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未露,营地里的篝火早已燃成灰烬,只剩下几点暗红的火星在残木中闪烁。
张吒的指尖划过情报盒边缘的铜锁,冰凉的触感让他混沌的思绪清醒了几分
——昨夜在河岸与瑟琳娜对峙的画面仍在脑海中盘旋,信函化作飞灰的灼痛感仿佛还残留在衣襟上。
他抬眼看向将军,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无论有多困难,我们都要找到新线索。将军,快把情报拿出来。”
将军重重颔首,转身走向营帐角落。
那里堆着几箱军用物资,最底层的木箱上刻着一道隐秘的狼形纹——那是将军府亲卫的专属印记。
他屈膝半跪,指尖扣住箱底的暗扣,轻轻一旋,“咔嗒”一声轻响后,一个巴掌大的檀木盒子从夹层中滑了出来。
盒子表面雕着繁复的云纹,边角处裹着铜皮,显然是精心保管之物。
三人围坐在桌前,烛火的光晕在桌面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汤惠萍取来一块丝帕,仔细擦拭着盒盖上的浮尘,将军则按住盒身,缓缓打开锁扣。
随着盒盖开启,一股淡淡的墨香混杂着樟木的气息扑面而来。
里面整齐叠放着数十张泛黄的纸笺,每张纸笺上都用蝇头小楷记录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部分纸笺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褐色印记——那是之前调查时,探子们留下的血迹。
“这些都是我派去京城的暗探传回的情报,”
将军的手指轻轻拂过一张纸笺,声音低沉。
“里面记着朝中官员的动向、私下往来的密会地点,还有几处疑似血魔殿据点的位置。之前我们一门心思盯着信函,倒把这些宝贝给忽略了。”
张吒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纸笺,借着烛光仔细研读。
上面记录着户部尚书李源最近的行踪:三月初七深夜,在城南的“忘忧茶馆”与一蒙面人会面;
三月初十,派人向城外的“清风观”运送了三车粮食和药材;
三月十二,单独进入皇宫,与内侍省总管密谈半个时辰。
“这个李源,动作倒是频繁。”
张吒的眉头微微皱起,“户部掌管财政,他私下运送粮草,又与内侍省总管接触,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汤惠萍也拿起一张纸笺,指尖停在“礼部侍郎王修”的名字上:“你们看这个王修,他上个月突然以‘修缮祖宅’为由,从礼部支取了五千两白银,可他的祖宅早在十年前就被烧毁了。
而且暗探说,他最近经常深夜出入城西的贫民窟,行踪诡秘。”
就在三人全神贯注分析情报时,营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极轻微的“沙沙”声——像是枯树叶被脚踩碎的声响,却又比那更轻,更有节奏。
张吒的手指瞬间顿住,眼神骤然变得锐利,他朝着另外两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嘴唇微动,用只有三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什么人?”
营帐内的气氛瞬间凝固,烛火在从帐缝钻进来的微风中剧烈摇曳,发出“噼啪”的声响,灯花簌簌落在桌面上,像是不安的心跳。
将军的手悄然按在腰间的剑柄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征战多年,对危险的直觉远比常人敏锐,此刻能清晰地感觉到,营帐外的气息带着一股浓烈的杀气,绝非普通的巡逻士兵。
汤惠萍则将手中的玉佩攥得更紧,冰凉的玉佩贴着掌心,让她纷乱的思绪稳定了几分。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营帐门口的布帘上,声音压得极低:“会不会是瑟琳娜派来的人?她昨夜虽然走了,但说不定没放弃监视我们。”
“不一定。”
张吒轻轻摇了摇头,他起身走到营帐内侧的墙壁旁,那里有一道不易察觉的缝隙——
是之前搭建营帐时留下的观察口。
他眯起眼睛,透过缝隙往外窥探:只见营地外围的树林边缘,有四个黑影正贴着帐篷的阴影移动,他们身着纯黑的夜行衣,衣摆处绣着一道银色的蛇形纹,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双冰冷的眼睛。
黑影们的动作极为敏捷,每一步都踩在营地内巡逻士兵的视线盲区里,手中握着短匕,匕首的尖端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其中一个黑影停下脚步,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铜管,对准张吒所在的营帐,似乎在监听里面的动静。
“不是光明教廷的人。”
张吒收回目光,低声说道,“光明教廷的探子通常穿白色或银色的夜行衣,而且他们的武器多是法杖或骑士剑,不会用短匕。这些人的打扮和招式路数,倒像是江湖上的暗影杀手组织。”
将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暗影杀手组织?他们不是只认钱不认人吗?怎么会突然盯上我们?难道是血魔殿或者朝中的贪官雇佣他们来的?”
