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桥在脚下震颤,像是被激怒的巨兽在低吼。
张吒一剑挑飞身前血魔卫的长刀,剑刃顺势抹过对方咽喉,温热的鲜血溅在他早已湿透的衣襟上,混着之前的血污,在昏暗里凝成深褐的痂。
他转头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汤惠萍踉跄了一下——她的左腿终究撑不住了,若不是神秘老者及时伸手扶住,怕是要直接栽倒在桥面上。
“撑住!”张吒的声音被风卷得有些破碎,却依旧带着穿透力。
他挥剑劈开一道射向万兽老人的黑色血光,那血光落在桥栏上,瞬间腐蚀出一个拳头大的窟窿,黑色的毒液顺着石缝往下淌,滴进深渊里,连一点回响都没有。
这桥是连接两座黑塔的唯一通道,宽不过两丈,长却足有百余步,两侧是深不见底的雾霭,风从雾里钻出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刮在脸上像刀割。
此刻桥面上早已挤满了人,血魔殿的高手们像疯了一样从对面的黑塔涌来,黑色的衣袍在风里翻飞,手里的武器泛着嗜血的光,每一次劈砍都带着要把人逼下深渊的狠劲。
“这些杂碎是杀不完了吗?”将军的怒吼混着兵器碰撞的脆响传来。
他的玄铁长刀已经卷了刃,刀身上崩开了好几道口子,却依旧被他舞得虎虎生风。刚才那名血魔卫的长刀劈向他的腰侧,他硬生生拧身躲开,代价是后背被对方的拳风扫中,旧伤撕裂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一口血闷在喉咙里,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反手一刀砍在对方的肩胛上,长刀嵌入骨头的闷响让人牙酸。
那血魔卫惨叫着想要后退,却被将军抬脚踹在胸口,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往后倒去,双手在空中胡乱抓了几下,最终还是坠入了深渊,只留下一声凄厉的哀嚎,很快就被风声吞没。
将军喘着粗气,甲胄上的血珠顺着甲片的缝隙往下滴,在桥面上积成小小的血洼。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右臂——刚才为了护住张吒,被一道血系法术擦中,此刻皮肤已经发黑,毒素正顺着血管往上爬,麻痒的痛感让他几乎握不住刀。
但他只是咬了咬牙,用刀柄狠狠砸了砸手臂,试图用疼痛驱散麻木,目光依旧死死盯着涌来的敌人,像一头不肯倒下的老熊。
汤惠萍靠在桥中央的石柱上,左腿直挺挺地伸着,裤管早已被血浸透,伤口处的血痂被反复挣裂,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肌肉的疼痛,让她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滑。
但她的双手却没停,指尖结印的速度比之前更快,只是每结一个印,手指就会不受控制地颤抖一下——
灵力早已透支,刚才为了冰封三名血魔法师,她强行调动了丹田深处的本命灵力,此刻丹田像被掏空一样发疼,连带着五脏六腑都在灼烧。
“冰魄针!”她低喝一声,指尖凝聚出数十根细如牛毛的冰针,朝着冲在最前面的几名血魔卫射去。
冰针带着刺骨的寒意,悄无声息地穿透了他们的铠甲,扎进皮肉里。
那几名血魔卫愣了一下,随即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冰,最后变成几尊冰雕,被后面涌来的同伴撞得粉碎,冰块坠入深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惠萍,别硬撑!”
