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车公司后院的铁门被缉毒队队员踹开时,铁锈混着灰尘“哗啦”往下掉。林风跟着张海峰往里冲,鼻腔里灌满了霉味——仓库的铁皮顶破了个洞,雨水漏进去,把堆在门口的纸箱泡得发胀,箱缝里钻出的霉斑像片黑苔藓。
“刘四呢?”张海峰对着耳麦低喝,手里的枪指着仓库深处。缉毒队的老郑从货车底下拽出个矮胖的男人,反剪着手按在地上:“在这儿藏着呢!刚想往车底塞东西!”
被按在地上的正是刘四,蛇哥的表弟。他穿件沾着油污的工装,手腕上的蛇鳞手链被磨得发亮,看见林风手里的镇魂令,脸“唰”地白了,喉结滚了滚:“林、林警官,我没干啥……就是帮我表哥看仓库……”
“看仓库需要锁地下室?”林风踢了踢仓库角落的铁门——门是新焊的,锁孔还泛着金属冷光,门缝里往外渗着阴气,像冰碴子往人脚背上落。
刘四的脸更白了,眼神往铁门瞟了瞟,又赶紧低下头:“没、没锁……是锁坏了……”
“少废话。”赵武(林风特意叫上的)举着刀往锁上劈,“哐当”一声,锁芯崩开,铁门“吱呀”往内开——一股腥甜的阴气扑面而来,呛得缉毒队队员直皱眉。
地下室比想象中深,台阶上积着层黑灰,踩上去“噗”地冒白烟。林风开了阴阳眼,刚下到第三级台阶就顿住了——墙根摆着个木架,上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张黄符,符上沾着淡红的血迹,边缘泛着青黑的光,和张婶车祸现场找到的血引符一模一样!
“这是啥?”老郑伸手想拿,被林风拦住。
“别碰!”林风从证物袋里摸出镊子,夹起张符——符纸比普通黄符厚,背面用黑笔写着“陈”字咒,血迹里混着些细沙似的东西,捏起来发涩。“老周,过来看看。”
老周拎着工具箱挤下来,把符放在便携显微镜下,调了调焦距,眉头猛地皱了:“是阴尸粉!”他指着眼镜片,“这血迹里掺了阴尸粉,是养鬼人用来固符的——沾了这粉,符能引勾魂煞,还能‘记魂’。”
“记魂?”张海峰凑过来。
“就是给魂体打标记。”老周用镊子拨了拨符上的血迹,“被这符缠过的魂,魂体上会留淡红的印子,陈玄不用靠近,靠聚阴珠就能远程找到。张婶的魂、盗窃案里的孤魂……估计都被记了。”
刘四瘫在台阶上,听见“陈玄”两个字,突然抖着喊:“是蛇哥让我弄的!跟我没关系!”他往木架指,“这符是他上周送过来的,说要‘借’意外魂,让我用血引符引勾魂煞,缠上魂就记下来,等凑够数了他来拿!”
“凑够多少?”林风捏着符的镊子紧了紧——符上的血迹还带着微弱的阴气,显然刚用过没多久。
“十个!”刘四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他说明晚子时开阴阳洞,要凑够十个‘干净魂’,车祸的、盗窃的、甚至养老院的……只要没沾过怨气的都算!”
明晚子时!
林风心里“咯噔”一下——离陈玄开洞只剩不到两天了。他往地下室深处看,角落里堆着个麻袋,袋口没扎紧,露出个布偶的脑袋,是用旧棉布缝的,眼睛是用黑纽扣缝的。
“那麻袋里是啥?”林风朝麻袋走过去。
刘四的脸瞬间白了,想拦又不敢:“没、没啥……就是些旧布偶……”
林风解开麻袋——里面竟装着七个小布偶,每个都穿着洗得发白的小校服,胸口缝着块布条,上面用红笔写着名字:“石头”“小红”“阿明”……一共七个,名字歪歪扭扭的,像孩子写的。
“这是……”林风捏起个写着“石头”的布偶,布偶的纽扣眼掉了一颗,缝补的线是淡蓝色的——和小石头档案里那张孤儿院照片上的校服线色一模一样。
“是、是蛇哥放的……”刘四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哼,“他说这是‘记号’,凑够七个,再加上三个新魂,正好十个……”
七个旧魂,三个新魂?
