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着这山间的小镇,此时万籁俱寂,月光将万物染成了高贵且神秘的月白色,唯有窗外那猫头鹰“咕咕咕”的叫声,宛如一首神秘而又扰人的夜曲,不断打破夜的宁静。
林宇躺在床上,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白天青山观道长给他解签的那一幕。道长神色凝重,言辞间透着几分玄机,那竹签上的寥寥数语,仿佛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预示,让林宇的心头像是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多少有些紧张。
他翻了个身,那叫声依旧不绝于耳,林宇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心里清楚,如今无论是哪种猫头鹰,都是至少是国家二级及以上的保护动物,所以只能任由它叫了。
一想到这,他脑海中就浮现出那些因伤害保护动物而被严惩的新闻画面:有人因误捕了一只猫头鹰,不仅被罚款好几万,还被判了拘役,要是不小心弄死了,牢狱之灾更是免不了,真得“吃皇粮”了。想到这儿,林宇撇了撇嘴,暗自庆幸自己还有这份法律意识,这种触犯法律底线的事儿,他是绝对不会干的。
为了平复一下心情,林宇深吸一口气,起身趿拉着拖鞋走向桌旁,将矿泉水倒进烧水壶按下开关。随后,他转身走向卫生间,解决生理需求。
洗手的时候,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神中透着些许疲惫与迷茫,水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水槽里,溅起小小的水花。
他甩了甩手,走出卫生间,此时烧水壶里的水也基本烧好了。他将热水倒入杯子,混合成温水,双手捧着杯子,感受着那微微的热度从掌心蔓延至全身。轻抿一口,温水顺着喉咙缓缓流下,仿佛一股暖流,将他那烦躁的心情渐渐驱散,他的眉头也随之舒展开来。
心情稍许好转的林宇,骨子里那股乐天劲儿又冒了出来。他突然联想到,自己在川西老家好像从未见过猫头鹰这种猛禽。
川西老家的景象在他脑海中徐徐展开:连绵起伏的丘陵,一年四季雨水丰沛,天空总是阴沉沉的,阳光像是稀客,难得露脸。山上植被大多是郁郁葱葱的竹林,修长的竹子密密麻麻地生长在一起,风一吹,沙沙作响。那里缺少树高杈多的阔树林带,或许这就是猫头鹰不曾涉足的原因吧。
林宇一边想着,一边踱步到窗边。说实在的,从小到大,他除了在动物园见过正呼呼大睡的猫头鹰,或是在标本馆里看到那些一动不动、失去生机的标本外,还真没在野外见过活灵活现的猫头鹰。
此刻,好奇心在他心底悄然作祟,他小心翼翼地将窗帘拉开一道窄窄的缝隙,眼睛凑近缝隙,向外张望。
月华如水,为外面的世界披上了一层银纱,朦朦胧胧。借着这朦胧的月光,他瞧见不远处的树杈上,蹲着一个黑影,估摸有 20多公分高。那黑影背对着他,时不时地晃动一下,还伴随着“咕咕咕”的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看来这就是那猫头鹰了。”林宇心中一喜,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他赶忙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手指轻轻划开屏幕,变焦到10倍,准备拍张照片留念。
就在他手指即将按下快门的瞬间,那黑影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水灵灵”地将头做了一个 180度大转弯。
刹那间,一双明亮得如同夜明珠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宇,即便在这昏暗的夜里,那光芒也显得十分突兀。
林宇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心脏猛地跳动了几下,手机差点脱手而出。不过,他还是凭借着本能,下意识地按下了连拍键。随着手机发出轻微的“咔嚓咔嚓”声,透过月光,他隐约看到这家伙的头顶上有一对类似耳朵的东西,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这是什么品种的猫头鹰啊,这怎么像是兔子耳朵啊,算了,还是用 AI识图吧。”林宇小声嘟囔着,手指熟练地在手机屏幕上操作起来。他打开相册,长按那张刚拍的照片,选择 AI识图功能。