“可能性很大。”
汤惠萍补充道,“我们最近调查血魔殿的动作越来越频繁,肯定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
他们派杀手来监视,说不定是想找机会除掉我们。”
张吒思索片刻,说道:“先别打草惊蛇。
我们继续研究情报,看看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如果他们只是监视,我们暂时不用理会;但如果他们敢动手,我们就趁机抓一个活口,问出幕后主使。”
三人重新坐回桌前,故意提高了说话的音量,装作没有察觉外面的动静。
张吒拿起一张关于李源的情报,故意说道:“这个李源明天要去城西的贫民窟巡查,我们正好可以趁机跟着他,看看他到底在和什么人接触。”
将军配合着点头,声音里带着刻意的兴奋:“好!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一定要查清李源的底细!”
汤惠萍则在一旁“担忧”地说道:“可是我们人手不够,万一被李源发现了怎么办?要不要再调些亲卫过来?”
营帐外的黑影听到这些话,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黑影悄悄后退,朝着营地外的树林跑去——
显然是去通风报信了。
张吒透过缝隙看到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鱼儿上钩了。他们果然在监听我们的计划,还想回去报信。”
将军立刻明白了张吒的意思,他压低声音说道:“我这就去安排亲卫,在树林外围设下埋伏,等那个报信的黑影自投罗网。”
“等等。”张吒叫住将军,“别派太多人,以免引起他们的警觉。你派两个身手最好的亲卫,在黑影必经之路的树上埋伏,用渔网和迷烟弹,尽量抓活的。”
将军点头,悄悄掀开营帐的后门——那里正对着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不易被察觉。
他快速离开,没过多久就回来了,对着张吒比了个“搞定”的手势。
三人继续装作研究情报的样子,偶尔还会故意争论几句,吸引营帐外黑影的注意力。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营帐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紧接着是一声短促的闷哼,随后便恢复了平静。
张吒知道,埋伏的亲卫得手了。
他朝着将军使了个眼色,将军立刻起身,抽出佩剑,猛地掀开营帐的正门。
营帐外的三个黑影见状,脸色大变,转身就要跑。
“想跑?没那么容易!”
张吒大喝一声,提着剑追了出去。汤惠萍也紧随其后,手中的玉佩发出淡淡的蓝光,一道冰箭瞬间射出,击中了其中一个黑影的腿弯。那黑影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另外两个黑影见状,非但没有逃跑,反而转身扑了上来。
他们手中的短匕划出两道寒光,直刺张吒的胸口。张吒侧身避开,剑随身动,“唰”的一声,剑刃擦着黑影的手臂划过,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将军也冲了上来,与另一个黑影缠斗在一起。
他的剑法大开大合,每一剑都带着千钧之力,逼得黑影连连后退。
汤惠萍则在一旁辅助,不断释放出冰箭和藤蔓,限制黑影的行动。
那个被冰箭击中腿弯的黑影,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赶过来的亲卫按住。
亲卫拿出绳索,将他牢牢捆住,嘴里还塞了布条,防止他喊叫。
与张吒缠斗的黑影见势不妙,从怀中掏出一枚烟雾弹,扔在地上。瞬间,浓烟滚滚,挡住了张吒的视线。
等烟雾散去,黑影已经不见了踪影。将军追出去看了一眼,回来无奈地说道:“让他跑了,不过他手臂受了伤,应该跑不远。”
张吒摇了摇头:“跑了就跑了,我们抓住了一个活口,只要问出他的底细,就不怕找不到幕后主使。”
众人回到营帐内,将被抓住的黑影扔在地上。
黑影挣扎着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敌意,死死地盯着张吒等人。
张吒蹲下身,一把扯掉他嘴里的布条,问道:“说,你们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监视我们?”