林风猛地想起《阴阳度魂录》里的话——“十年前火灾,七童魂被封于洞底”。这七个布偶,难道对应着十年前的七个孤儿?
“蛇哥还藏了啥?”林风把布偶放回麻袋,转身盯着刘四,“别跟我藏着掖着,现在说还能从轻。”
刘四被他眼里的冷光吓得一哆嗦,赶紧往墙角指:“他、他藏了个铁盒!说里面装着‘洞的钥匙’,在菜市场据点的地窖里!地窖有蛇纹锁,只有他的聚阴珠能打开!”
铁盒钥匙!
林风心里一震——看来这铁盒就是启动阴阳洞的关键。他往张海峰使了个眼色,张海峰立刻对着耳麦说:“老郑,带人去菜市场据点,挖地窖!”
“是!”老郑带着队员往上冲。
刘四瘫在地上,突然抱着头哭:“我真不知道他要开洞干啥……他就说开了洞能‘换钱’,让我帮着引魂……我欠了赌债,没办法啊……”
林风没理他,蹲在木架旁翻剩下的符——除了血引符,木架底层还有个黑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包黑丸子,和之前在蛇哥据点找到的“怨气食”一模一样。
“这些是给厉魂喂的?”林风捏起颗丸子。
“是、是给乱葬岗那个王屠户的……”刘四哭着说,“蛇哥说他怨气重,喂了丸子能帮着拦你……没想到还是被你抓了……”
林风把丸子塞进证物袋,心里算着时间——明晚子时,十个童魂,阴阳洞……陈玄这是铁了心要在孤儿院旧址动手。他往麻袋里的布偶看了眼,布偶的纽扣眼对着地下室的黑暗,像在哭。
“把他带走。”林风对队员说,指了指刘四,“单独看押,别让他接触任何人。”
往上走时,老周突然拽了拽他的胳膊,往符上指:“这血迹里还有点东西。”他用紫外线灯照了照符,血迹上浮现出淡绿的光,“是孤儿院旧址的土——这符是在那儿画的,陈玄可能已经在洞旁布好阵了。”
林风心里更沉了——符在旧址画的,说明陈玄早就开始准备,刘四只是个跑腿的。他走出仓库时,缉毒队的车正往菜市场开,老郑从车窗探出头:“林队,找到铁盒给你发消息!”
“小心点。”林风点头——蛇哥的据点肯定有防备,说不定藏着厉魂或更多血引符。
仓库的铁门被重新锁上,林风站在货车旁,摸了摸兜里的布偶(他偷偷带了个写着“小红”的)——布偶的棉布硬邦邦的,像被水泡过又晒干,缝名字的红笔渍渗进布里,摸起来发黏。
“头儿,这布偶……”赵武凑过来,往布偶上瞥了眼,“跟十年前孤儿院火灾的孩子对得上?”
“嗯。”林风捏紧布偶,“七个布偶,七个孩子,陈玄是想用他们当祭品。”
阳光照在仓库的铁皮顶,反射出刺眼的光,却驱不散地下室的阴气。林风望着菜市场的方向,心里清楚——找到铁盒只是第一步,真正的硬仗在明晚子时。
他摸出手机,给小翠发消息:“盯紧孤儿院旧址,有动静立刻报。”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口袋里的布偶突然轻轻动了下——像有只小手在里面碰了碰。林风低头看,布偶的纽扣眼亮了下,闪过丝极淡的蓝光,又瞬间暗了下去。
是小红的魂?
林风攥紧布偶,往孤儿院的方向望——那里的阴气比昨天更浓了,像块浸了墨的云,压在城郊的上空。
明晚子时,阴阳洞开。
他必须在那之前找到七童魂,找到铁盒,阻止陈玄。
不然,这七个布偶对应的孩子,还有那些被记魂的孤魂,都会变成阴阳洞的祭品。
林风深吸一口气,往警车走——先去菜市场据点看看,那铁盒里到底装着啥“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