大口的怪物！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温柔。
他想起了，在“静海基地”出发前，他那个只有五岁的女儿，通过全息通讯，奶声奶气地对他说：“爸爸，你是天使，要去打坏蛋吗？要早点回来哦。”
“对不起了，宝贝，爸爸……可能要食言了。”
他在心中，轻声说道。
然后，他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无比的坚定与锐利！
“为了联盟！”
“——开火！！！”
他一声令下。
另外两名天使，毫不犹豫地，将那两股已经过载到了极限足以融化一切的等离子流，狠狠地轰击在了小组长的后背之上！
而小组长，则在被这股巨大的能量洪流吞噬的瞬间，将自己背后，那同样已经过载到了极限的能量，化作一道粗壮得如同“神之矛”般毁天灭地的蓝色光束，狠狠地轰向了那个冲到面前的“生化炸弹”！
这是一个疯狂天才般却又充满了悲壮的战术。
他，以自己为“中继站”，将三名天使的全部能量，汇聚于一点，发动了一次超越了“圣裁者”殖装设计极限的……“三位一体”的终极攻击！
“轰——！！！！！！！！！！！！！！！”
一声响彻了整个“鬣狗号”前所未有的剧烈爆炸，在c8通道内，轰然引爆！
蓝色的等离子体，与红色的血肉，与黄色的爆炸火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场绚丽而又致命的“死亡风暴”！
那头巨大的“生化炸弹”，连一声完整的悲鸣都未能发出，就在那道堪比舰炮的能量光束中，被瞬间气化，连一个完整的细胞都未能留下！
而那坚固由特种合金打造作为陷阱的“捕兽夹”通道，在这场恐怖的爆炸中，如同纸糊的一般，被瞬间撕裂、融化、摧毁！
一个直径超过二十米的巨大破洞，出现在了“鬣狗号”的船腹之上！
另外两名天使，因为处于爆炸的最边缘，并且被队长的身体挡住了大部分的冲击，虽然殖装破损严重，能量耗尽，但总算是在这片死亡风暴中，幸存了下来。他们被爆炸的气浪，从那个巨大的破洞中，狠狠地抛飞出去，漂浮在冰冷的宇宙真空之中。
而他们的队长……
那个在最后一刻，用自己的生命，为他们换来了一线生机的男人……
已经，连一丝一毫的残骸，都找不到了。
他，连同那个怪物，连同那段通道，一起，化作了这场壮丽的爆炸中，最璀璨，也最悲壮的尘埃。
“昆仑号”主舰桥。
陈默静静地看着主屏幕上，那朵在“鬣狗号”船腹上，悄然绽放的“死亡之花”。
他身后的十二宫执掌者们，一片死寂。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无法言喻的沉重。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死亡。
但却是他们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宇宙战争的残酷，与那种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的疯狂。
“……他们，是疯子。”苏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自认为见识过商业场上最肮脏的手段，但与眼前这群将自己的船、自己的同伴、甚至将活体生物都当做“武器”的海盗相比，那些商业手段，简直就像是孩童的过家家。
“不，他们不是疯子。”
陈默缓缓地摇了摇头，他的声音，平静得令人心悸。
“他们只是，在用他们唯一懂得的方式，在战斗而已。”
“在‘碎星环流’那样的‘无法地带’，文明、秩序、道德，都是奢侈品。唯一有用的，只有能让你活到下一秒的任何手段，无论它有多么肮脏，多么卑劣，多么疯狂。”
“这，就是黑暗森林的法则。”
陈默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而今天，林凡和他的天使军团，正在用他们同伴的鲜血和生命，为我们所有人，补上这堂，我们迟到了四十亿年的，最重要，也最残酷的……”
“——第一课。”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被炸出的巨大破洞之上。
他知道，这场“教科书式的碾压”，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场，用生命和鲜血作为墨水，来书写“残酷”二字的……泥潭之战。
而就在此刻。
“鬣狗号”那已经变得混乱不堪的舰桥之上。
“锈牙”克鲁克，看着监控画面中那场几乎将他的船炸成两截的恐怖爆炸，他那张狰狞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露出了一丝病态得偿所愿的狂喜。
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用自己手下最后的炮灰，和那头愚蠢的宠物，为自己争取到了最宝贵的…… 最后三十秒。
足够了。
他猛地转身，冲向那个隐藏在舰长席暗格中血红色的按钮。
他伸出那只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沾满了污垢与鲜血的手，狠狠地，按了下去！
“嗡——！”
一股无形无法被常规手段所侦测到超越了空间与时间束缚的量子波动，以“鬣狗号”为中心，向着遥远位于第二维度的“碎星环流”的方向，瞬间发射了出去！
“来吧……”
克鲁克看着那个成功启动的信标，发出了如同夜枭般沙哑而疯狂的笑声。
“都他妈的来吧！”
“来这片天堂，来享用这场盛宴吧！”
“我，‘锈牙’克鲁克，为你们，敲开了……地狱的大门！”
而在那个被炸出的巨大破洞之外。
林凡，静静地悬浮在宇宙之中。
他亲眼目睹了那场悲壮的爆炸也听到了通讯频道中那两名幸存的天使发出的撕心裂肺的悲鸣。
他的心在滴血。
但他的脸，却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
那股因为第一个战士阵亡而燃起狂暴的怒火此刻已经被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冰冷如同深渊般的情绪所取代。
他终于明白了。
愤怒是无法赢得这场战争的。
仁慈更是。
在这片黑暗的森林里，想要活下去你就必须比你的敌人更冷酷更狡猾也……更无情。
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向“鬣狗号”那残破的舰桥方向。
他的全光谱视野穿透了层层的合金装甲锁定了那个正在疯狂大笑矮小的身影。
他缓缓地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那把同样沾染了战友鲜血的GK7高斯步枪。
“清扫……继续。”
他的声音不再有任何的情感波动只剩下如同机械般冰冷的最终的指令。
战争还未结束。
但那来自更遥远深空真正的风暴，其微弱带着血腥味的前奏已经悄然奏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