神秘老者在她身边低声提醒,同时双手结印,一道淡金色的屏障笼罩在两人身前,挡住了两道射来的黑色血光。
他的脸色比纸还白,嘴唇干裂起皮,刚才为了给将军驱散毒素,他已经耗掉了最后一丝储备灵力,此刻施展的屏障术,全是靠燃烧自身精血维持。
屏障上的金光越来越淡,像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汤惠萍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前辈,我还能撑……那些妖兽为了护我死了,我不能让它们白死。”
她说着,目光落在桥边——那里还留着几滴黑色的兽血,是刚才那只黑豹的。
那只黑豹从一开始就跟着她,上次在塔楼里,她被血魔卫偷袭,是黑豹扑过来替她挡了一刀,此刻却连尸体都没能留下,只余下几滴血,很快就被风吹干。
万兽老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他站在桥的另一侧,手里紧紧攥着一根兽骨哨,哨声尖锐却断断续续。
他的肩膀上插着一支羽箭,箭羽还在微微颤动,鲜血顺着箭杆往下流,染红了他的衣襟。
但他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剩下的几只妖兽,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像是在给它们鼓劲。
剩下的妖兽不多了——三只黑豹,两头熊罴,还有一只被抓伤了翅膀的金鹰。
金鹰在桥的上空盘旋,时不时俯冲下来,用锋利的爪子抓向血魔卫的眼睛;
黑豹们则像黑色的闪电,在人群中穿梭,专门攻击敌人的下盘,试图将他们绊倒;
熊罴们依旧是最勇猛的,它们的皮毛被血浸透,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白骨,却还是迈着沉重的步伐,用身体撞开敌人的防线。
“吼!”一头熊罴突然发出一声怒吼,它的后背被一名血魔法师的火球击中,皮毛瞬间燃起大火,疼得它原地打转。
但它没有退缩,反而朝着那名法师冲去,用巨大的熊掌拍在对方的胸口,将法师拍成了一滩肉泥。
而它自己,也因为火势蔓延,体力不支,摇晃了几下,最终朝着桥边倒去。
万兽老人眼疾手快,想要冲过去拉住它,却被两名血魔卫缠住,只能眼睁睁看着熊罴坠入深渊,只留下一声沉闷的回响。
“老黑!”万兽老人红了眼,他猛地推开身前的血魔卫,从怀里掏出一把淬了毒的骨刀,朝着那名放火球的法师冲去。
法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骨刀刺穿了心脏,临死前,他的法术失控,一道火球朝着旁边的黑豹射去。
那只黑豹刚解决完一名血魔卫,根本来不及躲避,火球瞬间击中了它的后腿,黑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踉跄着倒在地上。
万兽老人想要过去救它,却被更多的血魔卫围了上来。
他的骨刀挥舞得越来越慢,肩膀上的箭伤让他每动一下都疼得钻心,汗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只能凭着感觉胡乱砍杀。
“你们这些杂碎!我跟你们拼了!”他怒吼着,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也要咬下敌人一块肉。
张吒看得心头一紧。他知道,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被拖垮。
这些血魔卫像是源源不断的潮水,杀了一批,又来一批,而他们这边,每个人都带着伤,灵力和体力都在快速消耗,连妖兽都快拼光了。
他必须找到突破口,必须尽快冲过这座桥。
他一边挥舞长剑,一边快速观察着桥面的局势。
桥的对面是另一座黑塔的入口,那里站着几名穿着红色长袍的血魔高手,显然是这场战斗的指挥者——
他们手里拿着黑色的令牌,时不时挥舞一下,血魔卫们就会改变攻击的方向,像一群被操控的傀儡。
“是那些红衣人!”张吒心中一动,他朝着将军大喊:“将军,帮我挡一下!我去解决对面的指挥!”
