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怡头发身上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加上她撞在电线杆上蹭的一身的灰,失魂落魄地捂着被撞得生疼的胳膊,从地上缓缓起身。此时,后面等候的车辆已然排起了看不到尽头的长龙。司机们因道路拥堵本就心情烦躁,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见前面的车迟迟不动,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纷纷疯狂地按动喇叭。尖锐的喇叭声在雨夜中此起彼伏,似一把把尖锐的利器,直直地刺向人心,交织成一片令人心烦意乱、几近崩溃的噪音。
江心怡心中的气恼瞬间如被点燃的烈火,熊熊燃烧至顶点。她平日里优雅端庄的形象此刻如泡沫般消散得无影无踪,第一次如此粗鲁地对着那些疯狂按喇叭的司机们竖起了中指。有几个脾气暴躁、满脸横肉的司机原本气势汹汹地想下车教训这个 “不知天高地厚” 的黄毛丫头。可当他们看清下车的是一位身姿婀娜、面容姣好的绝色美女,且开的是一辆线条流畅、科技感十足的特斯拉 model Y,再瞧一眼那带着独特标识的牌照时,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顿时没了脾气。在 2021 年,特斯拉在市面上还属于稀罕物,而江心怡这辆更是第一批车型,配上新 A 的牌照,整车落地价高达大几十万。能买得起这样一辆车的,绝非普通家庭。这些司机们心里跟明镜似的,要么她家境优渥,从小在蜜罐中长大;要么背后有着强大的人脉关系,手眼通天。无论哪种情况,都不是他们这些为生活奔波、辛苦打拼的普通老百姓能够招惹得起的。权衡再三,他们只能选择息事宁人,暗自咽下这口气,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江心怡气鼓鼓地回到车上,天色已深路灯昏暗,浓稠的夜色将车子紧紧包裹。加上她正处在盛怒之中,整个人如同一只被激怒的小兽,满心满眼都是刚才的遭遇,丝毫没有察觉到副驾驶位置上林宇的异常。她一边忍着手臂钻心的疼痛,艰难地系好安全带,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伤口,让她忍不住皱眉,一边忍不住抱怨道:“林宇,你怎么回事?看到我被人欺负,你都不知道下来帮忙?”
江心怡系好安全带,正准备发动车子继续前行,却半天没听到林宇的回应。她满心疑惑,原本灵动的双眼此刻充满了不解,转头看向副驾驶座。这一看,仿佛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响,顿时惊得花容失色。原本应该坐着林宇的位置上空空如也,整个车厢内,安静得可怕,哪还有林宇的半点身影。
江心怡眉头瞬间紧锁,像是两座小山丘挤在了一起,心中暗叫一声:“糟了,他不会是下去追那个家伙了吧?”
她本能地想要停车检查,但此时车子已经发动,后面的车辆正如同缓缓蠕动的长蛇,缓慢地向前挪动。她被夹在这车流之中,根本无法立刻停下。无奈之下,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行驶一段距离,找个合适的地方再停车。她心急如焚,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连忙掏出手机,拨打林宇的手机号,然而,电话那头一直响着单调的嘟嘟声,却始终无人接听。她的心猛地一沉,仿佛坠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一股不祥的预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坏了,他该不会出事了吧?”
