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六下午三点,南城老小区的阳光斜斜地打在单元门口,林风带着苏芮站在乐乐家门前,还没敲门,林风就皱起了眉——空气中飘着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一股是孩童鲜活的阳间生气,像刚冒芽的嫩草;另一股却陈旧、滞重,带着点冷意,像是埋在地下几百年的旧物散出的气,仔细闻,还能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贵气”,不是普通阴魂该有的,倒像古籍里写的“皇族阴煞”。
“不对劲。”苏芮也凑近闻了闻,从包里掏出爷爷的手札攥在手里,“这阴魂气很纯,但带着执念的厚重感,比普通附魂复杂多了。”
门“咔嗒”一声开了,是李伟。他一眼就认出了林风——上次张浩案的新闻里见过照片,赶紧侧身让他们进来:“林先生,苏小姐,快请进!乐乐在卧室,刚才还念叨着‘印找不到了’……”
客厅里,张敏正坐在沙发上抹眼泪,看到林风,猛地站起来,拉着他的手就不肯放:“林先生,你可一定要救救乐乐啊!他刚才又说胡话了,说‘黑袍人要去地宫’,我们实在没办法了……”
“先别急,我先看看孩子。”林风轻轻抽回手,目光扫过客厅——茶几上放着乐乐的本子,翻开的一页画着奇怪符号,旁边还歪歪扭扭写着“瑞王”两个字,“带我去见乐乐。”
李伟领着他们往卧室走,刚推开一条门缝,里面就传来乐乐的声音,不是平时的软糯,而是带着点沉闷的沙哑:“别碰那本书……那是本王的传记,漏了地宫的事……”
推开门,乐乐正坐在床上,背靠着枕头,手里捧着本《南城明代史》,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书页,和之前李伟描述的“懵懂”判若两人。听到动静,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林风身上,突然皱起眉,身体往后缩了缩,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乐乐,这是林先生,来帮你的。”张敏轻声说。
乐乐没说话,只是盯着林风的手——林风的指尖正捏着陈玄旧令牌,令牌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林风走到床边,蹲下来,尽量让语气温和:“乐乐,能把手伸给我看看吗?”
乐乐犹豫了一下,慢慢伸出右手。林风将令牌轻轻贴在他的掌心——刚碰到皮肤,令牌瞬间发烫,金光猛地亮了几分,像小太阳似的,映得乐乐的手掌都泛着淡金色。
“啊!”乐乐突然浑身发抖,猛地抽回手,却被林风轻轻按住。他的眼神瞬间变了,原本懵懂的眸子变得锐利、冰冷,像换了个人似的,声音也拔高了,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放肆!你手里拿的是‘破煞印’!别用它伤我!本王与你无冤,不过是借这孩童身体暂避,为何要赶尽杀绝?”
“本王?”张敏吓得捂住嘴,眼泪又掉了下来——这语气,这眼神,根本不是她的儿子!
林风心里了然,这是瑞王魂暂时主导了身体。他松开手,令牌的金光弱了些,轻声问:“你是朱载墭?为何会附在这孩子身上?”
“附身?”乐乐(瑞王魂)冷笑一声,眼神扫过房间,带着点怅然,“本王岂会屑于附身孩童?不过是当年地宫煞气爆发,本王魂体被冲散,困在阴河百年,直到这孩子碰了‘魂引’(陶罐),魂体才被牵过来……现在煞气追着本王,黑袍人也在找本王的印,本王也是身不由己!”
