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院后山的夜色像块浸了墨的布,林风猫着腰钻过齐腰的野草时,镇魂令在掌心烫得发慌。离月圆夜只剩三个钟头,他带了五阴兵和老秦派来的十名阴差,借着月光往老槐树下摸——蛇哥说的洞口就在那儿,陈玄肯定布了后手。
“头儿,左边有阴气!”阿杰的虚影从树后飘出来,指尖往斜前方指,“两个黑袍人,在烧纸!”
林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老槐树下果然蹲着两个黑影,穿黑袍,帽檐压得很低,正往个黑瓦盆里扔纸,纸灰飘起来,混着些细小的白渣,是小蛇骨,和聚阴珠碎片的阴气一模一样。瓦盆旁插着七面黑旗,旗角绣着蛇纹,正好围在洞口周围,像个不规则的圈。
“是阴尸阵的阵眼。”小翠蹲在林风肩膀上,往黑旗指,“旗插在阴尸头上,拔了旗,阴尸就醒了。”她捏着安魂香的手紧了紧,“他们在给阴尸‘喂’阴气。”
赵武举着刀就想冲:“老子劈了他们!”
“别动!”林风赶紧拽住他的刀鞘,往阴差的方向使了个眼色,“让阴差来。”
十名阴差早借着树影潜了过去,穿皂衣的身影在夜色里像道青烟。左边的阴差捏着锁链,指尖往黑袍人背后指了指,右边的阴差突然抬手——两道细锁链“嗖”地飞出去,像两条蛇,缠住黑袍人的腰,轻轻一拉,两个黑袍人“哎哟”一声,被拽得趴在地上,手里的火折子滚出去老远,在草叶上燃了个小火星。
“拿下!”林风低喝一声。
赵武窜过去,刀架在黑袍人脖子上:“动一下试试!”
黑袍人吓得直哆嗦,帽檐掉在地上,露出张蜡黄的脸,是陈玄的手下,之前在菜市场见过。“别杀我!我就是个跑腿的!”左边的黑袍人哭着喊,“是陈先生让我们来烧纸的,说要‘喂饱’阵眼!”
林风往黑瓦盆里看——纸灰下埋着些黑丸子,是给阴尸吃的“阴气食”,和蛇哥地窖里的一模一样。他踢了踢瓦盆:“这七面旗是啥?阴尸阵?”
右边的黑袍人抖着说:“是、是阴尸阵……埋了七具阴尸,都是十年前孤儿院的护工……陈先生说明晚子时开洞,阴尸能挡外人进洞……”
“陈玄今晚来不来?”林风往洞口瞥了眼——洞口被块黑布盖着,布上画着“陈”字咒,阴气从布缝里往外冒,冷得像冰碴子。
“来!”左边的黑袍人赶紧说,“他说今晚子时带‘活傀儡’来,要在洞旁‘认亲’,还说……还说要让傀儡看着他开洞!”
活傀儡!认亲!
林风的心跳漏了一拍——果然是师父!陈玄要带师父来,还要“认亲”?他想干什么?刺激自己?还是有别的阴谋?
“搜他们身。”林风对阴差说。
阴差翻了翻黑袍人的兜,摸出个纸包,里面是七颗小蛇牙,沾着淡红的血。“是聚阴珠的核心。”小翠凑过来看,“塞在阴尸嘴里,能让阴尸更凶。”
林风往黑旗走了两步,蹲下来摸了摸旗杆——杆是用阴木做的,凉得像冰,杆底埋在土里,隐约能听见“咚咚”的声,像有人在地下敲。“挖开看看。”他对赵武说。
赵武举刀往旗旁的土堆挖,刚挖了两刀,刀尖就“当”地碰到个硬东西。他往下扒了扒土,块发黑的布料露了出来,再扒,张青灰色的脸赫然出现——是具阴尸,眼睛闭着,指甲长得像锥子,身上穿的蓝布褂,胸前别着个褪色的工牌,上面写着“孤儿院护工 李姐”。
“是十年前的护工。”林风捏着工牌,指节发白,“陈玄把她们炼成阴尸,守着洞口。”
阴尸的嘴微微张着,里面果然塞着颗小蛇牙,和黑袍人兜里的一模一样。赵武用刀把蛇牙挑出来,阴尸的手指突然动了动,吓得他往后退了两步:“活了?”
“没拔旗,醒不了。”小翠往黑旗指,“旗上的符镇着阴气,拔了旗,才会睁眼。”
林风往另外六个土堆看——每个土堆上都插着黑旗,显然下面都埋着阴尸。他摸了摸兜里的布娃娃,小红给的那个,衣角的“石”字蹭着掌心,暖得很。“把黑袍人带下去,单独看押。”他对阴差说,“别让他们跟蛇哥接触。”
阴差架着黑袍人往山下走,两个黑袍人还在哭:“林警官,我们真不知道啥!就知道陈先生要带傀儡来认亲!那傀儡穿灰布衫,手里捏着个玉扳指!”
玉扳指!林风攥紧工牌,指节硌得生疼——那是师父的扳指,错不了!
“头儿,这黑旗咋办?”赵武往七面黑旗指,“拔了?”
“不拔。”林风摇头,往洞口的黑布看,“留着,给陈玄个惊喜。”他往阴差的方向使了个眼色,“你们守在周围,别让别的邪祟靠近,等子时陈玄来。”
“遵令!”阴差们隐入树影,只留下淡淡的青气,像层薄纱罩在洞口周围。
林风往洞口走了两步,黑布上的“陈”字咒在月光下泛着淡青的光。他摸了摸兜里的镇魂令,令牌的“差”字符纹亮了些,魂籍里的七童魂名字还是灰的,但旁边的“寻”字更清晰了,像在说“快找到了”。
“小红说的没错,他们就在下面。”林风对着洞口轻声说,像是在对七童魂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阿杰飘到洞口,往黑布上撒了把锁魂粉:“头儿,我在布上撒了粉,陈玄要是揭布,咱能立刻知道。”
哑巴张没说话,往洞口周围的地上画了道“定尸符”,符纹淡青,正好把七面黑旗围在里面:“拔了旗,阴尸也动不了。”
林风点了点头,往山下看——南城的灯火在夜色里像串星星,离这儿很远,却又像很近。他摸了摸兜里的玉扳指——早上从证物室拿的,师父的旧物,希望能让他恢复点意识。
离月圆夜只剩两个钟头。
他抬头看了看天,月亮已经爬上来了,圆得像块玉,却没多少光,被厚厚的乌云裹着。林风知道,等乌云散开,月光洒在洞口时,就是决战开始的时候。
他攥紧镇魂令,往老槐树后躲了躲——树影把他的身影藏住,只露出双眼睛,盯着洞口的黑布。
陈玄,活傀儡,七童魂……
今晚,所有的账都该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