不一会儿,手机屏幕上弹出提示:这个品种为“长耳鸮”,属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看到这个结果,林宇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成就感,仿佛自己完成了一次小小的科考探秘。
就在这时,隔壁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有人“哗啦”一声打开窗户,紧接着,一个粗犷的男声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沃~池~,沃~池~”,那声音里带着满满的驱赶之意。林宇不禁皱了皱眉头,心想这大半夜的,吵什么呢。
长耳鸮像是没听见一般,依旧稳稳地蹲在树杈上,继续“咕咕咕”地叫着,丝毫不为所动。紧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几分嗔怪:“它叫就叫呗,碍着你啥事儿了,赶紧睡你觉,明天早起还要爬山呢。”
那男人却像是被点燃的炮仗,瞬间炸了毛,骂骂咧咧地叫嚷道:“俺日恁娘咧,这扁毛畜生大半夜的在那报丧,你不赶走它,明天准得有人死。”男人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尖锐,在寂静的夜里传得老远,惊起了几只栖息在枝头的小鸟。
女人显然被这话吓得不轻,大半夜的,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不吉利的话,顿时尖叫起来:“大半夜的,你别吓我。”声音里带着颤抖,透着惊恐。
男人依旧不依不饶,嘴里嘟囔着脏话,不知道从屋里翻出个什么东西,顺手就向树上的长耳鸮狠狠砸了过去。那东西带着一股劲风,“嗖”的一声飞过夜空。好在长耳鸮机灵得很,扑腾着翅膀,悄无声无声息地就飞走了,只留下树枝在夜风中摇晃。
男人见猫头鹰飞走了,嘿嘿一笑,那笑声在夜里听起来格外刺耳,说道:“终于赶走了,咱们接着来……”后面的话随着男人关上窗户,渐渐模糊不清。
不过,林宇是什么人啊,他好歹也是个成年人,一听那隐隐约约的砰砰砰撞击声,再结合男人之前的话,心里立马就明白了。
他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骂道:“我去,明天不是还要爬山吗?那还不节约点体力,真是的。”想到这儿,他的耳根不禁微微泛红,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又略带无奈的神情。
虽说隔壁的声音不算太大,但在这安静的夜里,还是时不时地钻进林宇的耳朵。对于林宇这种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来说,这声音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挠得他心里直痒痒,别提多折磨人了。
他连忙在床头翻找出耳机,塞进耳朵,打开手机音乐软件,播放起夜晚助眠音乐。轻柔舒缓的音乐声缓缓流淌出来,如同山间的清泉,滋润着他的心田。随着音乐声的响起,他刚刚浮躁的心才慢慢平静了下来,不多时,便重新进入到了梦乡之中。
万幸的是,重新睡下之后,林宇没有再做噩梦。这一觉,他睡得格外香甜,直接一觉睡到自然醒。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温柔地洒在他的脸上,像是大自然在轻轻唤醒他。林宇悠悠转醒,抬手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一看,时间才 6点 10分。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头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仿佛在为这美好的清晨欢呼。
不慌不忙地起身,林宇趿拉着拖鞋走向卫生间,简单洗漱后,又解决了个人卫生问题。回到房间,他换上一身轻便的运动装,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随后,他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农家乐前厅走去。
一进前厅,热闹的气息扑面而来。已经有几位客人早早地取了餐,正坐在桌旁大快朵颐。饭菜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混合着清晨的清新,让人食欲大增。
林宇一眼就瞧见了正在忙碌的杨玉君和大婶,他脸上洋溢着笑容,热情地打了声招呼:“早啊,大婶、杨小姐!”声音响亮而又礼貌。
大婶正忙着收拾桌子,听到声音抬起头,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哟,后生,起得这么早啊,快来吃早点。”说着,她用围裙擦了擦手,指了指摆满食物的餐台。