黑影咬着牙,一言不发。
将军见状,上前一步,拔出佩剑,剑尖抵在黑影的脖子上,语气冰冷:“我再问一遍,你说不说?不说的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黑影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但还是不肯开口。
汤惠萍皱了皱眉,说道:“他既然是暗影杀手组织的人,肯定受过严格的训练,普通的威胁恐怕没用。
我这里有一瓶‘吐真剂’,只要给他灌下去,他就会不由自主地说出真相。”
说着,汤惠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瓶,里面装着淡绿色的液体。
黑影听到“吐真剂”三个字,眼神中终于露出了恐惧。他挣扎着想要后退,却被亲卫死死按住。
张吒拿过瓷瓶,捏住黑影的下巴,强行将液体灌了下去。
没过多久,黑影的眼神就变得呆滞起来,嘴里开始喃喃自语。
“说,你们是谁派来的?”张吒再次问道。
“是……是礼部侍郎王修……”黑影的声音有些含糊,但清晰可辨。
“他给了我们五千两白银,让我们监视你们的一举一动,还要我们……在你们去城西贫民窟的时候,杀了你们……”
“王修?”张吒和将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他们之前以为李源的嫌疑最大,没想到王修竟然先动手了。
“王修和血魔殿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杀我们?”汤惠萍追问道。
“我不知道……”黑影摇了摇头。
“王修只说,你们在调查不该调查的事情,会坏了他的大事……他还说,如果我们杀了你们,再给我们五千两白银……”
张吒又问了几个问题,比如王修的据点在哪里,他最近和哪些人有往来,但黑影知道的有限,只说王修经常去城西的贫民窟,具体和谁接触,他也不清楚。
“看来这个王修,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不简单。”将军皱着眉头说道,“他表面上是礼部侍郎,暗地里却雇佣杀手,肯定和血魔殿脱不了干系。”
张吒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他想在我们去城西贫民窟的时候动手,那我们就将计就计。
明天我们照常去贫民窟,设下埋伏,等着王修的人上钩。
到时候,我们不仅能抓住更多的杀手,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找到王修和血魔殿的联络点。”
汤惠萍担忧地说道:“可是王修既然敢雇佣杀手,肯定还有后手。我们明天去贫民窟,会不会有危险?”
“危险肯定是有的,但这也是我们查清真相的最好机会。”张吒的眼神坚定,“我们可以多带些亲卫,在贫民窟周围设下埋伏。另外,我们还要派人去调查王修的府邸,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和血魔殿勾结的证据。”
将军立刻说道:“我这就去安排。亲卫方面,我会挑选二十个身手最好的,让他们伪装成平民,在贫民窟里埋伏。调查王修府邸的事情,我会派暗探去办,保证不会打草惊蛇。”
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第一缕晨曦透过营帐的缝隙照了进来,落在地上的黑影身上。黑影依旧眼神呆滞,嘴里还在喃喃自语。亲卫上前,将他拖了下去,关押在营地的囚牢里。
营帐内,三人继续研究着情报。张吒拿起一张关于城西贫民窟的情报,上面写着:贫民窟里有一个“济世堂”,名义上是给穷人看病的药铺,实际上却经常有陌生人出入,而且药铺的老板行踪诡秘,从不与人深交。
“这个济世堂,说不定就是王修和血魔殿的联络点。”
张吒指着情报说道,“明天我们去贫民窟,重点调查这个济世堂。”
将军和汤惠萍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知道,明天的行动至关重要,不仅关系到能否查清王修的底细,更关系到他们能否找到血魔殿与朝廷勾结的新证据。
晨曦渐亮,营地里开始热闹起来,士兵们起床操练的声音、做饭的炊烟袅袅升起,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
但张吒等人知道,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早已汹涌。
王修的杀手、血魔殿的势力、光明教廷的威胁,都像一张张无形的网,将他们紧紧笼罩。
他们不知道明天的行动会遇到什么危险,也不知道能否顺利找到证据。
但他们心中都有一个坚定的信念——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们都要坚持下去,直到揭露所有的阴谋,还天元王朝一个太平。
