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取……神性……该死……你到底是……什麽……东西……?!】
深渊那惊怒交加、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恐惧的咆哮,在林凡混乱的意识海中炸响!
神性?什麽神性?
林凡根本无暇思考这个问题!他的身体已经成了最惨烈的战场!
来自“深渊”的、试图强行融合与夺舍的暗金契约之力,来自锁魂塔的、狂暴混杂的灵力与生魂碎片,以及他自身优化功法产生的、带着异世灵魂特质的液化灵力,三者如同宿敌般在他体内疯狂冲突、撕扯、吞噬!
经脉早已千疮百孔,丹田更是如同要爆炸开来!痛苦已经超越了极限,意识在崩溃的边缘反复徘徊!
然而,就在这绝对的混乱与毁灭之中,他那源自现代社会的、坚信逻辑与秩序的灵魂核心,却在生死关头爆发出最後的、也是最偏执的倔强——
“错误!未知能量冲突!系统崩溃风险99.9%!”
“强制执行最终预案:启动‘混沌算法’!”
“放弃结构稳定!放弃能量纯度!以最大效率同化吸收一切可用能量!优先保障核心意识存续!”
他不再试图去控制、去疏导、去分辨这些能量的属性!而是将优化功法的计算力催发到极致,如同一个疯狂的程序员,在即将爆炸的服务器上,强行运行起一个他从未尝试过、只存在於理论中的、极度危险的——混沌兼容协议!
他将自己的身体,当成了一个巨大的、粗暴的数据缓冲区和混合熔炉!
来者不拒!尽数吞纳!
管你是契约神力、灵力、魂力、还是异世灵魂特质,全部给我进来!搅碎!打乱!强行重构!
轰隆隆——!
林凡的丹田内,那诡异的能量漩涡骤然加速,变得更加狂暴和混乱,颜色也从三色交织化为一片深邃的、彷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混沌灰暗!
这股混沌能量贪婪地抽取着一切,不仅疯狂吞噬着“深渊”注入的力量,甚至开始反向抽取林凡自身的生命力、精神力、乃至那最本源的灵魂力量!
这是在饮鸩止渴!是在刀尖上跳死亡之舞!
但效果却立竿见影!
那试图入侵的、“深渊”的冰冷意志,首当其冲,被这混沌漩涡毫不留情地撕碎、拉扯、吞噬!它发出的惊怒波动瞬间变成了痛苦的哀鸣,如同被卷入了无形的磨盘,力量飞速流失!
【不!!!停下!!!这不可能!!!】深渊的意志彻底慌了,它感觉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能夺舍这个渺小的人类,反而要被他体内那诡异的、无法理解的混沌漩涡反过来吞噬掉一部分本源!
它拼命想要切断与林凡的连接,收回那暗金色的能量流,却发现那混沌漩涡产生了恐怖的吸力,竟然牢牢地锁住了它,让它无法脱身!
而林凡这边,情况也同样糟糕。混沌漩涡在吞噬外界能量的同时,也在疯狂消耗着他自身的一切。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乾瘪下去,皮肤失去光泽,头发变得灰白,彷佛生命力正在被急速抽空!
再这样下去,就算能吞噬掉“深渊”的部分力量,他自己也会油尽灯枯而亡!
就在这同归於尽的危机关头——
嗡——!!!
整个能量回廊,猛地一震!
一股更加古老、更加冰冷、更加无情、彷佛代表了绝对规则和秩序的庞大意志,从回廊最深处的黑暗之中,缓缓苏醒!
这股意志,林凡之前仅有过极其模糊的感应,但此刻,它真实地降临了!
是契约本身!是那份维系着此地平衡、束缚着“深渊”的古老契约的……具现化意志!
它似乎被林凡体内那混乱的、打破了此地平衡的能量冲突所惊动!
这股意志没有情感,没有偏好,只有纯粹的、对规则的维护!
它瞬间就“看清”了场中的情况:一个外来的、异常的变数(林凡),正在以一种破坏性的方式,窃取契约束缚下的能量(深渊),并造成了规则层面的扰动!
【检测到异常侵蚀……违反基础契约条款第零章第一条……执行清理程序……】
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宣告,如同最终审判,响彻整个回廊!
下一刻,周围能量壁垒上,那些原本只是缓缓流淌的契约符文,猛地亮起了刺目的白光!无数道由纯粹规则之力构成的白色锁链,如同闪电般射向林凡,要将他这个“病毒”彻底清除、格式化!
正在与林凡体内混沌漩涡艰难对抗的“深渊”,感受到这契约意志的苏醒和它的目标,竟然发出了一声更加惊恐的尖叫:
【不!住手!你不能动他!他吸收了‘那个’!!!】
它的警告似乎迟了一步,或者那契约意志根本不予理会。
白色的规则锁链已然临头!
面对这代表着绝对规则的抹杀之力,林凡体内那混乱的混沌漩涡,竟然第一次表现出了“恐惧”和“排斥”,剧烈地颤抖起来,彷佛遇到了天敌!
