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卫鸿见他如此,眼见着叹息一声,将要逃走的两只灵兽杀死,扔到滔滔江水之中。
又将不再动弹的傀儡打散为无数碎片,也扔到了江水之中。
他对着秦承欢说了几句,秦承欢脸色大变,向李叹云的方向看了过来。
李叹云身形浮现,也不过去,只是颔首致意。
果然,那秦承欢由卫鸿伴着,飞过来了。
“你就是李叹云?”
见到前辈如此无礼,若不是家中有元婴老祖撑腰,恐怕早被冠上失德的名义了。
李叹云心中冷笑,不过现在还不是得罪他的时候,要想杀一个人,动手之前就不要露出任何杀意,这是青雀当年教他的。
“正是。”
李叹云做出一副无奈又强自忍受的表情,看向卫鸿,卫鸿给他递了个你懂的的眼神。
“你很不错,没有伤了卫鸿,也没有出手对付我,若是有机会,我会向家祖禀明,引荐一二。”
“这…”李叹云假意踌躇,叹息一声,“好吧,引荐就不必了,只要不难为我那师妹,李某自会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
“秋漓师妹清高如冰雪,正是秦某所求,但你也帮我劝劝她,论修为,论家世,论前途我秦承欢哪一点配不上她?”
李叹云这一次便皱皱眉头不答了。
他李叹云生平事迹均可查到,不是攀附的性子,若是演的过了,反而在事后令人起疑。
“这终究是我师妹的一场机缘,不是秦公子的,不如你们这便回去?”
“还是说,三位仍心有不甘?”
秦承欢看看脚下的漓水,皱起眉头,他知道秋漓一定就藏在某处。
卫鸿拉了拉他,似乎是传音说了什么。
秦承欢这才缓缓说道:
“今日便给李兄一个面子,不过请你带话给秋漓,我秦承欢也即将炼气圆满,即将筑基,她便是筑基成功,也终将是我的人!”
李叹云对着卫鸿行礼,卫鸿拱拱手,三人回头转身而去,不多时便脱离了李叹云的神识范围。
“少主,何必如此冒犯于他,他若真要杀我等三人…”
卫鸿话未说完,便被秦承欢拦下。
“卫叔,他若要杀我们,早就出手了,而且我们也跑不了。”
“不如索性狐假虎威,恩威并施一番,他反倒不敢动手。”
“这种剑修老祖跟我说过,其实是最好拿捏的。”
“他们不怕伤不怕死,但怕名誉受损,怕有伤大局,怕亲族师门受连累等等。其实就像个刺猬,看着吓人,其实两根手指就轻松拿捏,你说对吗卫叔?”
卫鸿苦笑一声,若照此说,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只刺猬。
三人一路疾驰,秦承欢心中却盘算着。
今日杀了人,我们又一走了之,大可以赖在李叹云身上,闹大了以后,不怕那秋漓不就范。
哼哼,难道我堂堂元婴老祖嫡传血脉,还怕跟一个小门小派的对质?
即便是闹到了朱灵老祖那里,我也不怕!
…
李叹云看着脚下的漓水,秋漓仍然不见踪影,在水中气味都已被冲走,桔子自然也无法寻找。
他又担心秋漓的安危,又担心秦承欢三人去而复返,索性念了度魂诀,将未来得及消散的魂魄唤出。
“度魂使,适才为何不救我等?”
“你们俩无端攻打他人洞府,当有此报。”
“前人留下的秘境罢了,怎么能说是恶行?”
“无人?呵呵,我看未必,那阵法有人操控,不然早被你们攻破了。”
两团魂魄听到此处,不再言语,有没有人他们也不知道,也不愿意知道。
这荒郊野外,发生点什么都不意外,也说不清楚。
“多谢度魂使。”
“去吧,来世别做糊涂人了。”
魂魄消散,李叹云飞上高空,隐在白云之后,静静等待起来。
剩下的就是秋漓自己的缘法了。
一连八个月过去了,秋漓的身影终于出现。
崖壁之上阵法的光华大作,缓缓裂开一道缝隙。
秋漓怀抱着一柄长剑出现,她对着洞府方向深施一礼,崖壁缓缓关闭,恢复如初。
她身上赫然已是筑基一层修为,但右臂空空荡荡,显然是少了一条胳膊。
李叹云心中一叹,秋漓如何入的洞府,又如何筑基,如何得剑,为何行礼,想必是一个神奇的故事。
但秋漓仿佛并不开心,她看向四周,四周无一个人影,就连尸体也没有一个。
罢了,师兄他应该是从未来过。
师兄,你好狠的心啊,或许此生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长叹一声,然后腾空,御剑向西疾驰。
李叹云看的清楚,心中纳闷,玄剑在北,她却向西去了。
要不要追上她,算了,还是看看她要做什么吧。
一路尾随,却见秋漓行了两千余里,拿出一枚玉符放在额头查看,然后一头扎了下去。
小丫头搞什么鬼?李叹云换上一身灰袍,启动了云隐的隐身之法。
秋漓落到一处仙山山门之处,迎面走上前两名弟子。
她连忙将拜帖和腰牌递过。
“玄剑宗灵木门弟子秋漓,求见飞云堡堡主。”
那两名弟子查验一番,见她已是筑基前辈,但气息不稳,连忙问道:“不知秋前辈前来所为何事?”
