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七上午十点,南城第一医院VIp病房的暖气似乎突然失了效。原本暖融融的空气里,莫名飘来一丝刺骨的凉意,贴在张浩手腕上的心率监测仪,屏幕边缘竟凝了层薄薄的白霜,连仪器发出的“滴滴”声,都像是被冻得发颤。
张浩躺在病床上,脸色依旧惨白,只是皮肤下的黑纹比清晨更清晰了——那些像小蛇似的纹路,已经爬到了他的脖颈,在衣领下若隐若现,仿佛下一秒就要钻进他的喉咙。
“都退后些,别挡着煞气的出路。”
林风率先走到病房中央,抬手将病房门反锁,又拉上厚重的窗帘,只留一道缝隙让阳光透进来——既能看清动静,又不会让阳气过盛惊到煞气。苏芮紧跟在他身后,打开医药箱,从最底层翻出一叠泛黄的符纸,符纸上用朱砂画着复杂的纹路,边角还印着个小小的“苏”字。
“这是我爷爷生前画的敛气符,能把煞气困在病房里,防止外泄伤了走廊的病人。”苏芮一边说,一边快步走到门框、窗沿处,将符纸一张张贴好。符纸刚贴上墙面,就泛出淡淡的红光,像层薄纱,将整个病房罩了起来。
主治医生捧着病历本,站在病床边有些发懵——他从医二十年,从没见过有人用“符纸”治病,可看着苏芮熟练的动作,再想起清晨银针变黑的怪事,又不敢多说,只能按照林风的叮嘱,将心率监测仪的探头重新固定好,把显示屏挪到离病床最近的位置。
张市长坐在沙发上,脸色依旧难看,但没再像之前那样怒吼。他盯着林风手里的两枚令牌,眼神里满是怀疑,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毕竟,这是目前唯一能救儿子的办法。
“张市长,等会儿不管看到什么,都别出声,也别靠近病床。”林风拿起新阳差令牌,走到病床边,轻轻将令牌贴在张浩的眉心,“煞气最忌惊扰,一旦乱了,很可能倒灌进他的心脏,到时候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张市长抿了抿嘴,没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林风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指尖缓缓凝聚起一缕阳气。淡金色的阳气在他指尖流转,像细小的火苗,随着他的动作,慢慢注入贴在张浩眉心的新阳差令牌里。
“嗡——”
令牌瞬间被激活,泛出柔和的金光,顺着张浩的眉心往他体内渗。几乎是同时,压在张浩胸口的陈玄旧令牌也有了反应——令牌的裂痕处闪过一道微光,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
下一秒,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病床吸引了。
张浩的指尖突然动了动,紧接着,一缕黑色的雾气从他的指尖缓缓渗出。那雾气像极了清晨的细烟,却比烟更浓,更黑,刚飘到空中,就发出“滋滋”的轻响,像是在被空气灼烧。
更诡异的是,随着黑雾的渗出,病房里的温度骤降——原本二十多度的室温,瞬间降到了十几度,连阳光透进来的那道缝隙,都像是被冻住了似的,没了暖意。
“这……这是什么东西?”张市长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下意识想往病床冲,却被苏芮一把拦住。
“别碰!”苏芮的声音带着急切,“这是蚀魂煞,沾到一点就会吸人的阳气,轻者头晕,重者会像张浩一样痴傻!”
张市长被苏芮的话吓了一跳,脚步顿在原地,眼睛死死盯着那缕黑雾,瞳孔骤缩。主治医生也惊得后退半步,手里的病历本“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却顾不上捡——他能清晰地看到,黑雾飘过的地方,床单上竟留下了淡淡的黑印,像是被墨染过似的。
林风没理会众人的反应,全神贯注地操控着阳气。他能感觉到,张浩体内的煞气比预想中更重,像是在他身体里盘踞了很久,此刻被令牌的阳气惊动,正源源不断地往外涌。
一缕、两缕……越来越多的黑雾从张浩的口鼻、指尖渗出,渐渐在病床上方聚成了一小团黑雾。那黑雾像有生命似的,在半空中轻轻晃动,偶尔会有细小的黑丝往下垂,却被新阳差令牌的金光挡了回去。
“呼……”林风额角渗出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阳气的消耗比他预估的快了一倍,他的指尖已经开始发麻,可他不敢停——一旦停止注入阳气,黑雾就会失去束缚,重新钻回张浩体内。
就在这时,病床上方的黑雾突然猛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径直往站在床边的主治医生飘去!
“小心!”苏芮眼疾手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敛气符,抬手掷了过去。
符纸在空中划过一道红光,精准地落在黑雾前方。“轰”的一声,符纸瞬间燃烧起来,淡红色的火焰裹着淡淡的阳气,将黑雾逼得往后退了好几步,重新飘回病床上方。
火焰熄灭后,符纸变成了灰烬,落在床单上,留下一个小小的红印。
张市长看着这一幕,脸色彻底变了——从最初的敌视、怀疑,变成了此刻的凝重。他不再质疑林风的“特殊治疗”,只是紧紧攥着拳头,目光死死盯着那团黑雾,连呼吸都放轻了。
林风趁机加大阳气输出,确保黑雾能稳定地聚在病床上方。他的余光瞥了眼压在张浩胸口的陈玄旧令牌,突然发现令牌的裂痕处,隐约映出了几个模糊的字——像是“阴界”,又像是“浊气”。可没等他看清,那些字就像潮水似的退了回去,只留下令牌表面的微光。
“怎么回事?”林风心里嘀咕,却没时间细想——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张浩体内的煞气全部引出来。
就在这时,苏芮突然轻轻碰了碰林风的胳膊,眼神示意他看向窗沿。林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贴在窗沿的敛气符,不知何时开始微微发烫,红光也比之前亮了几分。
苏芮凑到林风耳边,声音压得极低:“窗外有黑影,刚才闪过去了,像是在窥探。我猜,是有人在盯着病房,怕是要搞事。”
林风心里一沉——是叛党的人?还是张市长的秘书?不管是谁,这个时候来干扰,都可能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
他深吸一口气,对苏芮轻轻点头,示意她警惕。随后,他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黑雾上,指尖的阳气再次加强——不管外面有什么人,他都必须先把张浩体内的煞气引出来,这是眼下唯一的优先级。
病房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刚好落在那团黑雾上,将黑色的雾气映得格外清晰。张市长坐在沙发上,双手紧握,主治医生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捡起病历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病床上方的那团黑雾上——引煞才刚刚开始,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