死亡,再次降临!而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彻底和绝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再生!
林凡那几乎被抽乾、濒临死亡的身体深处,一点极其微弱的、却纯粹无比的暗金色光芒,突然从混沌漩涡的最核心处亮起!
这一点暗金光芒,与“深渊”的力量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纯粹、更加……高贵?彷佛是万千契约规则的源头!
是那所谓的……“神性”?!
这一点神性光芒出现的瞬间,那狂暴的混沌漩涡彷佛找到了主心骨,瞬间平静了许多,虽然依旧混乱,却不再无序肆虐,而是开始环绕着那点神性光芒缓缓旋转,进行着某种艰难的……梳理和融合!
而更神奇的是,那些疾射而来的、代表契约规则的白色锁链,在接触到这点神性光芒散发出的微弱气息的刹那,竟然……骤然停顿在了半空!
彷佛系统识别到了最高权限的指令,陷入了逻辑悖论和僵直!
【……最高权限特徵码?……无法识别……指令冲突……重新检索协议……】契约那冰冷的意志,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迟疑和混乱!
它似乎无法理解,为什麽一个明显的“异常变数”体内,会出现拥有最高契约权限特徵的“神性”力量?
虽然这神性极其微弱,但位阶却至高无上!
趁着这契约意志陷入逻辑僵直的宝贵瞬间!
林凡那几乎熄灭的意识,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求生本能爆发!
他不再去管什麽能量属性,什麽混沌有序,用尽最後一丝力气,疯狂驱动那环绕着神性光芒的混沌漩涡,将吞噬而来还未消化的一切能量,连同自身残存的生命潜能,不顾一切地注入丹田,强行凝聚、压缩!
轰!
一声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巨响在体内炸开!
那混沌漩涡猛地向内坍塌,最终凝聚成了一颗米粒大小、黯淡无光、表面布满诡异灰暗纹路、内部却又隐含着一点暗金核心的——混沌丹胚!
炼气六层!强行突破!
一股远超从前的力量感瞬间涌遍全身,虽然虚弱,却真实不虚!他那乾瘪的身体如同久旱逢甘霖,开始贪婪地吸收周围冰冷的灵气修复自身,灰白的发丝也重新焕发出光泽!
更重要的是,随着这颗诡异的混沌丹胚成型,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异物”感,似乎减轻了许多!彷佛他终於在这个世界的规则体系下,强行打下了一个属於自己的、混乱却坚固的“楔子”!
而那停顿在半空的规则锁链,在林凡成功凝聚丹胚、气息暂时稳固之後,似乎再次失去了目标,缓缓缩回了能量壁垒之中。
契约那冰冷的意志,在回廊中徘徊了片刻,似乎仍在检索和困惑,最终缓缓褪去,重新归於沉寂。
危机……暂时解除了?
林凡浑身被冷汗浸透,虚脱般地半跪在地,大口喘着粗气,眼中充满了後怕和难以置信。
他活下来了!以一种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方式!
他内视着丹田内那颗诡异的混沌丹胚,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混乱却强大的力量,以及那点微弱的、却至关重要的暗金“神性”,心情复杂无比。
这到底是什麽?
而此时,远处那团光态存在——“深渊”,也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它似乎比林凡更加震惊和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良久,那古老的低语才再次响起,声音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困惑,甚至是一丝……敬畏?
【你……竟然……融合了……‘源初神性’……还活了下来……】
【这不可能……除非……除非你……】
它的话语戛然而止,彷佛触及了某个更大的禁忌。
林凡抬起头,看向那团光态存在,沙哑地问道:“源初神性?那是什麽?为什麽会在我体内?”
深渊沉默了片刻,缓缓地、极其凝重地说道:
【那是……缔造这份‘契约’的……最初之神的……一丝力量本源……】
【也是青岚宗……世代追寻……却求而不得的……真正目标……】
【它本该早已消散……为何……会在你身上重现……】
它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严肃:
【小子……你闯下的祸……比我预想的……还要大得多……】
【一旦被外界知晓……你拥有‘源初神性’……】
【追杀你的……将不再是墨渊之类的蠢货……】
【**而是……****
它的话未说完,整个能量回廊,连同外界的青岚宗山门,猛地剧烈震动了一下!
这一次的震动,并非来自地底,而是来自……九天之上!
一股无法形容的、凌驾於万物之上的、充满无尽威压和淡漠的恐怖意念,如同扫描般,瞬间掠过了整个天地!
这股意念之强,远超之前的“裁决之影”,甚至让刚刚沉寂的契约意志都再次波动了一下!
林凡和“深渊”的脸色同时剧变!
这股意念……是在搜索什麽?
难道……
深渊那苦涩而急促的低语,验证了林凡最坏的猜想:
【来得……好快……!】
【祂们……已经感应到了……!】
(第二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