“事关飞云堡已故弟子齐洛,内情需见到堡主方可禀明。”
说罢,将手中长剑单手向前一递。
那弟子双手接剑,躬身一礼。
“请前辈在此稍待,晚辈这便回禀,去去就来。”
说罢,御剑疾疾上山去了。
不多时,一大群人簇拥着一名身材肥胖的中年筑基修士出来了。
中年修士跪倒拜谢:
“秋道友,多谢带回齐洛叔祖的消息,飞云堡上下感激不尽。”
秋漓连忙将他搀起,说道:“此乃秋某的机缘所在,也是我与齐前辈的一场交易。”
那中年修士听罢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说道:“既如此,烦请登山一叙。”
秋漓点点头,紧随众人登上山去。
此山并不高,像是被齐根斩去了山峰一般,上面有几处依山势坐满建筑,这几处加起来就是仙凡杂居的飞云堡了。
秋漓走进一所偏厅,那中年修士看看左右无人,又打了个隔音护罩,终于说道:
“在下名为齐人德,不知秋道友与叔祖是何交易?”
秋漓似乎是在回忆什么,缓缓道来。
原来她落到水底之后,却在湍急的水流之中发现了一处不同寻常之处。
终于被她发现了一条水底通往洞府的暗道,但还未破阵,便被传送进阵法之内。
而操纵阵法的竟是寄居在此地的一只鬼魂,那鬼魂自称是洞府主人,名叫齐洛,是飞云堡的一名筑基修士,早年因故与家中翻脸,离家出走。
但临死之前,心中后悔万分,以至于留恋世间不去。
他告诉秋漓若要借此处筑基,需要为他做三件事。
一是为齐家炼制一把特定属性的上好长剑。其生前佩剑原是其父所赠,已经毁掉。
二是需将自己的骨骸带回,安葬在飞云堡祖坟。
三是无论筑基是否成功,要代替自己尽孝,为飞云堡齐家守卫五十年。
洞府之中还有一只三阶妖兽吞天蟒守护,那蟒蛇乃是齐洛生前灵兽,哪日齐洛鬼魂消散,蟒蛇便自行离去。
若齐家后人有心得到此兽,可以提前做好准备,希望能得到吞天蟒的认可。
而这,就是齐家与吞天蟒的交易了。
秋漓说罢,将一副白骨取出,恭敬的放到桌上。
“铸剑之诺,我已完成了。”
秋漓看看自己断臂,淡淡一笑,继续说道:“齐兄的骨殖,我也已带回。”
“只剩加入飞云堡为齐家效力五十年之诺,望堡主成全。”
说罢,单膝跪地,将自己的佩剑向上一递,静静等待。
齐人德听罢,长长一叹。
他没有说话,看向面前这个一诺千金的断臂坤道,心中感慨。
然后单手将佩剑握在手中。
“若秋道友不弃,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义妹了。”
“有生之年,飞云堡齐家与君同心同德,互不相负,如何?”
“诺。”
秋漓大喜,又说道:“义兄,我还有师父师兄在玄剑,我总要回禀他老人家一声…”
“义妹,你既然认下我这个兄长,总要举行一番义结金兰的典礼吧,为兄这便差人前去把令师和令兄请来不就好了?”
秋漓嫣然一笑:“有劳义兄。”
齐人德哈哈大笑,此番不但得了族中先祖的遗骨,还白赚了一个筑基修士做助力,简直是双喜临门。
至于担心秋漓是不是敌对人家的探子,嗨嗨,齐家可是源自玄剑齐北的齐家,别的本事或许一般,但识人的本事可是家传的。
齐人德撤去隔音罩,又为她引荐族中核心人物,期间不停夸奖秋漓虽是女流,但重诺守信,豪情不输男儿。
忙碌了一整天,秋漓终于得了空,推开暂居的客房房门,长出一口气,嘴里全是酒味。
咦,那是什么?
桌上放着一个储物袋,里面是满满的一堆三阶灵石还有一些炼器灵材和新刻录的几个玉简。
玉简之中有青冥飞剑和长剑的器方,各种江湖剑法,还有一些对各种五行道法的修行感悟。
储物袋的旁边,刻着一个师门暗记,还有一个背着棺材挎着剑的小骷髅人,正在用手抚摸一个小姑娘的头顶。
那小姑娘脸上乌漆麻黑的一片,正瞪着两只大眼睛傻笑。
师兄…秋漓的眼泪流了下来,猛地推开房门,可哪里有李叹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