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意识即将被黑暗与心痛彻底吞噬的刹那——
咚!
一声如同沉钟般的心跳,猛地在他胸腔内炸响!
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声音,而是源于能量层面的轰鸣!他心口处,前几天被程凌霜看似随意、实则深意地点了一下的地方,一股沉寂的、冰蓝色的能量如同被唤醒的潜龙,骤然爆发!
那是内力!精纯、磅礴、带着程凌霜特有的、如同极地寒霜般冷冽却又蕴含生机的内力!
冰蓝色的光华自他心口瞬间扩散至全身,所过之处,玉壶那阴损的毒素如同冰雪遇阳般迅速消融,被毒素侵蚀带来的麻痹感顷刻消失!
背后被毒针命中的伤口传来一阵清凉痒意,正在飞速愈合!
更不可思议的是,那冰蓝色的内力仿佛在他体表形成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将“血狱钵”那粘稠沉重的压迫感大幅抵消!
“什么?!!”
悬浮在外的玉壶那双凸出的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它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那个明明应该中毒窒息、力竭而亡的小鬼,身上怎么会突然爆发出如此陌生而强大的能量?
这不是呼吸法!这不是血鬼术!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它只知道一件事——困不住他了!这小子要出来了!
无一郎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青色的眼眸中,之前的空洞、悲伤、绝望已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如同万丈冰渊般冷彻的杀意,以及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体内那股不属于自己、却在此刻救赎了自己的强大力量。他瞬间明白了程凌霜那看似不经意的“一指”蕴含着何等深远的庇护。
他再次闭上眼睛,并非放弃,而是在心中,对着那位来自异时空、性情难测的“嫂子”,发出了无声却坚定的誓言:
“凌霜姐……” “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谢谢了!”
意念落下的瞬间,他周身霞光暴涨!但与以往不同,那绚丽的霞光之中,隐隐流转着一层冰蓝色的内力光华!
霞之呼吸 · 柒之型 胧!
他的身影在幽蓝色的血狱钵中骤然变得模糊不清,如同晨雾弥漫,下一刻,刀光如同穿透云层的霞光,带着冰蓝色的尾焰,以超越之前极限的速度与力量,狠狠地斩击在血狱钵的内壁上!
咔嚓——!
这一次,不再是徒劳无功!蕴含着内力的斩击,配合着霞之呼吸的精妙,那粘稠沉重的蓝色牢笼,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如同冰面碎裂般的声响!
玉壶的狂笑僵在脸上,化为了惊骇。
脱困,就在此刻!复仇,正式开始!
脱困而出的无一郎,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甚至没有给玉壶从震惊中回过神的时间。
体内那冰蓝色的内力与霞之呼吸的力量完美融合,推动着他的身体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速度极限。在玉壶的感知中,眼前的少年仿佛化作了一道真正的、无法捕捉的霞光,一闪而逝!
唰——!
刀锋掠过脖颈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玉壶那颗刚刚再生出来的、还带着惊骇表情的头颅,再次离开了它的身体,高高飞起。
这一次,他甚至没有看清无一郎是如何出刀的! 快!快到超越了它视觉和感知的极限!
“怎…怎么可能……” 头颅在空中翻滚,玉壶的思维一片混乱,它下意识地就要再次催动力量,再生躯体——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脖颈的断口处,没有熟悉的肉芽滋生,没有能量汇聚的感觉。仿佛有一股冰冷而纯粹的力量,残留在了伤口上,彻底扼杀了它所有的再生能力!
“怎么回事?!我的身体……为什么不能复原了?!” 玉壶的意识发出了惊恐的尖叫,“是……是刚才那个蓝色的东西吗?!还是日轮刀?!不对……那小鬼拿的根本不是日轮刀啊?!”
直到此刻,它才看清,落在地上的无一郎,周身那层救他脱困、赋予他绝杀之力的淡蓝色气焰正在缓缓消散、隐入体内。而无一郎本人,除了因激烈战斗而喘息外,之前中的毒、受的伤,竟然已然痊愈,毫发无伤!
那冰蓝色的能量,不仅治愈了他,更在他的斩击中注入了某种超越此世法则的、彻底湮灭的特性!
