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的天空永远是灰暗的，大地龟裂，冰川与荒漠交织。二十岁的黎梦染站在高处，俯视着下方艰难求生的人们。她是他们的王，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领袖。上万人的性命压在她单薄的肩上，能源日渐枯竭，食物即将耗尽。
“首领，东南方向三十里外发现异常能量波动，可能是新的食物源。”副手的声音嘶哑，眼里布满血丝。
黎梦染面无表情地点头，点了一支精英小队出发。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然而等待他们的不是希望，而是一场毁天灭地的龙卷风。黎梦染最后看到的，是队员们被狂风撕碎的身体，和她自己飞向天空的无助。
再次醒来时，腐朽的木料气味钻入鼻腔。
“这么个傻子，害得我们也要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陪着，真晦气！”一个刻薄的老妇声音响起，紧接着是一口唾沫落地的声音。
“谁说不是呢！嬷嬷你是没看到那春桃，被安排去伺候二小姐，啧啧，有福气的很哦。”年轻女子语气怨毒，话音未落就狠狠一脚踢在黎梦染腰侧。
剧痛让黎梦染瞬间清醒，不属于她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丞相府嫡出大小姐，九岁痴傻，出生时与太子定下婚约。如今太子十五年岁生辰将至，太子不愿娶个傻子，丞相府也丢不起这个人，于是她被送到乡下自生自灭，对外只称“外出养病”。
眼见那丫鬟又是一脚踢来，黎梦染本能地翻滚避开，顺手抄起地上一根粗木棍，毫不犹豫地向对方头颅挥去。
“砰”的一声闷响，鲜血喷溅。
老嬷嬷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面无人色。
死了一个，这个得留着当眼线。黎梦染用绳子将老嬷嬷捆结实，推开那扇破败不堪的木门。
清新空气扑面而来，满目苍翠让她恍如隔世。
穿越了，架空的朝代，爹不疼娘不爱的傻子身份。但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没有冰川荒漠，没有杀不尽的怪物，只有取之不尽的绿色生命。她再也不用眼睁睁看着子民活活饿死。
她在附近找来几种草药，混合捣碎，捏开老嬷嬷的嘴强行灌下。
“给你两个选择。”黎梦染声音冷如寒冰，“一：去告密，死。二：这毒每半年需服一次解药。不管主家问什么，想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老嬷嬷抖如筛糠，连连磕头称是。
转眼六年过去。这期间黎梦染时常外出，短则数月，长则半年。解药总会有人按时送给老嬷嬷，丞相府的书信也未断过。老嬷嬷被吓破了胆，事事按黎梦染吩咐行事。
而今，她不得不回来——丞相府派人来接她了。
这些年来，这具身体一直有种不对劲的感觉，仿佛有一股执念未曾散去。此刻站在破旧院落中，那种感觉尤为强烈。
黎梦染闭上眼，感受着体内那份不属于她的怨念。
“放心，”她轻声自语，语气却不容置疑，“你的仇，我帮你报。作为回报，你安心去吧。从今往后，我替你活。”
仿佛有一声叹息在风中消散，身体陡然一轻，最后的那点不适也随之消失。
黎梦染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京城的戏台已经搭好，是时候会一会那些“亲人”、还有那个嫌她痴傻的未婚夫了。
马车破旧，行驶在蜿蜒的山路上。黎梦染闭目养神，脑海中清晰勾勒出丞相府的权力图谱：那位权倾朝野却庸懦自私的爹；那位以夫为天、对亲生女儿不闻不问的娘；还有那若干争奇斗艳、手段各异的姨娘。一个嫡亲的纨绔弟弟，外加八个庶出兄弟，五个庶出妹妹……她那丞相爹，别的不说，开枝散叶的本事倒是一流。
这潭浑水，她本懒得蹚。但原身的怨念已散，承诺已立，这仇，便成了她的债。债，总要收的。
突然，拉车的驽马发出一声惊恐的嘶鸣，马车猛地一顿。
车外，小厮的惊呼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利器破空的尖啸和密集的脚步声！
来了。黎梦染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她才不信丞相府里那些女人能忍得住。六年不闻不问，突然接她回京？无非是太子选妃在即，她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妻”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接回去，才好“妥善处理”。
就是不知道，外面这群废物，是她那“好妹妹”们其中哪一个派来的？还是某位生怕她回去争宠夺利的姨娘的手笔？
“啊——杀、杀人啦！”老嬷嬷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就要往车外爬。
黎梦染眼皮都未抬，腰间一抹寒光闪过，那柄从末世带来的、饮过无数怪物血的合金匕首已握在手中。她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毫不留情地拧住老嬷嬷的胳膊，猛地将她掼回车厢角落。
“不想死就好好待着。”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命令。老嬷嬷瞬间噤声，缩成一团，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下一秒，黎梦染已如鬼魅般掠出马车。
车外，十数个蒙面黑衣人已与丞相府派来的寥寥几个护卫交上手。那些护卫显然没想到会遭遇如此强度的伏击，顷刻间已倒下两三个。而那个报信的小厮，早已吓得瘫软在地。
黑衣人目标明确，直扑马车。
然后，他们看到了从马车里出来的女子。
一身粗布衣裳，却掩不住窈窕身姿。面容被些许尘灰遮掩，却依稀可见惊人艳色。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冷冽如万年寒冰，里面翻涌着他们从未见过的、纯粹至极的杀意。
那不是养在深闺女子的眼神，那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修罗才有的目光。
“解决她！”为首的黑衣人低喝一声，立刻有两人挥刀扑来。
黎梦染动了。
她的动作快得只留下残影，并非这个时代任何华丽的武功招式，而是末世中千锤百炼出的杀人技——简洁、高效、致命！
侧身、避过劈来的刀锋，匕首如毒蛇出洞，精准地划过一名黑衣人的咽喉。热血喷溅，她却已在另一人身后，匕首毫不犹豫地从其后心捅入，瞬间绞碎心脏。
刀光剑影中，她如闲庭信步，每一次移动都必然带起一蓬血花，每一次挥手都必然收割一条性命。黑衣人的攻击在她眼中破绽百出，慢得可笑。
不过几个呼吸间，地上已多了七八具尚温热的尸体。
剩余的黑衣人终于意识到踢到了铁板，眼中露出惊恐，攻势一滞。
黎梦染却不会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她如同最精准的杀戮机器，身影飘忽，匕首每一次闪烁，都必然有一人喉管破裂或心脏被刺穿。
惨叫声此起彼伏，又迅速湮灭。
最后，只剩下那个为首的黑衣人。他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一步步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