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九将聘书已下,龙月见父母送客去了,偷偷翻出来那鸾书凤笺。
玄剑宗有聘者为妻奔则为妾的规矩,凡娶妻者,须有正媒,下正式聘书,得到女方家主首肯方可。
正媒就是清平县龙氏族长了,聘书就是这鸾书凤笺。
真好看啊,龙月翻来覆去捧在手里查看,又小心的打开硬邦邦的纸板,里面是何九苍劲有力的笔迹:
聘书
青山派昆山城青山镇李家村籍
李叹云 之师 何九霄谨拜
大德望龙公阁下
霄之徒叹云,年二十七,身无姻盟。
久闻贵府长媛,淑德昭彰,宜室宜家。敢凭媒证,敬备微仪,求聘为室。
聘仪
聘金白银六百两
金镶玉簪一对
朱红锦缎四匹
大雁一对
礼羊四蹄
云山灵雾茶两罐
灵香四束
惟冀
诺,永偕同心
聘主何九霄 顿首
玄剑明耀八百四十五年七月吉日
龙月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完,这个坏家伙原来是青山地界的人,先前还说自己是齐北人。
不过江湖人多个心眼儿不是坏事,免得仇人找到家里去,他倒还不傻嘛。
我就要嫁给他了吗,是不是被他骗了?
不过这些礼金有这么多吗,我原来值这么多钱啊。
她看向外堂那满满的一堆,几只山羊正在院中咩咩叫着,和着两只大雁清脆的鸣叫声,让她心乱如麻。
正发现娘亲倚着房门看向自己,眼含泪花。
“娘!”
她一头扎进娘亲怀抱,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月儿,你长大了,要嫁人了,娘亲为你高兴…”
…
婚礼办的热热闹闹,除了司马策和师父,修仙界的人李叹云只邀请了姚远和桔子。
桔子戴着白骨夫人的斗笠,外人根本看不清她的面貌,她坐在角落之中,单独一桌。
姚远就是启清,龙宾见到他的那一刻仿佛明白了什么。
他喝的酩酊大醉,待众人都喝的差不多时,拉着李叹云的手低声问道:“贤婿,你到底是谁?”
李叹云温言说道:“岳父大人有命,叹云不敢不说。”
“五年以来,文如海升迁,远赴和乐县上任,攀上王家千金,再行退婚之事,凡此种种,一切都是小婿谋算。”
“这么说,小女并非克夫之人,文如海也并非负心薄情之人了,对吗?”
“命格之事,没有虚假,只有些许夸大,以做离间之源。至于文如海,他以后还是文县主,我已为他安排了两代富贵,不过他已不是以前的他了。”
“这一切,皆是我师弟司马之谋。”
龙宾看向司马策,司马策正对他微笑拱手。
“你还没说,你到底是谁?”
“叹云数十万里诚心而来,只为月儿。虽用了些许截缘诡计,但此诚可鉴天地日月,只是他文家文樯缘浅,不能坚守此情,而我李叹云,缘深罢了。”
“至于我的身份,青山李家村李叹云,绝无虚假,还请岳丈不要外传。”
说罢,一道精纯的生命力自手上渡入龙宾体内,在经脉之中绕行一圈,暖洋洋的。
龙宾习武半生,身上的暗疾竟然在被那神秘气流在短短的时间内治愈了大半。
他瞪大双眼,看向李叹云,膝盖有些发软。
“你,你是…”
李叹云紧紧握了握他的手,说道:“岳父大人,我会护月儿一生周全,让她一生平安喜乐,与她白头偕老,请您老人家相信我。”
“我信,我自然信…”
龙宾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若是仙师要娶月儿,还要这么麻烦做什么,直接让县主大人施压不就好了吗,还要如此大费周章,冒着风险,花上五年时间筹谋算计。
而自己的女儿没有灵根,是早就在升仙会上验看过两次的。
看来他所说的那个诚字,不是虚言啊。
文兄啊文兄,可怜你自以为以疏远我而得势,岂不知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甚至于两代人被仙人捏在手心里。
你我十几年的相交莫逆啊…
龙宾这次是真的醉了,他念叨着文如海的名字,被龙母打了几下也不知悔改,不时痴痴笑笑。
有人见他酒后失态,要将他扶走,被李叹云摆摆手止住了,他默默陪着他,听他唠叨,任他吐到喜袍之上,又将鼻涕眼泪抹了一身。
…
到了子时,曲终人散。
李叹云送别众宾客,深深呼吸,推开洞房屋门。
龙月静静坐在床上,蒙着红盖头,一动也不动。
李叹云忍不住笑出声来:“别装了,想吃就吃吧。”
龙月这才咔嚓咔嚓的大嚼起来,嘴里塞了几个花生大枣。
“一天到晚就吃了那几个半生不熟的饺子,饿死我啦。”
“云哥,这些枣子吃了不要紧吧?”
一声云哥让李叹云有些失神,他走上前,将盖头掀起。
龙月脸上红彤彤一片,不知是被盖头映的还是什么,肌肤吹弹可破,娇嫩无比,两片红唇如熟透的樱桃,让人忍不住想品尝一口。
“月儿,你真美。”
……
李叹云为了与龙月成亲,早就停下了林中啖鬼经的修行。
鬼气森冷,只要不入体,对于修士倒没有什么,但对于凡人则有大患。
因此李叹云最近几年修行的都是火云经,一部地阶功法,得自霜天城的辛晴。
火云经内含流星火雨和火龙吐息之术,乃是至阳功法。
李叹云修习此功的目的首先是驱除干净体内的阴寒鬼气,其次便是体会火道真意,争取早日将那一团离火绝炎炼化。
以后陪着月儿的每一天,我都不会再碰鬼道之术了。
桔子还未化形,没有人族经脉,而且她还不懂善恶之道,不能将啖鬼经传给她。
而且策兄海上荡魔还需要帮手,就让她跟着策兄历练吧。
金刚锻元诀已参悟完全,却无传人。
唉,我也该收个人族弟子了。
“云哥,在想什么呢?”
龙月懒懒的将一条白玉般的胳膊打在他胸口上,又抚上他的脸颊。
李叹云侧过头在她额头深深一吻,柔声道:“我在想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要不要让他姓龙,以全了岳父大人的心愿。”
“你也知道了?”龙月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嗯,他昨晚喝多了,自己说的。”
“你舍得我还不舍得呢,”龙月把他的头掰过来,“看着我!”
然后在他唇上深深一吻。
天旋地转,李叹云陷入了深深的迷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