将军闻言,立刻朝着张吒的方向冲来。他的长刀横扫,逼退了围在张吒身边的几名血魔卫,同时大喊:“张兄弟,你尽管去!这里有我!”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张吒点了点头,转身朝着桥对面冲去。他的身形如电,在狭窄的桥面上穿梭,长剑挥舞得越来越快,剑风呼啸,将挡在身前的血魔卫一一逼退。
一名血魔卫试图从侧面偷袭他,却被他反手一剑刺穿了小腹,那血魔卫惨叫着倒下,身体挡住了后面的敌人,为张吒争取了一点时间。
但血魔卫们很快就反应过来,纷纷朝着张吒围拢过来。
他们像是疯了一样,哪怕明知会死,也要挡住张吒的去路。
一名血魔卫甚至抱着张吒的腿,想要将他拖下深渊,张吒无奈,只能一剑刺穿他的头颅,才挣脱开来。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血光朝着张吒射来。张吒侧身躲避,血光擦着他的胳膊飞过,击中了旁边的桥栏。
桥栏瞬间被腐蚀出一个大洞,碎石块坠入深渊,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张吒转头一看,只见一名红衣人正拿着法杖,冷冷地看着他,显然刚才那道血光就是他发出来的。
“小子,你的对手是我!”红衣人冷笑一声,手中法杖一挥,一道巨大的血狼虚影朝着张吒扑来。
血狼虚影带着浓浓的血腥味,牙齿和爪子都泛着寒光,看起来极为凶恶。
张吒不敢大意,他握紧长剑,体内的灵力快速运转,剑刃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白光。“来得好!”他大喝一声,迎着血狼虚影冲了上去,长剑刺出,带着凌厉的剑气。
“砰!”长剑与血狼虚影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巨响。
张吒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剑上传来,他连连后退,差点摔倒在桥面上。
他的手臂发麻,虎口被震得生疼,显然这名红衣人的实力比之前遇到的黑袍人强了不少。
红衣人看到张吒后退,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就这点本事,也想闯过我的防线?今天,你就给我葬身在这深渊里吧!”他说着,手中法杖再次挥舞,更多的血狼虚影朝着张吒扑来。
张吒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缩,一旦退缩,不仅自己会死,身后的同伴们也会陷入绝境。
他握紧长剑,眼神变得越来越坚定,体内的灵力在这一刻仿佛被点燃,剑刃上的白光越来越亮。
“破!”张吒大喝一声,长剑朝着血狼虚影劈去。
一道白色的剑气从剑刃上射出,与血狼虚影碰撞在一起。
“砰”的一声,血狼虚影瞬间碎裂,剑气余势未减,朝着红衣人射去。
红衣人脸色一变,连忙撑起法术护盾。剑气击中护盾,发出一声巨响,护盾瞬间布满了裂纹。红衣人后退几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显然受了伤。
张吒乘胜追击,朝着红衣人冲去。他的速度极快,瞬间就来到了红衣人的面前,长剑刺向他的咽喉。红衣人来不及躲避,只能用法杖挡住长剑。长剑与法杖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火花四溅。
张吒用力一拧长剑,试图将法杖拧断。红衣人死死握住法杖,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就在这时,另一名红衣人突然从侧面冲了过来,手中的长刀朝着张吒的后背劈去。
张吒察觉到身后的危险,只能松开长剑,一个后空翻躲开攻击。
他落在桥面上,刚想站稳,就被第一名红衣人用法杖击中了胸口。他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体向后倒去。
“张兄弟!”将军看到张吒受伤,怒吼一声,朝着红衣人冲去。他的长刀挥舞得越来越快,逼得两名红衣人连连后退。
张吒趁机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再次握紧长剑,加入了战斗。
两人配合默契,一个主攻,一个主防,很快就将两名红衣人逼到了桥边。
红衣人见状,想要后退,却发现身后就是深渊,已经无路可退。他们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绝望,随即又变得凶狠起来——既然退不了,那就鱼死网破!
