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大改，大家重新看一下）
第二天，李天乐将除去保障天乐超市最基本的安保外，将所有人全都派了出去，大索九龙半岛，就连和联胜门人也不例外。
九龙仿佛又回到了全岛警察罢工的那一天。
只不过，这次杀气更重。
同天下午，九龙石涌凹海滩，陆启昌站在礁石上，看着腥咸的海风漫卷过防波堤，他的裤脚上还有昨夜在偷渡船甲板上沾着的褐色血渍。
礁石前方，是两块方方正正的池子，池子底部铺着缝焊着的大块钢板，边缘用木板挡水，尽头的涵洞直通大海，像极了老旧照片里虎门销烟的池子，只是规模显得小了一些。
石涌凹海滩的四周，也站满了举着长枪短炮的记者。
“陆sir，记者已经到齐，海水开始涨潮。”毒品调查科伙计的声音撞碎海边的雾霭。
“往池子里引入海水。”
陆启昌吩咐道，随后从兜里掏出一副扑克牌慢慢的把玩着。
海滩渐渐苏醒，潮水推着浪花一波又一波的扑进池中，随即几十个身穿制服头戴防毒面具的警察拖着木箱往池边走，箱底蹭着底沙拉出十几条长长的路线，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攀爬。
远处海面上有人划着小船观望，近处也有记者和附近的村民驻足眺望。
警察们将装有毒品的木箱一一撬开，在记者的镜头下，全部倒进充满海水的池子里，蜡封裂开时，溅起白花花的粉末，落入池中很快就和海水混在一起。
之后，便是浸烟，等着海水将毒品彻底浸泡。
这一等，便等了足足三个小时，直到毒品完全湿透后，陆启昌将手中的扑克牌收入怀中，大喊一声，“生石灰！”
几十袋生石灰被倒进池中，生石灰遇水发出“滋滋”的声响，转眼间整个池子上方就腾起高热的白雾，裹着刺鼻的气味往周围人的脸上扑。
站得近的警察确定了脸上防毒面具后保持镇静，而站在礁石上的陆启昌看着池子里的水慢慢翻涌，从浑浊变作乳白，又冒起密密麻麻的泡沫。
“陆sir！”有人突然叫道，“那边有摩托艇！”
陆启昌眯眼看去，十几条摩托艇正从鲤鱼门方向朝自己冲来，手中高举的长枪晃得他眼睛生疼，“就怕他们不来！”
随着他这句话的下落，海域上窜出几艘海关巡逻船，刚一露面，就直接将子弹射成了雨幕，将摩托艇连船带人一起打成筛子。
十几点血色在海面上晕开，随即被海水完全吞没。
“继续，搅拌！”
陆启昌面不改色的吩咐伙计用竹竿搅拌，确保毒品和石灰水充分混合，让高温和碱性环境完全破坏毒品里面的有效成分，他才让人打开涵洞，将污水排入大海。
最后，就连池子里逐渐变硬的石灰，他都让人铲子下来砸碎，完全丢进大海，钢板也倒上火油，让火舌舔过每一处可能会有毒品残留的地方。
一切过程都保持着沉默，除了不时响起的枪声和记者们的掌声，海滩上再没有任何人声。海浪拍打着礁石，“哗啦”“哗啦”，就像是百年前虎门的浪涛。
“倪先生，似乎并不感到心疼？”
李天乐嘴唇上咬着一支烟，冰冷的声音穿过烟雾，落在倪永孝的耳中。
“心疼？李先生说话可真奇怪。”倪永孝掏出手帕捂在自己的口鼻之上，目光依旧停留在海滩上正在采访陆启昌的记者身上。
“一百九十八箱货全部在自己眼前被销毁都不心疼，看来倪先生还真是财大气粗。”李天乐借着香烟的明灭仔细观察着倪永孝的一举一动，这批被陆启昌销毁的毒品如果放到现如今的九龙半岛上贩卖，价值起码上亿，他不相信倪永孝就真的不心疼。
但很可惜，倪永孝金丝边眼镜下的眸子没有任何异样，他甚至回给了李天乐一个和煦的笑容，“李先生，我们其实可以合作共赢，你如果愿意，我可以提供下一个一百九十八箱让你再捧起一个陆启昌，一百九十八箱不够，那就三百箱、五百箱。你做你的北边吹哨人，我做我的英格兰太平绅士，没有必要你死我活。”
“你死我活？倪先生，现在大海上的冤魂有条四的，有东星，还有暹罗萨瓦迪卡，越南猴子以及你倪家旗下的走狗，偏偏就没有我李天乐的人！”李天乐“咔嚓”一声点燃香烟，幽幽吹出一口气，“我完全看不见什么叫你死我活！倪先生是不是在电视上说惯了冠冕堂皇的话，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实事求是四个字怎么写？”
“没看到你死我活？”倪永孝的视线透过镜片打在李天乐身上，远处亮起的灯光投射在他镜片上，竟好似燃起了一团橙色的火焰，“那李先生昨天去太平间干什么，嫌香江太热去吹冷气啊？”
“李伟乐是你杀的！”李天乐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线，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人马在九龙搜索了一整天都没能找到的凶手，居然就这么站在自己面前！
倪永孝笑了，他偏过头去凝望着聚光灯下站立着的陆启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李先生，我现在名字后面已经带上了【JR】两个字，你见过太平绅士亲自杀人吗？向来只有奉太平绅士之意杀人，却从来没有太平绅士亲自杀人。我现在是全香江数得上的慈善家，怎么会脏了自己的手？”
他看着在聚光灯下的陆启昌已经到了发言结束阶段，记者们已经开始收拾器材准备将今天的事情写成明天报纸的头版头条。
他便想离开，直到李天乐不会收下自己的名片，于是将名片重新塞回口袋，转身准备离开石涌凹海滩，走之前将声音压得很低。
“李天乐，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话。否则李伟乐只是个开始，你自己或许足够安全，但你身边的人呢？”
“吓唬我？”李天乐取下嘴唇上的香烟在地上碾碎，对着倪永孝的背影啐了一口，“你讲话这么犀利，又是三百箱又是五百箱的，既然这么不心疼，今天跑来这里来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