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没想到他说这话,一时有点着急,不由得站起身分辩。
“师兄,何出此言啊,师兄剑狂之名江湖之中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师兄虽身为散修,但从未有过害人夺财之举,哪个师兄弟背后提及不赞一声...”
“打住!丫头,我吃过的酒比你喝的水还多,奉承之语还是免了吧。实话告诉你,妙手方千是我好友,他也就罢了,那金无咎和向昆是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我为伍?”
“再说了,你父亲既然四处逼迫于你,又敢提出来五局三胜,那定然是一局都没想让你赢,看上去是给你希望,实则是想一口吞掉你的傲气!我想,灵和峰和白家都不缺炼气圆满的弟子吧!”
“我与妙手皆是炼气六层,他那两下子平日里还好,但到了擂台之上一无用处。金无咎是炼气圆满不假,但他圆满了几十年了!想必也没有什么真本事。那向昆,哼哼,早被女人掏空了身子,虽是炼气九层,只怕连你我三招都过不了。”
“丫头,你说,我们四个不是去丢人现眼是什么?”
白梅颓然坐下,这些她不是没有想过,甚至她的情报更全面一些,但是从何九这里说来,滋味更加苦楚一些。
“方千与我说,文怕老赖,武怕老怪。那些青山派里的青年才俊没见过多少江湖招数,说不定会有奇效。我原是想着我自己胜一场,师兄以破锋剑意胜一场,金无咎身家颇丰再胜一场,便算是圆满了...”
“方千是什么人,他谁不骗,你呀...还是年轻。”何九施施然道,随手招来两个未开封的酒坛,扔给白梅一只。
然后拍开泥封,大口饮了一通。
“哈,”长出一口气,空气中的酒味更浓了,他斜着眼看向白梅,“怎么,还不甘心?”
白梅苦笑一声:“是,我是不甘心,我不喜欢那个刘越,他虽无正妻,但大我三十岁!还从十七岁开始就玩女人,我是想过宁死不嫁的...”
“傻孩子,你们白家一向是灵和峰的附庸,不然凭什么占有偌大一块一品半的灵地!你身为白家女子,从出生就有这种使命,认了吧!”
白梅落下泪来,不多时哭出了声。何九仿佛是铁石心肠,自顾自的饮酒,甚至喝完一坛酒之后一咕噜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鼾声大作。
也不知哭了多久,白梅渐渐声低了,最后悄然无声,那鼾声也停了。
“何师兄,我知道你没睡,我们修士之间岂能如此不设防,你是故意的,想让我知难而退,”白梅抹抹眼泪,“不过,我还是想请师兄出山助我,师妹愿奉上灵石五百,不论成败。”
“我虽无身家,但买酒喝到死还是没问题的。”
“那一阶上品灵剑一口如何?”
“我这老伙计虽是中品,但属性与我颇为相合,也用惯了。”
“那...鲁南之地何家一百七十二口族人,我承诺护其百年如何?”
“呵呵,威胁言语还是省省吧,如若不然,我现在就一剑打杀了你也说不定!”
“那师兄可有所求?不妨说来一听。”
“哈哈,我何老九一人一剑游荡天下,时至今日,寿元无多,筑基无望,我有什么求,所求不过是后人寻秘访幽之时,敲开我的洞府发现只有一地酒坛和一把中品长剑,想想那个场景,我便心满意足啦,哈哈!”
白梅软硬兼施无果,已然技穷,面色颓然,愁绪涌上心头,她随手拍开酒坛,一股猛烈的酒味儿扑面。
忽然福至心灵,酒液之上仿佛倒映出一个瘦弱的少年身影。
“若我说,我可为师兄寻一传人,将这威猛无双的破锋剑意流传下去,不知师兄意下如何?”
“你可拉倒吧,这方圆万里之内都是青山派的子民,若有人身具灵根,天然便是青山派的修士,丫头,你拿这言语欺我年老不成?”
话没说绝,有戏!
“白梅敢对天发誓,今日卯时,我在青山脚下一个小镇见过那人,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瘦瘦弱弱,又黑又瘦,显然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我还给他留过一锭银子,我与他相距不过一丈,又是后期修士,发现他身具灵根绝无有假,只是没有测灵器具,不知道具体灵根是什么。”
“穷苦人家的孩子,哪有时间,哪有财力去往大城里参加升仙会,师兄,咱们道家有云,大道五十,遁去其一,沧海茫茫,定有遗珠啊师兄。”
“罢了,我本事低微...”
“师兄笑傲一生,临了却要宝剑蒙尘么!”
“什么笑傲,遇到筑基修士还不是夹着尾巴,连个一品灵地也混不到。”
白梅笑了:“那是师兄清高,不愿意到家族中搅弄人情世故,否则单以破锋剑意一项,哪个家族不抢破头。”
何九不答,只是背对着她。
白梅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转身便要走出洞府石门。
“你且先告诉我,那孩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白梅脸上绽开笑容,成了!
...
李叹云一路上半点没有歇息,好在没有下雨,也没有遇到那伙拦路的匪徒,竟是一路平安到家,路上他一直处于紧张之中,见到人有的都忘记了打招呼,仿佛无时无刻有双眼睛在暗中盯着自己。
“爷爷,爷爷!”他一下撞开门,将手推车往院中一扔,用最后的力气冲进里屋,扑进爷爷的怀里,又累又热,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再醒来时窗外已是繁星点点,爷爷把自己抱在怀里,胡老头坐在炕边,炕上放着方桌,一个碗里散发着刺鼻的药味。
“我的孙子啊,你可算是醒了。”爷爷声音里带着哭腔,脸上全是眼泪。
李叹云仔细回想着,推着小车走了大半天,又饿又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
慢慢地都想起来了,他将手摸向怀里,拿出那枚银锭,银锭在油灯下反射出幽幽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