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脱。
吴斜再次睁开眼,车停了,他摸了摸口袋,里面没有香烟,这是他的下意识行为,但很快他想起,在规划里,接下来的路程,他一根烟都不能抽。
车辆开不进去了,一个小喇嘛牵着两匹矮马,等在山口的一个小卖部门口。
吴斜下了车,拿出一个信封,他对王蒙说:“这里面有这些年的工资奖金还有分红,这辆车也给你了,你要是还想留下来,就去找我二叔,如果不想继续这样的生活,就拿着这些钱,好好生活吧。”
经历过这么多,吴斜保留下最深刻的习惯,就是留给其他人选择的余地。
他从来没有选择权,但他愿意给身边的人选择的权利。
“知道了。”王蒙接过信封,倒车离开。
而吴斜,也跟着小喇嘛,骑上矮马,晃晃悠悠向着雪山深处走去。
他全身除了喇嘛服,就是一副墨镜,当然,还有手腕上的手镯,这几乎成了他的象征物。
时间已经来到约定的第三天,也就意味着接下来,他将面临追杀和清除。
就像他和黎簇说的那样,汪家有了黎簇这个更干净的替代品,会选择杀掉没有价值的吴斜。
吴斜来到喇嘛庙,这个房间里准备好的酥油茶和点心,他都没有动,而是爬上房梁,拿下一瓶提早放在这里的酒壶。
然后他拿着匕首,走出房门,一头扎进了雪山。
这里他来过很多次,勘察地形,为了金蝉脱壳,他思考过无数次,最后还是决定真正死一次。
他面朝悬崖,在白茫茫的雪地里,跟自己对话,如果没有长生的保命人参须,他还会这么做吗?
会吧。
吴斜也有点犹豫,但下一秒,背后有什么动静,他被捂住嘴巴,锋利的匕首划过他的脖子,滚烫的血一下冲上了喉管。
他被推倒在雪地中,划开的喉管涌出越来越多的鲜血,他看到那个杀手,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大概是确认自己真的死亡。
吴斜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翻身跳下悬崖,风从他脸上吹过,但他能清晰感受到喉咙在缓慢愈合的痒意。
混杂着疼痛,让吴斜想要咳嗽,但他生生忍住了,自由落体,跌落在悬崖下方的石头上,摔的他后背剧痛。
缓了一会儿,他有了一点力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那一头人参须催生出来的长发已经完全消失,因为储存在头发里的能量,已经全部用来疗愈吴斜身上的伤。
吴斜感受到头顶的凉意,他现在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光头。
在咖啡馆和谢雨臣说完自己的计划之后,正式开启计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剃了一个光头。
他等的就是这一天,如此漫长的准备,就是为了活下去。
雪地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吴斜用余光看了过去,是熟悉的人。
“你不是骚包的留了一头长发,怎么舍得剃光头?”阿宁穿着白色的羽绒服,走过来,将吴斜推上雪橇,拉着雪橇行走在茫茫白雪中。
走到一个山洞,这里是阿宁暂时的落脚点,她按照吴斜给她的指示,提前一个月来到了西藏,提前半个月来到这个山洞。
吴斜拿出怀里的酒壶,给自己灌了一口,酒里面浸泡了人参须,能让他尽快恢复行动。
感觉到嗓子恢复正常,吴斜说:“走吧,进雪山。”
汪家一定会派人来寻找吴斜的尸体,过不了多久,这里肯定都是汪家人。
“你要的帽子。”阿宁拎着一个包,递给吴斜,她自己背了一个,“这次真的扯平了,你当初求长生救我……”
“现在是我欠你了。”吴斜戴好帽子,率先走出山洞。
阿宁也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只是将吴斜拖回山洞,而且看吴邪的状态,很快就能自己恢复行动力。
阿宁不知道,她是最后的保险措施。
吴斜答应过简长生,必须活下去,所以他为自己的生命,上了不少保险栓。
而时间倒转,来到黎簇和汪家小队,意外被九门的人发现包围。
包围他们的不仅有人,还有吴家的狗,黎簇一眼就看到了笼子里的小满哥,他后来还领养了小满哥的后代。
他和小满哥的羁绊源自于此。
汪家小队似乎惧怕吴家的狗,主动放下手里的抢,不过,他们和黎簇说:“这里面有我们的人,我们一定会把你安全的带出去。”
黎簇看着那条背毛光亮的黑背犬,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他眼神扫视这九门的营地。
他还在成千上万的九门人里搜寻杨好,但他现在就是个残废,比杨好更加引人注目。
杨好率先发现了他,带他进帐篷。
“不想被逼着再下去,就帮我一个忙。”黎簇拽着杨好的胳膊,他在杨好开口前,压低声音说,“九门的人不会放弃下面的财富,就算我们说下面都是蛇,他们也不会相信,除了我,就是你。我现在是残废,他们一定会让你下去,给他们带路……”
杨好脑袋都要炸开了,黎簇语速非常快,但他此时此刻专心听着每一个字,很快,他听懂了黎簇话里的意思,顿时满头大汗:“你说怎么办?我是死都不想再下去了。”
“他们一定会来盘问我,但我一定要看到小满哥,才会说出下面的详细情况。”黎簇用还算灵活的胳膊,拍了拍杨好的后背,“你必须加入吴家的队伍,等到黑眼镜和苏万他们出来,跟他们一起离开沙漠,听好了,杨好,你全程保持冷静,不要说一句话,也不要相信他们任何人的话……”
杨好眼神复杂的看着黎簇:“我都知道了,我会照做的,这里没有好人,但你告诉我,苏万呢,你是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
“他们应该还算安全,目前形势非常混乱,唯一的麻烦就是他们不好在九门眼皮子底下脱身。”黎簇皱起眉头,但他猛地抬起头来,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立刻比划了一个手势。
杨好心领神会,开始假装给黎簇检查伤口,一边假哭。
进来的是大胡子的霍道夫。
黎簇懵逼了一秒,这跟他认识的霍道夫完全是两模两样啊。
那个小白脸呢,怎么变成了络腮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