此刻,江心怡满心懊悔,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还在责怪林宇没有帮忙。如果林宇真的因为自己的一个猜测而遭遇不测,她觉得自己将难辞其咎,心中的愧疚感如同藤蔓一般,疯狂地生长,紧紧缠绕着她的内心。
时间倒回刚才那突发状况的瞬间。当江心怡慌慌张张地开门下车时,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林宇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他本就敏锐,察觉到一定是出了大事,几乎在江心怡下车的同一时刻,他也迅速打开车门跟了下去。看到江心怡径直拦住那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林宇心中立刻警铃大作,明白这个男人肯定有问题。紧接着,他听到江心怡向男人索要手中的东西,这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个男人冲了过去,眼神中透着坚定与决然。
就在江心怡被男人一把甩飞,重重地撞到路灯杆上时,林宇已经飞奔到了近前。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这个男人逃脱。他顾不上停下来查看江心怡的伤势,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飞身扑向那个男人。在鸭舌帽男人关上车门的前一秒,林宇眼疾手快,也顺势拉开另一侧车门,钻进了车里。
两人一上车,便瞬间扭打在了一起。鸭舌帽男人身处驾驶位,身体的灵活度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动作施展不开,就像一只被困在狭小笼子里的野兽,空有一身蛮力却无法有效施展。而林宇在国庆节回家时,曾跟随李伯学习过发力技巧以及一些武术精髓,此刻,这些所学在关键时刻发挥了重要作用。只见他身形敏捷,出手迅猛,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凌厉的气势,仅仅一个照面,便成功制服了鸭舌帽男人。
然而,就在鸭舌帽男人陷入昏厥之前,他的双脚在慌乱中乱踢乱蹬,如同两只失控的捣蒜锤。最后,竟一脚重重地踩在了油门上,而且这一脚仿佛焊死在了油门踏板上,车子瞬间如同一支离弦的利箭,向着前方飞速冲了出去。这也就是为什么江心怡会看到这辆车如同赛车一般,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冒出阵阵青烟,发出刺耳的声响,仿佛在发出绝望的嘶吼。
制服了鸭舌帽男人的林宇,此刻却陷入了极度的慌乱之中。他深知,像电影里那样直接跳车,无疑是自寻死路。且不说跳车后可能会撞到周围的车辆或物体,单是这车子此刻的高速行驶,自己跳下去,即便不死,也必然会身受重伤,落下终身残疾。眼下,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进行紧急制动。万幸的是,这辆车并非那种追求极致简约、减少实体操作的设计,车内还保留着手刹这一传统的制动装置。
林宇心急如焚,他的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与雨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不断滑落。他迅速从后排座位探身向前,竭尽全力伸手去够手刹。他的动作迅猛而有力,双眼紧紧盯着手刹拉杆,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眼神中满是决绝与坚定。终于,他的手稳稳地握住了手刹拉杆,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握住了生的希望。紧接着,他用尽全身力气,将手刹拉杆瞬间拉到了极限位置!
刹那间,只听 “嘎吱 —— 嗡!”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那声音混合着金属的扭曲和刹车片锁死的尖锐摩擦声,在雨夜中格外刺耳,仿佛要将整个夜空撕裂。高速转动的后轮在这巨大的摩擦力下,骤然抱死。原本高速直冲的车子,由于后轮突然失去动力,而前轮仍在发动机的驱动下保持着疯狂的旋转,这巨大的不平衡瞬间让整辆车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甩动。车尾猛地向左横摆,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同时冒出滚滚浓郁的白烟,好似一条白色的巨龙在夜色中翻滚。车身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方向性,如同一块被用力掷出、打水漂的石头一般,开始了令人绝望的、剧烈的左右 “死亡摇摆”。方向盘在已经昏厥的鸭舌帽男人手中,如同一个疯狂的活物,不受控制地疯狂抖动着,仿佛在宣泄着无尽的恐惧。
