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凌皓的实验室却依旧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切削液的微涩、旧铜锈的尘味,以及一种属于独处者的宁静。墙上挂着达芬奇飞行器的解析图,柜中陈列着按《考工记》复原的战国齿轮组,工作台上则散落着半成品的机关雀和几卷泛黄的《墨子·备城门》注疏。作为最年轻的机械工程师兼考古痴迷者,凌皓始终坚信,古今匠心的火花碰撞,能点燃超越时代的奇思。
而此刻,他全部的心神,正凝于掌心那一枚昨日从古玩市场角落“捡”来的青铜疙瘩。它其貌不扬,覆满斑驳锈迹,形状莫辨,沉甸甸地透着千载寒凉。卖家只道是废铜,凌皓却凭指尖对金属的敏锐,触碰到锈层下那异常精妙的微小凸起。
“超声波清洗…微粒子喷砂…电解还原…”他喃喃自语,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数日的精心处理,耗尽了这位机械专业研究生的耐心与技艺,此刻正步入最后阶段。当最后一层顽固的锈痂在精密仪器下悄然剥落,幽青色的光泽流转,一件物事终于显露真容。
那是一只小巧的青铜壶,不过一拳之高。壶身浑圆,线条流畅古拙,通体蚀刻着繁复异常的纹路——非龙非凤,非云非雷,那是一种极尽奇诡的几何状蔓枝纹,似蕴藏着某种深奥的数学韵律,又似不断生灭的微小符篆,在灯光下隐隐流动,竟让人目眩神迷。
“完美…”凌皓惊叹,指尖爱惜地抚过那些纹路,冰冷的触感下,仿佛有亿万个沉默的齿轮在精密咬合。这工艺,远超战国,甚至不似人间之物。他心下欢喜,寻了条结实的黑绳穿过壶钮,将其挂在胸前,宛如一件独特的挂饰。
是夜,结束了一日忙碌,凌皓瘫在沙发上放松,屏幕上是《火影忍者》中波风水门纵横战场的英姿。他手捧心爱的青铜小壶,就着屏幕光晕,反复摩挲鉴赏,感受着那玄奥纹路与指尖的每一次摩擦。
忽然,指尖一刺痛!似是某道锐利纹路边缘划破了皮肤。一滴鲜红的血珠渗出,恰好滴落于壶身。
嗤——
血珠竟如滴入灼铁般,瞬间被青铜壶吸收,不留丝毫痕迹。凌皓愕然,未及反应,壶身那些沉寂的纹路陡然亮起!青金色的光芒如水银流动,瞬间包裹了整个小壶,将它映照得恍若琉璃造就。
下一刻,光芒暴涨,吞没了视线!强光之中,凌皓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攫住全身,仿佛被抛入一个光怪陆离的漩涡,天旋地转,意识瞬间被撕扯、剥离……
……
剧痛。
仿佛每一寸骨骼都被碾碎又勉强拼凑的剧痛。
凌皓呻吟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的木制天花板,简陋,陌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与一丝若有若无的……饭团味?
他猛地坐起,随即骇然发现——身体变小了!原本属于成年人的修长四肢变得短小纤细,手掌稚嫩。他环顾四周,身处一间窄小的和式房间,陈设简单,唯有墙上贴着一张歪歪扭扭的纸条,上面写着“火影大人万岁”,以及一个红白相间的团扇标记——那是……宇智波的族徽?
记忆碎片疯狂涌入脑海:古玩市场、青铜壶、滴血、强光……
“这里是……”一个荒谬至极的念头闪过。
吱呀——
房门被推开,一个戴着护目镜、笑容傻气的刺猬头男孩探头进来:“凌皓!快起来啦!要迟到了!今天可是水门老师的课哦!卡卡西那个臭屁家伙肯定又早到了!”
带土?水门老师?卡卡西?
凌皓如遭雷击。他真的……穿越到了日夜追看的《火影忍者》世界?而且成了木叶的孤儿,与未来的悲剧英雄宇智波带土、天才旗木卡卡西同期?时间线……似乎是第三次忍界大战前夕?
巨大的震惊过后,他下意识摸向胸口。那里空空如也,黑绳与小壶皆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心口处的皮肤上,多了一个淡青色的、与那青铜壶一模一样的细微纹身,触之微温。
就在他指尖触碰纹身的刹那,一道微弱至极、断断续续的意识流,突兀地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逃…终于…逃掉了…魔…神…大战…壶身尽毁…吾…仅余一念…”
声音苍老、疲惫,仿佛风中残烛。
“谁?!”凌皓心中剧震。
“…宿主…血…激活…吾…炼妖壶…器灵…然…力已竭…功能…十不存一…需…修复…”
更多的信息碎片断断续涌来:上古神器炼妖壶,壶中仙于神魔大战中陨落,真灵濒灭,凭本能穿梭万界遁逃。他的血意外激活了这最后一丝真灵,真灵苏醒瞬间,误判仍在战场,不惜引爆残存所有能量再次破界,却阴差阳错,将他连同自己一同卷来了这方忍界。如今炼妖壶因能量彻底枯竭,已与他灵魂绑定,化为胸前纹身,诸多妙用尽数封印,只剩最基础的……吸纳、炼化、储存之能,也需缓慢恢复。
凌皓消化着这惊天动地的信息,久久无言。窗外,传来训练场上苦无碰撞的清脆声响,以及少年少女们奔跑呼喝的朝气。
战国神器,忍者世界。机械师的灵魂,孩童的身体。一个残破的炼妖壶,一个岌岌可危的真灵。
前路迷茫,危机四伏的三战阴云笼罩整个忍界。
他低头看着自己稚嫩的双手,又望向窗外那高耸的火影岩,眼中最初的慌乱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工程师面对复杂难题时特有的专注与冷静光芒。
既然来了,身负两大文明的遗产,他又岂会庸碌?
青铜壶的纹身在心口微微发烫,仿佛一个沉寂千年的谜题,终于等来了开启它的钥匙。
而这个忍界的故事,似乎要从一个本不该存在的机械师兼考古学家开始,悄然拐向未知的岔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