天光大亮时,将军的亲卫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二十个亲卫伪装成平民,
带着武器和迷烟弹,提前前往城西贫民窟埋伏。
调查王修府邸的暗探也已经出发,朝着王修的府邸赶去。
张吒、汤惠萍和将军则换上了普通百姓的衣服,带着几个亲卫,朝着城西贫民窟走去。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却驱散不了他们心中的沉重。他们知道,一场新的战斗,即将开始。
城西贫民窟的街道狭窄而肮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臭味。
路边的房屋破旧不堪,墙壁上布满了裂缝,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在路边玩耍,看到张吒等人,好奇地围了上来。
张吒等人装作路过的商人,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情报中提到的“济世堂”。
药铺的门面不大,门口挂着一块破旧的木牌,上面写着“济世堂”三个模糊的字。
药铺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阵阵药味。
“就是这里了。”
张吒压低声音说道,“我们先进去看看情况,你们在外面等着,一旦有动静,立刻动手。”
将军和汤惠萍点头,留在了药铺外面。
张吒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去。药铺里光线昏暗,货架上摆满了各种药材,但大多已经发霉变质。
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柜台后,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请问,这里可以看病吗?”张吒装作病人,轻声问道。
中年男人抬起头,露出一张蜡黄的脸,眼神中带着警惕:“你哪里不舒服?”
“我最近总咳……咳嗽,夜里还睡不着觉。”
张吒随口编了个理由,目光却在药铺里四处打量。他注意到,柜台后面有一道暗门,门帘是黑色的,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中年男人站起身,走到张吒面前,伸出手:“我给你把把脉。”
张吒伸出手,任由他把脉。
就在中年男人的手指碰到张吒手腕的瞬间,张吒突然发力,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语气冰冷:“说,你是谁?这个药铺是不是王修和血魔殿的联络点?”
中年男人脸色大变,挣扎着想要挣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放开我!”
“还敢狡辩!”
张吒加大了力气,中年男人疼得惨叫起来。
就在这时,柜台后的暗门突然被打开,几个手持短匕的黑影冲了出来,直刺张吒的后背。
张吒早有准备,他一脚踢开中年男人,转身拔出佩剑,挡住了黑影的攻击。“铛”的一声,剑与匕首碰撞在一起,火花四溅。
药铺外的将军和汤惠萍听到动静,立刻带人冲了进来。
将军挥舞着佩剑,与黑影缠斗在一起。汤惠萍则释放出冰箭,击中了一个黑影的肩膀。
中年男人趁机想要逃跑,却被门口的亲卫抓住。亲卫将他按在地上,用绳索捆了起来。
药铺里的打斗声引来了周围的百姓,他们好奇地围在门口,议论纷纷。
张吒担心引起更大的混乱,对着将军喊道:“尽快解决他们,别伤了百姓!”
将军点头,剑招变得更加凌厉。没过多久,几个黑影就被制服了。
张吒走到被捆住的中年男人面前,问道:“说,你是不是王修的人?这个药铺是不是用来和血魔殿联络的?”
中年男人看着地上被制服的黑影,知道再也瞒不下去了,他叹了口气,说道:“是……我是王修的手下……这个药铺确实是联络点……”
“王修现在在哪里?他和血魔殿最近有什么计划?”张吒追问道。
“王修……他现在应该在贫民窟的一个地窖里……”
中年男人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血魔殿的人今天会来和他见面,商量怎么把一批药材运出城……”
张吒心中一喜,没想到竟然能得到这么重要的情报。
他立刻对将军说道:“你带人去地窖抓王修,我在这里审问这些人,看看能不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将军点头,带着几个亲卫,按照中年男人指的方向,朝着地窖赶去。汤惠萍则留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