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两位核心成员一个杀气腾腾，一个忧心忡忡的模样，李昊然失笑着摇了摇头。
他将那块刚刚焊好的、他命名为【蜂巢-t1】型复合阵列计算核心板的青绿晶板小心翼翼地放入一个特制的防静电玉盒中，才缓缓开口。
“冷静点，战争的形态早就变了。他们还在玩排队枪毙，我们已经进入信息时代了。”他拍了拍手上的金属粉末，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今天晚饭吃什么，“走吧，去主峰大殿。我想，我们的代掌门现在一定很头疼，而那些可爱的长老们，估计已经快把大殿的门槛给踩烂了。”
苏冷月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沸腾的剑意，冰蓝色的眸子里依然闪烁着寒光。她不理解李昊然的轻松，但她选择无条件地相信。这是在葬龙渊之底，在无数个日夜的并肩作战中，早已烙印进灵魂的信任。
墨彩环则用力地点了点头，只要少爷在，天就塌不下来。
……
青云宗，主峰议事大殿。
此刻的气氛，已经不能用“压抑”来形容，简直就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完了！全完了！”
王符长老激动得老脸通红，唾沫横飞，“百草谷断了我们的丹药供给！宗门内所有炼气期弟子的‘聚气丹’，筑基期长老的‘凝元丹’，最多只能支撑三个月！三个月之后，所有弟子修为都要停滞不前！这还怎么修炼？”
“不止丹药！”另一名负责宗门武备的张长老也捶胸顿足，“我们宗门制式法剑的‘剑胚’，八成都是向天火门订购的，他们用的‘赤炼精铜’，我们根本没有矿脉！还有弟子们历练必备的‘烈火符’、‘金刚符’，材料也都被紫阳剑宗和碧水阁垄断！这……这是要断我们的根啊！”
“洛首座！风长老！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啊！”王符长老将矛头直指上方的两人，声泪俱下，“那李昊然……他确实是天纵奇才，可他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他能炼丹吗？他能炼器吗？他能画符吗？为了他一个人，搭上我们整个青云宗的万年基业，值得吗？”
这番话，瞬间点燃了殿内所有旧派长老心中的恐惧与不安。
“是啊！不能再由着他胡来了！”
“废黜他！把他交给正道联盟，平息众怒！”
“我们青云宗，不能成为东域公敌啊！”
一时间，群情激愤。
洛云曦气得浑身发抖，金丹大圆满的威压轰然爆发，却只能勉强压下声音，压不住人心。她心中焦急如焚，她相信李昊然，可她也知道，长老们提出的问题，个个都切中了宗门的要害。
就在这片混乱的顶点，一个悠闲的声音，从大殿门口悠悠地传了进来。
“谁说我不懂炼丹、炼器和画符的？”
刷！
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包括洛云曦和风清玄，都齐刷刷地转头望去。
只见李昊然双手插在改良过的工装裤口袋里，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一步步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面若冰霜的苏冷月和亦步亦趋的墨彩环。
他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环视了一圈殿内神色各异的长老们，内心疯狂开启了吐槽模式。
「我的天，这帮老古董的危机处理能力简直是灾难级的。敌人还没打过来呢，自己先因为‘可能’会断粮而炸营了。这心理素质，放二战时期，妥妥的要被送上军事法庭啊。」
「还什么万年基业……你们的基业就是建立在求爷爷告奶奶，看别人脸色过日子的基础上吗？供应链这么容易被卡脖子，还好意思叫‘宗门’？叫‘东域万国零件组装厂’还差不多。」
他走到大殿中央，无视了王符长老那几乎要吃人的目光，而是抬头看向洛云曦，微笑着问道：“洛掌门，借你的议事大殿，给大家开一场‘新闻发布会’，顺便……做个小小的科普实验，没问题吧？”
洛云曦看着他那双自信到近乎狂妄的眼睛，心中的所有焦躁瞬间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期待。她重重地点了点头：“请便。”
“好嘞。”
李昊然打了个响指，然后转向面色最难看的王符长老。
“王长老是吧？刚才听您说，最担心的是丹药问题，尤其是炼气期弟子人手必备的‘聚气丹’，对吗？”
王符长老冷哼一声：“明知故问！聚气丹乃是修炼之基，一旦断供，新进弟子一年之内都休想突破炼气二层！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担责任？不不不，我只负责解决问题。”李昊然笑得像只狐狸，“在我解决问题之前，我想先请教一下我们青云宗最权威的炼丹宗师，洛掌门。”
他转身面向洛云曦，态度变得恭敬起来：“洛掌门，能否为我们这些门外汉，简单介绍一下‘聚气丹’的炼制过程？比如，它的主药是什么？成丹率大概有多少？”
洛云曦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沉声答道：“聚气丹的主药，是百年份的‘聚灵草’。辅以无根花、晨露石等七种材料，以丹火淬炼十二个时辰，去芜存菁，方能成丹。至于成丹率……即便是老夫亲自出手，一炉百株聚灵草，最多也只能得丹三十枚，成丹率，不足三成。”
“漂亮！”李昊然抚掌赞叹，随即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响彻整个大殿。
“各位都听到了吗？一份药材，产出不足三成！也就是说，超过七成的珍贵药材，都在所谓的‘淬炼’过程中，被当成垃圾烧掉了！”
“恕我直言，这不是炼丹，这是败家！是犯罪！”
他毫不客气的言辞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洛云曦的眉头也紧紧皱起。
