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渊城的风波并未因萧家的离去而平息,反而在各种猜测和渲染下愈演愈烈。
林家与韩家迅速瓜分了萧家留下的权力真空和大部分产业,但对那个神秘的“黑袍势力”却讳莫如深,充满了忌惮。
城南小院却一如既往的平静。
凌尘将得自萧家的大部分资源消耗殆尽,修为稳固在气海境中期,《不灭经》的第一重“气血熔炉”也已初步练成,周身气血浑厚无比,隐隐泛着乌金光泽,单凭肉身之力便可硬撼普通元罡境修士。
这一日,苏瑶外出打探消息归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与凝重。
“前辈,前往‘天风主城’的‘云梭舟’三日后启程,船票我已经预订好了。”她将两枚铭刻着云纹的玉符递给凌尘,“天风主城是北域有数的大城之一,那里有天机阁的分行,规模远非青渊城可比,定有前辈所需的信息。”
凌尘接过船票,点了点头。青渊城毕竟太小,资源有限,信息闭塞,非久留之地。天风主城作为北域枢纽,连接着更广阔的天地,是他当前最好的选择。
“还有,”苏瑶犹豫了一下,继续道,“我听闻天机阁除了售卖情报,还有一种名为‘测缘’的服务。”
“测缘?”凌尘眸光微动。
“是。”苏瑶解释道,“据说天机阁掌握某种秘术或宝物,可以大致测算与客人的‘机缘’所在。比如客人想寻找某种特定宝物或功法,支付足够代价后,天机阁能指出一个大概的方向或范围,节省客人无数寻找的时间。当然,据说代价极高,且结果模糊,并非百分百准确。”
凌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兴趣。这种类似卜算推演的手段,在他那个时代也有,但皆涉及天机因果,非大能者不可为。这天机阁竟能将其作为一种服务,看来其背景比想象中更深。
“去看看。”
片刻后,两人再次来到青渊城的天机阁分行。
此次接待他们的并非之前拍卖会的女修,而是一位身着星袍、面容清癯的老者,眼神深邃,气息晦涩,竟是一位神藏境后期的高手,显然是此地的主事人之一。
“二位客官,不知有何需求?”老者语气平和,目光在凌尘身上微微停留,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他竟有些看不透这个仅有气海境修为的年轻人。
“听闻贵阁有‘测缘’之能。”凌尘开门见山。
老者眼中精光一闪,颔首道:“确有此事。不过,‘测缘’涉及天机,代价不菲,且结果仅供参考。不知客官欲测何事?”
凌尘略一沉吟。他目前最急需的,一是《不灭经》后续的残篇或与之类似的无上炼体法门;二是能快速提供海量高阶能量的天材地宝或洞天福地;三是关于百万年前那场浩劫以及可能存世的故人的信息。
但后两者牵扯太大,轻易不能显露。他最终开口道:“我想测一测,何处能寻得炼体一道的无上法门,或与之相关的古老遗迹线索。”
老者闻言,深深看了凌尘一眼:“炼体无上法...此等机缘,非同小可。测算此等天机,需‘星核晶’十枚,或等价之物。”
“十枚星核晶?!”旁边的苏瑶倒吸一口凉气。星核晶是比上品灵石更珍贵的能量结晶,一枚就价值万金,通常只有神藏境以上修士才用得起。十枚,简直是天文数字!
凌尘面色不变,心中却是一叹。果然昂贵。他取出得自萧家府库和血狼帮的那几件最珍贵的材料——一块拳头大小的“幽冥寒铁”,一株封存在玉盒中的“三千年份赤阳参”,以及那枚从血狼帮副手记忆中得知、苏瑶誓死保护的奇异黑色令牌。
“这些,可够?”
老者目光扫过前三样,微微点头:“幽冥寒铁、赤阳参,皆是稀有之物,价值约合五枚星核晶。”当他的目光落在那枚黑色令牌上时,瞳孔骤然一缩,脸上首次露出震惊之色!
他小心翼翼地将令牌拿起,仔细摩挲观察,尤其是上面那些奇异的纹路,神色变幻不定,半晌才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幽玄令’!此物...客官从何处得来?”
凌尘敏锐地捕捉到老者的失态,淡淡道:“偶然所得。此物价值几何?”
老者深深看了凌尘一眼,将令牌轻轻放回,语气恢复了平静,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此物来历特殊,牵扯甚大。其本身材质特殊,但具体用途...恕老朽眼拙,无法准确估值。不过,若以此抵价,足以进行此次‘测缘’。”
凌尘心中微动,这令牌果然不简单。“可。”
“请客官稍候。”老者收起四样物品,特别是将那枚“幽玄令”郑重放入一个特制的玉盒中,然后对凌尘道:“请随我来测缘室,这位姑娘请在此等候。”
苏瑶乖巧点头。
凌尘随老者进入内堂一间布满星辰图谱的静室。静室中央,悬浮着一个半人高的浑天仪,由无数精密无比的金属环构成,上面镶嵌着密密麻麻的星辰宝石,缓缓自行运转,散发出玄奥莫测的气息。
“请客官将一丝神念注入浑天仪中心,心中默念所求之事。”老者肃然道。
凌尘依言,分出一丝微弱的神念,触及浑天仪中心那颗最大的蓝色宝石,心中再次默想寻求炼体无上法之事。
嗡——!