林宇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塞进了一台高速运转的滚筒洗衣机,巨大的横向 G 力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狠狠将他从后排座位扯了过来,又重重地拍在了副驾驶车门上。他只觉得五脏六腑仿佛都在这一瞬间移了位,胸口一阵沉闷,几乎喘不过气来,喉咙里涌起一股腥甜,似乎有鲜血要喷薄而出。车窗外的景物在他眼前急速旋转,变成了一道道模糊的色带,让他头晕目眩,仿佛置身于一场可怕的噩梦之中,怎么也醒不过来。
更可怕的是,失控的车头正带着巨大的惯性和毁灭性的势能,径直朝着路边一排坚固的金属垃圾桶和一个公交站冲去。公交站台上,原本站着不少等车的乘客。此刻,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慌失措,四处逃散。有的乘客瞪大了双眼,脸上写满了恐惧,不顾一切地朝着远离车子的方向狂奔,脚步踉跄,仿佛随时都会摔倒;有的乘客则呆立在原地,张着嘴巴,发出一声声惊恐的尖叫,声音在雨夜中回荡,充满了绝望;还有的乘客慌乱中相互碰撞,摔倒在地,却又挣扎着爬起来,继续逃命。然而,仍有几位胆小的乘客,被吓得呆立当场,双脚仿佛被钉在了地上,无法挪动分毫。他们的脸色惨白如纸,眼神中充满了无助和恐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失控的车子越来越近,等待着未知的命运降临。如果车子就这样直直地撞上去,后果将不堪设想,必然会造成严重的伤亡,鲜血将染红这片街道,那将是一场人间惨剧。
在这剧烈的摇晃和混乱之中,林宇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和眩晕,用尽自己最后的清醒和全身的核心力量,像一只顽强的壁虎般,紧紧扒住车内的扶手和座椅靠背,防止自己被甩飞出去。他的双手因为用力过度而变得苍白,关节泛白,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仿佛一条条扭曲的蚯蚓。同时,他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改变车子冲击的方向,哪怕只是偏移一点点,都有可能挽救那些无辜乘客的生命。
这个动作,若是在平时,对林宇来说或许轻而易举。但此刻,由于车子的速度过快,转向助力使得方向盘变得极为沉重,仿佛被灌了铅一般,每转动一下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力气。林宇不但要克服自己身体被强大惯性推向车门的力量,还要努力伸长手臂去够方向盘,这其中的困难可想而知。他咬紧牙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头上青筋暴起,宛如一条条愤怒的小蛇。他一次次地尝试,手臂因为用力而颤抖不已,却一次次地失败。但他没有放弃,心中的那股信念支撑着他继续坚持,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他也绝不放弃努力。
经过几番艰难的努力,林宇终于还是无奈地放弃了直接转动方向盘的想法。但他并未就此绝望,他迅速调整思路,结合李伯所教的发力技巧,以腰背之力带动腿部发力。他深吸一口气,凝聚全身的力量,猛地抬起腿,狠狠踹在了鸭舌帽男人的胳膊上。这一脚,凝聚了他所有的希望和力量,仿佛要将自己的意志通过这一脚传递出去。鸭舌帽男人的胳膊受力,不由自主地一偏,原本死死握住方向盘的手也随之松动。车子的方向终于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发生了改变,车头稍稍偏离了公交站的方向。
公交站台上乘客们的危机暂时解除了,可林宇自己的危机却远未结束。只见失控的车子在惯性的作用下,依旧朝着马路牙子冲了过去。以车子此刻的速度,一旦冲上马路牙子,必然会因为速度过快而出现倾斜、侧翻,甚至翻滚的危险情况。而林宇此时并没有系安全带,在这样剧烈的冲击之下,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会受到多么严重的伤害。他可能会被甩出车外,重重地摔在地上,身体遭受重创;也可能会在车内被甩来甩去,被车内的各种部件撞击,骨折、内脏破裂等重伤都极有可能发生。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千钧一发之际,林宇再次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再次全力出脚,狠狠踹在了鸭舌帽男人的腿上。这一脚下去,鸭舌帽男人的腿终于从油门踏板上离开了。做完这一切,林宇已经精疲力竭,他的身体像一摊软泥般瘫倒在座位上,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他连忙蜷缩起身体,用双手紧紧护住自己的头部,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身体保持一个相对安全的姿势,以抵抗随时可能到来的剧烈冲击。他的心跳急速,呼吸急促,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带着沉重的负担,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车子在失去了油门的驱动后,速度开始逐渐减缓,但由于之前的惯性实在太大,它依旧不可避免地朝着马路牙子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