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五的凌晨四点,天还黑得像泼了墨,阴司南城办事处的长明灯却比往常亮了几分,青石板上凝着层薄霜,踩上去咯吱作响。
林风站在正厅台阶上,身前的10名阴兵列成整齐的两排,青灰色铠甲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手里的长刀斜指地面,连呼吸都压得极轻——这是护魂前的最后部署,容不得半分差错。
“赵武,你带5名阴兵走在前头,”林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指尖划过面前的阴兵队列,“主要任务是清障和探煞气,望川桥周边要是有村民早起赶路,就用‘敛气符’引他们绕路,别让他们靠近桥体;遇到煞气波动,立刻用阴气示警,别硬抗。”
赵武往前一步,抱拳领命:“放心,林阳差,保证不让人靠近桥边半步。”他常年带阴兵执行任务,对“护魂避阳人”的规矩熟稔于心,说话时眼神锐利地扫过身后的阴兵,无声地传递着“谨慎”二字。
“剩下的5名阴兵跟我断后,”林风转向另一队阴兵,语气放缓了些,“重点护着思乡魂的青瓷碗,碗里的魂体都是善魂,受不得惊吓,哪怕阵法出点小问题,也得先把碗护好。”他从怀里掏出个锦盒,打开后露出里面的青瓷碗——碗里的20只思乡魂安静地飘着,淡白的魂体泛着微光,偶尔有老人魂往厅外望,眼里满是对阳间的期盼。
阴兵们齐声应下,动作整齐地接过林风递来的敛气符,塞进铠甲缝隙里。就在这时,偏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道纤细的身影冲了进来,手里攥着张叠得整齐的黄纸,额角还沾着点霜花——是苏芮。
“林风!等一下!”苏芮跑得气喘吁吁,脸颊冻得通红,她快步冲到林风面前,把手里的黄纸递过去,“这是爷爷手札里‘望川桥遇险应对法’,我昨晚翻到的,特意撕下来给你带来。”
林风接过黄纸,展开一看,上面是苏芮爷爷的字迹,写得密密麻麻:“望川桥遇煞气,可用阴槐木碎撒桥身,若煞气过浓,取前阳差令牌贴桥柱,借令牌阴气暂压煞气,切记不可用阳气硬抗,恐激煞气反扑……”
前阳差令牌!林风心里一动,下意识地摸向怀里的陈玄旧令牌——手札里说的“前阳差令牌”,会不会就是陈玄的这枚?
“爷爷在手札里写,前阳差令牌能和望川桥的阴河产生共鸣,”苏芮看出他的疑惑,赶紧解释,指尖点着黄纸末尾,“上次你说令牌能吸附浊气,这次要是遇到煞气,你试试把令牌贴在桥柱上,说不定能稳住阵脚。”她顿了顿,眼神里满是担忧,“护魂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要是实在不行,别硬撑,安全最重要。”
林风心里一暖,把黄纸叠好塞进怀里,又轻轻拍了拍苏芮的肩膀:“放心,我有应急的办法,不会有事的。你快回去吧,凌晨天凉,别冻着了。”
苏芮还想说什么,正厅外突然传来赵判官的声音:“林风,该出发了。”
两人转头看去,赵判官手里捏着张泛着金光的符纸,正快步走进来。他把符纸递给林风:“这是阴司应急符,捏碎就能联系我,要是遇到叛党或者煞气失控,别犹豫,立刻捏符,我会带阴兵支援。”
“判官,我们调整了护魂时间,您知道了?”林风接过应急符,符纸入手温热,带着浓郁的阴司气。
“赵武已经跟我汇报了,”赵判官点点头,眼神沉了沉,“望川桥的煞气比我想的重,还有件事得提醒你——张市长最近在推动望川桥周边开发,工程队已经在桥边立了牌子,说是下个月拆桥重建,我怀疑他们已经动了桥底的阴河土,不然煞气不会这么快外泄。”
动了阴河土!林风心里咯噔一下——苏芮手札里提过望川桥忌权贵浊气,现在张市长的工程队又动了阴河,两者叠加,难怪桥体的煞气会突然加重。这“张老板”和“张市长”,说不定就是同一伙人,或者至少是关联紧密,而他们动阴河,恐怕不止是为了开发那么简单。
“我会留意工程队的动静。”林风把应急符收好,握紧了手里的青瓷碗,“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发了。”
赵判官点点头,往厅外走了两步,又回头叮嘱:“记住,护魂优先,但要是遇到不可抗的干扰,比如叛党设伏,别硬拼,放弃任务保阴兵和魂体安全,阴司能再找机会送魂,却不能再损失阴兵。”
“明白!”林风郑重应下,转身对阴兵们说,“出发!”
一行人走出阴司办事处,夜色里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轻微的衣甲摩擦声。赵武带着头队阴兵走在最前,手里握着张地图,时不时对照着路边的标识;林风抱着青瓷碗走在中间,苏芮的黄纸和应急符贴身放着,陈玄旧令牌在怀里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着什么;断后的阴兵们殿后,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防止有意外发生。
凌晨五点半,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望川桥终于出现在视野里——阳间的“忘忧桥”横跨在小河上,桥身是青石板铺就,看着和普通石桥没两样,可在阴兵和林风眼里,桥体周围却缠绕着淡淡的黑气,像是一层薄纱,随着风轻轻晃动。
“煞气比测试时浓了至少两倍!”赵武停住脚步,眉头紧锁,指尖凝出丝阴气,刚靠近桥体,阴气就被黑气缠上,瞬间消散,“而且这煞气里掺了浊气,和之前阴槐木碎里的浊气一样,是权贵浊气!”
林风往前凑了半步,果然闻到空气里除了阴冷的煞气,还带着股淡淡的金属味——是金银玉石的味道,和老周检测阴槐木碎时闻到的一模一样。他摸出陈玄旧令牌,令牌的烫感更明显了,像是在警示危险;怀里的青瓷碗轻轻颤了颤,碗里的思乡魂们明显不安起来,淡白的魂体缩成一团,不敢再往桥的方向看。
“大家小心,”林风压低声音,把青瓷碗递给身后的阴兵,“赵武,你带两名阴兵先上桥探路,别深入,走到桥中央就回来,看看煞气的具体情况。”
赵武领命,带着两名阴兵慢慢踏上桥板。刚走三步,桥体的黑气就明显变浓,缠上他们的铠甲,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像是在腐蚀铠甲表面。赵武咬着牙,继续往前走,可走到桥三分之一处,突然停住脚步,脸色骤变:“煞气里有‘勾魂丝’!会缠魂体,不能再往前走了!”
勾魂丝!林风心里一沉——这是煞气里最凶险的成分,专门勾魂体,要是缠上思乡魂,魂体很可能会被扯碎。看来张市长的工程队不仅动了阴河土,还可能在桥底埋了什么东西,不然煞气里不会生出勾魂丝。
他抬头看向望川桥,黑气在晨光里慢慢翻滚,像是一张张开的网,等着他们往里钻。护魂任务还没开始,危机就已经摆在面前,而这仅仅是个开始,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陷阱在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