“难道……那个是……” 玉壶的思绪,伴随着对那未知力量的最后一丝恐惧与困惑,戛然而止。
因为它已经无法再思考下去。
它的头颅,连同那停滞在半空中的无头躯体,如同被风吹散的沙雕,寸寸瓦解,化为最细微的尘埃,最终彻底消散在黎明前最后的夜色中,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上弦之伍·玉壶,彻底陨落。
无一郎持刀而立,微微喘息着,看着敌人消失的地方,感受着体内缓缓平复的内力。他抬起头,望向天际,那里,一丝微光正在悄然撕裂黑暗。
他做到了。用“二哥”的刀,为“二哥”报了仇。
玉壶化为飞灰,强敌已然伏诛。黎明的微光刺破黑暗,洒在少年霞柱的身上。
然而,胜利的喜悦并未降临。
“咚”地一声,时透无一郎双膝重重跪倒在地,手中的刀“哐当”落在身旁。他所有的力气,仿佛都在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中耗尽,更是在这大仇得报的瞬间,被汹涌而来的、迟到的悲伤彻底冲垮。
他低着头,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声从喉间溢出,最终化为了无法抑制的、撕心裂肺的痛哭。
这哭声里,包含了太多太多:
他为自己的无能而哭。 哭自己即便拥有了力量,却依旧没能保护重要的人。哭自己直到失去,才明白那份温柔的重量。如果他能再强一点,再警觉一点,二哥是不是就不会……
他为他死去的家人而哭。 记忆的回归,让他同时想起了有一郎——那个嘴硬心软的孪生哥哥,在生命的最后认可了他,将“无限”的意义赋予了他。而如今,连后来给予他包容与归属的“二哥”也离他而去。巨大的失去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为凌霜姐的给予而感动哭。 他清楚地知道,即便没有程凌霜埋下的内力,凭借觉醒的记忆和意志,他最终或许也能挣脱血狱钵,但代价必然是惨烈的,绝无可能如此干脆利落地瞬杀玉壶。是程凌霜,给了他一个完美复仇的机会,一个告慰亡者的可能。这份看似随意的馈赠,在此刻重若千钧。
而最让他心痛欲绝的是——他意识到,连他此刻的痛哭与自责……“二哥”或许都早已预料到,并试图避免。 那个不愿意改变他、只希望他“顺从本心”的人,连他可能会因无力保护而自责这一点都考虑到了,所以才会在训练中引导他,甚至将佩刀暂借于他……可他,还是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所有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他跪在渐亮的晨光中,哭得不能自已。这泪水,是悲伤,是感激,是悔恨,也是对那两份截然不同、却同样深沉的兄弟之爱,最沉重、最无奈的祭奠。
黎明的光辉静静笼罩着他哭泣的身影,仿佛在无声地安抚着这颗破碎后重聚,却布满裂痕的年轻心灵。
……
……
……
“总领大人……战死了!”
这个消息,如同最凛冽的寒风,伴随着黎明的微光,瞬间席卷了整个锻刀村,传到了每一个仍在战斗、奔波的人耳中。
正在与分裂之鬼苦战的玄弥、炭治郎和祢豆子猛地一僵,炭治郎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与巨大的悲痛,连祢豆子也发出了哀伤的呜咽。
正在赶往村长住所途中的甘露寺蜜璃脚步一个踉跄,粉绿色的眼眸瞬间被水雾弥漫,几乎要握不住刀。
正在紧急疏散村民的不死川实弥动作顿住,暴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空白与茫然。
正在组织防御的炼狱杏寿郎洪亮的嗓音戛然而止,火焰般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
沉默赶路的富冈义勇周身的气息更加冰冷。
统筹全局的香奈惠温柔的笑容冻结在脸上,眼中充满了震惊与哀恸。
锖兔和真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切的悲伤与无法接受。
几乎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在瞬间被巨大的震惊与悲痛击中,仿佛支撑着信念的某根支柱轰然倒塌。那个强大、神秘、仿佛无所不能的存在……怎么会?
然而,唯有蝴蝶忍,是例外。
当消息传到她这里时,她正冷静地指挥着隐部队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她听到后,手上的动作甚至连一丝停顿都没有,紫色的眼眸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听到了一句无关紧要的闲谈。
她没有流泪,没有惊愕,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被悲伤笼罩。
因为,他们之间,早就不需要悲伤来记住对方了。
他们的灵魂早已在无数次生死考验、日常拌嘴、深夜低语中紧密交织。他的存在,他的爱,他的一切,早已如同呼吸般融入她的生命,刻入她的骨髓。死亡,或许能带走他的形体,却永远无法抹去他在她灵魂中留下的、不可磨灭的印记。
悲伤?那是留给还有遗憾、还未充分拥有之人的情绪。而他们,早已拥有了彼此的全部,直至永恒。此刻的她,心中唯有一片冰冷的清明,以及……一种更加决绝的意志。
她抬起头,望向玉壶伏诛、无一郎痛哭的方向,又看向远处仍在传来战斗声响的区域,眼神锐利如刀。
战斗,还未结束。而她会连同他的那份,一起活下去,战斗下去。这才是他们之间,无需言说的默契与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