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章怀印如同融入黑暗的鬼魅,再次悄然潜至那处弥漫着不祥气息的宅院外。万籁俱寂,唯有远处荒野传来几声野狗凄厉悠长的嚎叫,撕破了死寂,更添几分砭骨的阴森。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夜气,体内筋骨随之发出一阵密集而轻微的“噼啪”爆响,身形瞬间变得异常柔韧、扁平——*缩骨功*再度施展!目光锁定墙角一个被破烂杂物半掩、仅容孩童通过的狗洞,他身体如同一条没有骨头的软蛇,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地面,悄无声息地“游”了进去。
甫一落地,一股混杂着浓重霉味、馊汗和劣质烟草的污浊气息便扑面而来,令人窒息。他紧贴冰冷的墙根,如同壁虎,屏息凝神,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一阵拖沓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灯笼昏黄摇曳的光晕由远及近。两名打着哈欠、骂骂咧咧的打手提着灯笼巡逻而过,那昏黄的光将他们的影子在斑驳的墙壁上拉扯得扭曲变形,如同从地狱深渊爬出的魑魅魍魉。
待那令人心悸的脚步声和光影彻底消失在拐角,章怀印才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弓起腰身,循着记忆中的方位,无声无息地摸向正房那扇透出昏黄灯光的窗户。每一步都踩在心跳的间隙,脚尖精准地避开地上的碎石与废弃杂物,仿佛踏在刀锋之上。
窗纸被唾液无声地洇开一个细小的孔洞。屋内的景象让章怀印瞳孔骤然收缩如针!
昏黄油灯的光晕下,三个面目凶悍、浑身散发着草莽气息的汉子围桌而坐。桌上杯盘狼藉,散落着空酒壶和啃得精光的骨头。居中一人,赫然便是白天窥见的那个一脸横肉、眼神凶戾的刀疤脸头目!此刻,他那粗粝的手指间,正随意地、带着一种亵渎般的态度,把玩着一枚物件——那抹深邃、温润、仿佛蕴含着一汪活水的翠绿,在污浊的灯光下,依旧惊心动魄地流转着光华!
正是章怀印视若生命的真传翡翠扳指!
一股灼热的血气猛地冲上章怀印的天灵盖,紧握的拳头指节捏得发白,几乎要按捺不住破窗而入、血溅五步的冲动!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刀疤脸旁边那个獐头鼠目、一脸谄媚的汉子,举起了酒杯:
“大哥!这泼天的富贵能落到咱兄弟头上,真他娘的多亏了金老板那双‘招子’(眼睛)啊!要不是他一口道破这‘白莲印记’的根脚,点明这是前朝宫里流出来的‘冰种帝王绿’,咱们这帮粗人,就是把金子当石头扔了,也认不出这宝贝疙瘩能值一座金山啊!”
另一个三角眼、目光贪婪的汉子立刻接口,声音带着急不可耐:“是啊大哥!这玩意儿太烫手了!夜长梦多,姓章的不是善茬!今晚子时乱葬岗,赶紧‘出货’!拿了黄澄澄的金子、白花花的银子,揣进怀里才叫踏实!”
刀疤脸冷哼一声,粗壮的手掌“啪”地一声将扳指重重按在油腻的桌面上,震得酒杯里的残酒都溅了出来:“慌个屁!等老大回来定夺!老大亲口吩咐的,这‘白莲’的买卖,规矩比天大!谁敢乱伸爪子,坏了规矩,老子第一个‘插’(杀)了他祭旗!”他凶戾如刀的目光狠狠剐过两个手下,两人顿时噤若寒蝉,缩了缩脖子。
章怀印心如电转,强行将滔天的怒火与杀意压回胸腔深处。必须等待!等待他们松懈,等待一个万无一失的时机,一击夺回!此时硬闯,扳指极易在混乱中损毁或被对方狗急跳墙转移藏匿!
然而,命运仿佛在戏弄他!
就在他全神贯注、所有感官都集中在屋内动静时,脚下似乎踩到了一团温热、蠕动、毛茸茸的东西。
“嗷呜——!!!”
一声凄厉到足以撕裂夜空的惨烈狗嚎,如同惊雷般在章怀印脚边陡然炸响!他竟无意中狠狠踩中了蜷缩在窗下阴影里打盹的一条恶犬的尾巴!
这声突如其来的惨叫,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猛地泼进一瓢冰水!
“有贼!!”
“后院!抄家伙!!”
“别让点子(目标)溜了!!”
死寂的宅院瞬间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炸开!灯笼火把“呼啦”一下从各个阴暗角落、门窗缝隙中疯狂亮起!杂乱的脚步声、凶狠的呼喝声、兵刃猛烈出鞘的铿锵声,如同沸腾的死亡潮汐,从四面八方汹涌咆哮着扑向章怀印藏身的角落!
退路已绝!唯有一战!以血开路!
章怀印眼中寒光爆射,再无半分隐匿之意!他长身暴起,如同挣脱囚笼的洪荒猛虎,带着决死的惨烈气势,竟主动迎着最先扑来的两名持刀打手冲杀过去!
血战!在狗吠余音中瞬间爆发!
狭窄的后院瞬间化作血腥的修罗场!章怀印将战场上淬炼出的搏杀之术发挥到极致!拳出如重炮轰击,带着筋骨炸裂的脆响;肘击似攻城巨锤,狠狠撞碎敌人的肋骨;腿扫如钢鞭破空,凌厉的风声令人胆寒!每一次攻击都伴随着沉闷的肉体撞击声和敌人痛苦的闷哼惨叫!
一名打手面目狰狞,挥刀凶狠劈下!章怀印不退反进,闪电般扣住其持刀手腕,反关节一拧,“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伴随着打手撕心裂肺的惨嚎!钢刀脱手,已被章怀印顺势夺过!他头也不回,反手一刀背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在另一名从侧面扑来的喽啰太阳穴上!那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哼都没哼一声便软软瘫倒在地。
但黑帮人数众多,且都是亡命之徒,凶悍异常!刀疤脸更是怒吼如雷,如同一头发狂的蛮熊,挥舞着一把厚背鬼头刀,带着开山裂石般的呼啸风声,当头劈向章怀印!刀锋未至,凌厉的杀气已迫近眉睫!
章怀印在箭不容发之际拧身侧闪!冰冷的刀锋擦着他肩头呼啸掠过,“嗤啦”一声,衣帛撕裂,带起一溜刺目的血花!剧痛如同烈火灼烧,反而彻底点燃了他骨子里的凶悍与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