李昊然却不管这些，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大堆瓶瓶罐罐和奇形怪状的金属构件，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叮叮当当地组装了起来。
那是一个由密封琉璃罐、数根弯曲的金属导管、和一个连接着微型风系法阵的齿轮传动装置组成的、看起来无比怪异的机器。
“在我看来，所谓的炼丹，其本质无非是四个步骤：提纯、反应、萃取、成型。”他一边组装，一边开启了“李导师课堂”模式。
“你们所谓的‘丹火淬炼’，温度不稳定，受热不均匀，简直就是一场灾难！百分之七十的药材精华，都在这个过程中被高温碳化，或者与其他杂质发生了无效反应！这就像你想煮一锅米饭，结果用火山来烧火，最后得到一锅黑炭，还觉得自己技术高超！”
这番粗俗却又形象的比喻，让不少年轻弟子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吐槽完毕，开始我的表演。」
“墨环。”李昊然喊了一声。
“在的，少爷！”墨彩环立刻上前，递上一个篮子。
王符长老定睛一看，差点气歪了鼻子。那篮子里装的，根本不是什么“聚灵草”，而是一堆乱七八糟的、山脚下最常见的“青穗草”、“牛筋藤”，甚至还有几块被药农当成废料扔掉的“烂灵薯”！
“胡闹！简直是胡闹！”王符长老气得浑身发抖，“你用这些杂草，也想炼出聚气丹？你这是在羞辱丹道！是在羞辱我们所有人！”
李昊然根本不理他，将那些“杂草”一股脑地扔进一个粉碎机里，启动法阵，瞬间将其打成了墨绿色的浆糊。然后，他将浆糊倒入那个密封的琉璃罐中，加入了某种清澈的液体，并启动了那套齿轮传动装置。
嗡嗡嗡——
机器开始运转，琉璃罐内的液体高速旋转起来。
“利用‘离心力’，我们可以将比重不同的物质进行初步分离。”李昊然的声音清晰地响起，“然后，通过‘定相萃取法’，用特定的溶剂，将我们需要的有效成分——也就是你们所说的‘药力’，从这些浆糊里，精准地‘钓’出来。”
在所有人匪夷所思的目光中，那浑浊的墨绿色液体，在高速旋转下，竟然真的开始分层。而一些翠绿色的、如同油脂般的物质，被甩到了最上层。
接着，李昊然打开一个阀门，那些翠绿色的油脂顺着导管，流入了另一个装有某种透明液体的容器中，瞬间溶解。
“最后一步，‘低温蒸馏’，去除溶剂，提高浓度。”
他启动了另一个微型冰系法阵，容器的温度骤降，白色的雾气升腾而起。容器内的透明液体迅速被气化，顺着另一根导管排出，只留下了底部一层薄薄的、如同翡翠般晶莹剔透的碧绿色液体。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属于机械与规律的韵律感，耗时，不过一刻钟。
李昊然拿起那个装着碧绿液体的玉瓶，走到目瞪口呆的王符长老面前，微笑着说道：
“虽然我不喜欢‘丹’这个落后的形态，但为了照顾你们的习惯，我称它为【第一代标准化聚气灵液】。刚才那一篮子‘废料’，成本不到十块下品灵石，产出了这一瓶。按照有效成分计算，这一瓶，大概相当于三百枚你们所说的上品‘聚气丹’。”
“胡……胡说八道！”王符长老的嘴唇都在颤抖，眼神却死死地盯着那个玉瓶，充满了不信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渴望。
“是不是胡说，试试便知。”
李昊然目光一扫，落在了殿外一个因为好奇而探头探脑的、身穿杂役服饰的年轻弟子身上。那弟子只有炼气一层修为，气息虚浮，显然是刚入门不久。
“你，过来。”
那名杂役弟子受宠若惊，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李昊然倒出一滴，仅仅是一滴碧绿色的液体，用灵力包裹着，送入那名弟子的口中。
“运功，炼化它。”
那弟子不敢怠慢，立刻盘膝坐下。下一秒，他的身体猛地一震，一股远比他自身灵力精纯百倍的庞大能量，在他体内轰然炸开！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全身经脉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凝神！抱元守一！”洛云曦见状，立刻一声清喝，同时一指点出，帮他稳住了心神。
轰！
一股气浪以那名杂役弟子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炼气二层！
瓶颈应声而破！
但这还没完！那股药力依旧磅礴，推着他的修为继续攀升！
炼气二层中期……后期……巅峰！
最终，在所有人如同见了鬼一般的目光中，那名弟子的修为，稳稳地停在了炼气三层的初期！
一滴灵液，一刻钟，连破两级！
“我的天……”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梦呓般的呻吟。
整个议事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长老，包括洛云曦在内，都像是被施了石化术，呆呆地看着那个刚刚突破、还一脸懵逼的杂役弟子，又看看李昊然手中那瓶不起眼的灵液，大脑一片空白。
王符长老更是如遭雷击，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杂草……怎么可能……”
李昊然收起玉瓶，环视全场，脸上那玩味的笑容终于化作了冰冷的锋芒。
“现在，还有人觉得，百草谷的‘丹药封锁’，对我们青云宗，有任何意义吗？”
“他们封锁的，不过是一堆我们即将淘汰的、效率低下的、性价比极低的垃圾罢了！”
“他们引以为傲的丹道，在我看来，就是建立在一堆错误和浪费之上的笑话！而我，可以带领青-云宗，用山脚下最廉价的杂草，建立起一个十倍、百倍于他们的丹药帝国！”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所以，你们所谓的‘技术封锁’……”
李昊然缓缓举起一张纸，那是他刚刚顺手抄录的、天空上那份声明的全文。
然后在所有人注视下，轻轻一搓。
嗤啦。
“……不过是一张废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