杨玉君也闻声转过头来,看到林宇,嘴角上扬,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林先生,这边请。”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清晨的鸟鸣。
林宇笑着点了点头,走到餐台前,眼睛扫过琳琅满目的食物,心中暗喜。他指了指大葱炒土鸡蛋、馒头和小米粥等食物,说道:“我要这些,谢谢。”
杨玉君手脚麻利地拿起餐盘,熟练地盛好饭菜,递给林宇:“林先生,您慢用。”她的眼神专注而又认真,透着对客人的尊重。
林宇双手接过餐盘,再次道谢,然后在餐厅里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他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鸡蛋放进嘴里,轻轻咀嚼起来。刹那间,一股浓郁的蛋香在口腔中散开,那味道和城市里买的鸡蛋截然不同。城市里的鸡蛋,吃起来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而这里的鸡蛋,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可口味道,让人格外回味。他又夹了几根酱菜条咬了一口馒头,馒头松软香甜,带着麦子的清香,和鸡蛋、酱菜条搭配在一起,堪称完美。
林宇端起碗,喝了一口小米粥。那小米粥熬得恰到好处,浓稠适中,入口即化。每一口都能感受到小米的颗粒感,以及那醇厚的米香。
和在新元市早点铺里买的小米粥相比,这完全就是两种东西。新元市的小米粥,要么太稀,没什么味道,要么太稠,口感不佳,哪像这里的,每一口都让人陶醉。
林宇吃得酣畅淋漓,手中的筷子、勺子不停地飞舞着,餐盘里的早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进了他的肚子。他吃得太专注,以至于脸上都沾上了一些小米,自己却浑然不知。
大婶在一旁收拾其他客人吃完的餐具,眼角的余光瞥见林宇吃得这么香,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她笑着问道:“后生,这饭菜合你口味不?”
林宇此时嘴里还塞着食物,腮帮子鼓鼓的,像只贪吃的小松鼠。听到大婶的话,他连忙放下筷子,双手比了个大拇指,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好吃,太好吃了!”那模样,逗得大婶哈哈大笑。
大婶见状,笑得更加灿烂,热情地招呼道:“后生,要是不够吃自己看看想吃点啥再去盛,只要不浪费,你敞开了吃。”她的眼神中透着慈爱,仿佛在看着自己的孩子。
林宇连忙笑着点了点头,快速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然后说道:“谢谢。”他的声音因为刚才的狼吞虎咽,还有些沙哑。
大婶一边收拾,一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后生,我看你就一个人来,没带女朋友和家人一起来玩啊。”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还有些许期待。
林宇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挠了挠头,笑道:“我本来是来出差的,手头工作处理完了,就正好出来散散心了。”
他的语气尽量显得轻松自然,可心里却在想:这大婶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大婶听林宇没接自己话,但是也没多在意,不过还是略有些遗憾地问道:“后生,你从哪来啊?今年多大了?”她的语气就像所有热心肠的长辈一样,想要多了解一些这个年轻人。
听到大婶这么问,林宇正觉得有点尴尬的时候,忽然听到杨玉君打断道:“妈,行了啊,你别每次看到年轻的小伙子都要问上一嘴,万一人家有对象咋办,搞得你闺女我好像没人要似的。”
杨玉君的声音带着几分娇嗔,还有些许无奈。她快步走到大婶身边,夺过她手中的餐具,开始帮忙收拾。
大婶收起餐具往一个餐具回收的箱子里放去,一边收拾一边说道:“我这还不是为你好,你看看你,都 23了还不找对象,给你介绍的你又看不上,你三叔家的闺女都已经怀上二胎了,我能不急吗?”她的声音虽然带着抱怨,可眼神里却透着对女儿的疼爱。
林宇在一旁看着这母女俩的互动,心里不禁觉得好笑,又有些感动。他想:这就是山里人的淳朴吧,虽然偶尔会有些小尴尬,但却让人心里暖暖的。想到这儿,他继续埋头吃起了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