话没说完,乐乐突然捂住头,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身子一歪,靠在枕头上。几秒钟后,他睁开眼,眼神又恢复了平时的懵懂,看着周围的人,疑惑地问:“妈,林先生,你们怎么都看着我?我刚才怎么了?头好疼……”
“没事,没事。”张敏赶紧抱住他,眼泪蹭在乐乐的衣服上。
苏芮这时走过来,翻开手里的《阴邪录》手札,指着其中一页给林风看,声音压得很低:“我爷爷在‘魂穿篇’里写的——‘一体两魂,非附魂,乃阳魂(孩童)未散、阴魂(逝者)因魂引物(旧物)入体所致。阴魂多为执念深重之逝者,魂体与阳魂绑定,需寻魂引物化解执念,方能分离,否则两魂相争,阳魂会被耗散’。”
她顿了顿,看向李伟:“乐乐接触的明代陶罐,就是瑞王的‘魂引物’——陶罐肯定是瑞王生前用过的东西,附着他的魂气,乐乐碰了之后,瑞王的魂体就被牵进了他的身体,形成了‘一体两魂’。现在陶罐丢了,没了魂引物的牵制,两魂争夺会越来越厉害。”
林风点点头,接过手札翻了翻,抬头对乐乐父母说:“情况很清楚了,是‘一体两魂’。乐乐的魂是主体,但瑞王魂的执念太重(找印、避黑袍人),只要碰到刺激(古物、瑞王相关的事),就会暂时主导身体。再拖下去,瑞王魂的执念会耗掉乐乐的阳气,轻则损伤根基,重则两魂俱伤,乐乐可能会变成痴傻。”
“那怎么办?林先生,你一定要想办法啊!”李伟抓住林风的胳膊,语气里满是恳求,“我们就这一个孩子,要是他出事,我们可怎么活……”
“你们别慌。”林风安抚道,“要救乐乐,得做两件事:第一,找到失踪的陶罐——它是魂引物,只有通过它,才能稳住瑞王魂,找到分离两魂的办法;第二,查清瑞王朱载墭的背景,特别是他说的‘印’和‘黑袍人’——瑞王的执念全在这两件事上,不解决执念,就算分离了两魂,他的魂体也会一直缠着乐乐。”
苏芮补充道:“我爷爷的手札里有‘敛魂符’的画法,能暂时稳住两魂气,不让它们互相冲撞。我现在画几张贴在乐乐的卧室里,再给他带一张贴身放,能撑个两三天,争取时间找陶罐和查线索。”
张敏赶紧点头:“谢谢苏小姐!我们现在就去联系学校,问监控的事!李伟,你赶紧给你历史系的同事打电话,查瑞王朱载墭的资料!”
林风走到窗边,看向外面的小区街道,指尖捏着陈玄旧令牌——刚才贴在乐乐掌心时,令牌的裂痕处闪过三个模糊的字:“瑞王印”。看来瑞王魂的执念,核心就是这个“印”,而这印,很可能和望川桥阴河、甚至陈玄旧案有关。
“林风,你看这个。”苏芮突然喊他,指着卧室窗户的玻璃——玻璃上,有一个极淡的黑色手印,像是有人曾贴在窗户上往里看,手印边缘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煞气,和叛党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是叛党的人来过,他们在盯着乐乐。”
林风眼神一沉——叛党不仅偷了陶罐,还在窥探乐乐,显然是冲着瑞王魂和那个“印”来的。这案子,已经和主线的叛党阴谋彻底绑在了一起。
“你们看好乐乐,别让他出门,也别让陌生人进来。”林风转身对乐乐父母说,“陶罐的事,我让阴兵帮忙查,瑞王的背景,苏芮和你们一起整理。有任何消息,随时用传讯符联系我——这几天,恐怕不会太平。”
阳光渐渐西斜,透过窗户照在乐乐的床上,他正抱着张敏的胳膊,小声问:“妈,那个‘王爷’还会出来吗?我有点怕……”
张敏紧紧抱着他,眼眶发红:“不怕,林先生会帮我们的,很快就没事了。”
林风看着这一幕,心里清楚——要救乐乐,不仅要分离两魂,还要对抗盯着瑞王印的叛党,更要查清瑞王墓和陈玄旧案的关联。这场围绕着一个12岁孩子的阴阳谜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