浑天仪猛地一震,所有金属环骤然加速旋转,其上星辰宝石明灭不定,仿佛在演绎周天星辰变化,推演无尽天机。
老者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道道法诀打入浑天仪中。
整个过程持续了约一炷香时间。
忽然,高速旋转的浑天仪猛地停滞!所有金属环定格在一个极其古怪的角度,其上大部分星辰宝石黯淡下去,唯有三颗分别位于不同环上的宝石骤然亮起,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一颗赤红如血! 一颗幽蓝如渊! 一颗混沌不明,色泽变幻不定!
三颗亮起的宝石之间,似乎构成了一种模糊的关联。
老者紧紧盯着那三颗宝石的位置和光芒特性,眉头紧锁,手指飞快掐算,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推演得极为吃力。
又过了半晌,他才长长吁出一口气,浑天仪上的光芒缓缓消散,恢复原状。
老者脸色略显苍白,看向凌尘的目光充满了惊疑不定,缓缓道:“客官所求之事,天机混沌,牵扯极大,阻力重重...然,并非绝路。”
他指着浑天仪刚才显示的结果:“卦象显示,三个模糊的方位与线索。”
“其一,血光冲霄之地,百战不死,或有所得。”老者声音凝重,“此象大凶,亦大吉。”
“其二,深蓝囚笼之地,于无尽禁锢中,窥见一线超脱之机。”
“其三...”老者顿了顿,眉头皱得更紧,“最为奇特,指向一片混沌虚无,星图未曾标注之地,或者说...那地方存在于现世与虚空的夹缝之中,缥缈难寻。卦象显示,那里有客官的一段‘旧缘’,或许与所求有关,但也伴随着莫测风险。”
凌尘静静听着,心中念头飞转。
血光冲霄之地?是指战场或者某种杀戮秘境? 深蓝囚笼?听起来像是某种水属性绝地或者监狱? 混沌虚无,旧缘?这又是指什么?难道还有百万年前的故人存活?亦或是...某种与他过去相关的遗迹漂流在虚空之中?
这三个线索都极其模糊,但确实给了他一些方向。
“多谢。”凌尘点头,并未多问。天机推演本就是如此,能得到这些信息,已算不错。那枚“幽玄令”的价值,恐怕远超他的预估。
老者沉吟片刻,又道:“客官,那‘幽玄令’...老朽多嘴一句,此物牵扯‘幽玄府’,是一个极其神秘古老的势力,亦正亦邪,行事诡秘莫测。客官持有此物,福祸难料,务必谨慎。”
“幽玄府?”凌尘记下了这个名字。“多谢告知。”
离开测缘室,凌尘带着苏瑶走出天机阁。
“前辈,结果如何?”苏瑶好奇问道。
“略有收获。”凌尘并未多言,“准备一下,明日启程前往天风主城。”
...
三日后,青渊城巨大的航空港。
一艘长达千丈、流线型的华丽楼船悬浮在半空,船身铭刻着强大的风行阵纹,船帆似由云霞织就,正是往返于各大主城之间的“云梭舟”。其乃是由北域霸主级势力“天风皇朝”经营,安全性颇有保障。
码头上人声鼎沸,修士云集。能够乘坐云梭舟的,大多有些身家背景,修为最低也是气海境,元罡境比比皆是,甚至还有几道神藏境的气息隐匿其中。
凌尘与苏瑶验票登船,被引到中层的一个独立房间。房间虽不大,但设施齐全,设有隔音禁制。
呜——!
伴随着一声悠长的汽笛声,云梭舟周身阵纹亮起,缓缓升空,化作一道流光,驶离青渊城,冲向浩瀚无垠的天际。
凌尘站在舷窗旁,望着下方越来越小的青渊城,以及远方那广袤破碎、充满未知的万界废墟,紫眸深邃如星海。
新的征程,已然开始。
他收回目光,盘膝坐下,继续运转《不灭经》,打磨气血,巩固修为。云梭舟航行需要数日时间,正好用来修炼。
苏瑶也在一旁安静修炼,消化此次黑风山脉的收获。
云梭舟速度极快,穿越云层,下方的山川大地飞速后退。偶尔会遇到一些飞行妖兽的骚扰,但云梭舟自带防御光罩和护卫修士,往往还未靠近便被击退或驱散。
行程的前两日风平浪静。
第三日深夜,凌尘正在入定中,忽然心有所感,睁开双眼。
几乎同时,整艘云梭舟猛地剧烈一震!仿佛撞上了什么无形的壁垒!
呜——!!!
尖锐急促的警报声瞬间响彻全船!
“敌袭!戒备!所有乘客留在舱内!”护卫队长惊怒的吼声通过扩音法阵传来。
凌尘神识瞬间透出房间,蔓延开去。
只见云梭舟正前方的夜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三艘通体漆黑、造型狰狞、如同鲨鱼般的战船,呈品字形拦住了去路!战船帆上,绘着一只狰狞的血色骷髅头!
“是星空海盗‘血骷髅’!”有见多识广的乘客发出惊恐的尖叫。
此时,为首那艘黑色战船船首,一道粗犷嚣张的声音通过法阵放大传来:
“云梭舟上的人听着!老子是血骷髅团长巴屠!识相的,立刻打开防护罩,交出所有财物,乖乖投降!否则,老子轰碎你们的破船,鸡犬不留!”
强大的威压如同风暴般席卷而来,竟然是一位神藏境巅峰的强者!其身后两艘战船上,也各自爆发出不弱于神藏境的气息!
整个云梭舟顿时陷入一片恐慌!
凌尘眉头微皱。
麻烦,总是无处不在。
他的目光落在那三艘海盗船上,紫眸中寒星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