“血祭大法!”两名红衣人同时大喊,手中的法杖挥舞得越来越快,身上的红色长袍无风自动,散发出浓浓的血腥味。
他们的皮肤开始发黑,眼睛变得通红,显然是在燃烧自己的精血,施展禁忌法术。
张吒和将军脸色一变,他们知道,这两名红衣人是想同归于尽。“快躲开!”张吒大喊一声,拉着将军的胳膊,朝着旁边跳去。
就在他们跳开的瞬间,两名红衣人身上爆发出巨大的能量,一道黑色的冲击波朝着四周扩散开来。
桥面上的血魔卫们来不及躲避,被冲击波击中,纷纷倒飞出去,坠入深渊。张吒和将军虽然躲得快,但还是被冲击波波及,身体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桥面上。
张吒挣扎着爬起来,只觉得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他看向桥对面,两名红衣人已经消失不见,显然是在爆炸中粉身碎骨了。
而那些血魔卫们,失去了指挥,顿时乱作一团,有的想要逃跑,有的则还在负隅顽抗,但已经构不成威胁。
“大家冲啊!”张吒对着众人大喊。他率先朝着桥对面冲去,长剑挥舞,斩杀着剩余的血魔卫。
将军、汤惠萍、神秘老者和万兽老人也纷纷跟了上来,虽然每个人都带着伤,体力也所剩无几,但他们的眼神却依旧坚定。
汤惠萍靠在神秘老者的身上,双手快速结印,冰蓝色的法术光芒再次变得耀眼,将剩余的血魔卫一一冰封。
神秘老者则用最后的灵力,施展出一个金色的屏障,护住众人,避免他们受到伤害。
万兽老人指挥着剩下的几只妖兽,朝着逃跑的血魔卫追去,黑豹们扑向敌人的后背,金鹰则在空中俯冲,用爪子抓向敌人的眼睛。
战斗终于接近了尾声。当最后一名血魔卫被将军的长刀砍倒在地时,桥面上终于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风声在耳边呼啸,还有空气中弥漫着的浓浓的血腥味。
众人纷纷瘫坐在桥面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张吒的胸口还在隐隐作痛,刚才被红衣人击中的地方,现在已经肿了起来,每呼吸一下都疼得钻心。
将军靠在桥栏上,甲胄上的血已经凝固,他的右臂因为毒素的扩散,已经开始发黑,连动一下都困难。汤惠萍的左腿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她靠在神秘老者的身上,脸色苍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神秘老者的脸色比之前更白了,他的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显然是刚才强行施展法术,伤了内脏。
万兽老人则蹲在桥边,看着深渊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悲痛——他的妖兽,只剩下一只黑豹和一只金鹰了。
“我们……我们冲过来了……”汤惠萍虚弱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张吒点了点头,他看向桥对面的黑塔入口,那里一片漆黑,不知道里面隐藏着什么危险。但他知道,他们不能停留,必须尽快进入黑塔,继续他们的使命。
他挣扎着站起来,朝着众人伸出手:“大家撑住,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将军、汤惠萍、神秘老者和万兽老人也纷纷挣扎着站起来。
他们互相搀扶着,一步步朝着黑塔入口走去。
虽然每个人都疲惫不堪,伤痕累累,但他们的脚步却异常坚定——为了那些牺牲的同伴,为了那些死去的妖兽,他们必须走下去,必须完成使命。
就在他们快要进入黑塔入口时,身后的玄铁桥突然发出一声巨响。
他们回头一看,只见桥身开始断裂,碎石块不断坠入深渊。
显然,刚才两名红衣人的爆炸,已经让桥身受到了严重的损坏,现在终于支撑不住了。
“快走!”张吒大喊一声,拉着众人快速冲进了黑塔入口。
就在他们进入黑塔的瞬间,玄铁桥彻底断裂,坠入了深渊,只留下一道黑色的裂缝,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
众人站在黑塔入口处,回头看着那道裂缝,心中都充满了后怕。如果刚才再慢一步,他们恐怕就要和玄铁桥一起坠入深渊了。
但他们没有时间多想,黑塔内部传来一阵低沉的嘶吼声,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里面等着他们。张吒握紧长剑,眼神变得警惕起来:“大家小心,里面可能有埋伏。”
众人纷纷点头,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他们知道,一场新的战斗,又要开始了。
桥梁激战虽过,玄铁桥已断,他们暂时摆脱了血魔卫的追击,但黑塔内部危机四伏,主角们能否顺利通过黑塔,继续他们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