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叹云一行人并未直接向前进入碎星峰边境,而是在天机峰境内向南绕了一个大圈子,然后再向西挺进,到达了雷云沼泽的边缘,这才向东朝着碎星峰行进。
按照李叹云的说法,水行之道,遇山则绕。平安到达就好,不争朝夕。
于是等他们到达碎星峰之时,已是一个月以后。
只是等他四人到达之时,章轩正带着几人于高空迎接。
这让李叹云一行人百思不得其解,章轩淡淡一笑,也不解释,大手一挥,让几人登顶。
熊定方这才发现,无论是章轩还是他身后之人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竟然还有几人身上血迹斑斑。
两侧没有一个人是过路弟子,都是在等待自己,熊定方哪还不知,为了自己,碎星峰的弟子们已经厮杀了不知多少场了。
熊定方哽咽的说道:“多谢。”
章轩也不回头,解释道:“是幽冥殿的杀手,趁着老祖不在,倾巢而出,跟疯了似的。我们在边境上厮杀了几场,传音符都发不过去,还好你们提前绕行了,不然真不好说。”
“我能为诸位做些什么。”
“呵呵,小熊啊,你记住,我们碎星峰不是单纯为了你这个人,也是为了手中的剑和心中的剑。”
“至于你想做什么,能做什么,都不归我管。我只是个出力的,动脑子的在上面呢,你听她的。”
一行人缓缓走过,气氛肃穆而压抑,两侧的炼气剑修纷纷与他们抱拳见礼,然后散去,不时有人发出低低的欢呼。
石青也在人群之中,他受伤不轻,正扶着一人的肩头单腿站着,对李叹云点头致意。
李叹云回礼,喉中像是堵了什么,一股久违的热血涌了上来。
自山脚从云钩拾阶而上,一步一步,历经三个时辰,终于到了筑基修士议事之所。
此处的山风呼啸,吹的几人衣袍烈烈作响。望着眼前的青铜大门,余芳示意熊定方先行。
熊定方一马当先,推开大门,青铜大门无声大开,章轩紧随其后,带着李叹云三人进入大殿。
殿中只有寥寥数人,但显然等待多时,其中一人李叹云和镜缘都认得,正是清微。
“师父!”镜缘轻呼道,师父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在闭关吗?
清微轻轻点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正中央端坐一人,他身着俗家衣袍,身形瘦削,双目如电,面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等待几位小友多时了,据说你们一路辗转,能来到此处,殊为不易,”那人示意几人坐下,继续说道,“只是接下来我们没有太多心思寒暄。”
“我叫丁珏,这是南鸿雁,清微道长,齐怀安,章轩师弟你们都见过了。”
“熊定方,你有何打算?”
熊定方看着丁珏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晚辈熊定方,请诸位前辈助我,报家父蒙冤而死之仇!”
“报仇简单,但也不简单,你可敢一马当先,在大庭广众之下揭露灵和峰的罪行?”
“敢!”
“你可愿接受天机峰修士推演占卜?”
“愿意。”
“你可愿为了报仇,忍受搜魂读心之苦?”
搜魂?那不是魔道所为吗,李叹云与镜缘面面相觑。
“愿意!”
“你可知踏上这条路,便极有可能道途断绝,有死无生?”
“若能复仇,定方甘心赴死!”
“很好,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这几日你们几个便在此处修行,安全无虞。”
“小熊,二品灵地,或许是你今生最后的修行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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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原来你一直在这里。”镜缘坐在清微身旁,两手拉着师父的手,低声惊呼道。
“是,我知道你们早晚会来,所以早早在此等待,洞府之中不过是一个水镜之像罢了,掩人耳目。”
清微爱怜的抚上心爱弟子的秀发,将她头上白纱正了正,看到那枚木钗,不由得微微一怔。
镜缘知道师父深谙水土两道中的占卜之道,深得天机真传。
她本是天机峰金丹老祖家族修士,阴差阳错进了毓秀峰,却在师尊仙逝之后带着林师叔分家独过,付出莫大代价换了翠微山的一块地,安心避世清修,从不招惹事端。
听师父的意思,却是为了自己二人出山入世,怎不能让她感动。
“这有一门术法,你学了去吧,为师料定你的破阶之缘,不远了。”
“是,师父。”镜缘接过一枚玉简,放到额头静静体会起来。
而李叹云则在一旁静静打坐修行,二品灵地的灵气浓度,可不能白白浪费,能比得上自己在玄镜湖中的修炼速度了。
熊定方则将身上的储物袋分出一半,送到章轩手边,却换来一个冰冷的眼神,只好作罢。
他又分出来九个,给余芳、李叹云、镜缘各自分了,这一次无论三人如何拒绝,他都坚决不罢手了。
三人只好收下,熊定方又拿出几个袋子递给余芳,说道:“那两名死士,是为我而死的。他们的族人之中若有人升仙,便请余兄代为转达吧。”
余芳见他言辞恳切,知道他死意已萌,长叹一声,便收下来,自顾自出了大门吹风去了。
如此月余,将近年节,一道传音符飘入大殿,丁珏伸手招了,读罢传音符中信息,不由得说道。
“可惜。”
然后看向正在闭目养神的熊定方,微微摇头。
清微从南鸿雁手中接过传音符来查看,微微一叹,目光仿佛穿过青铜大门,到了万里之遥的灵和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