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狗剩揣着他的“麦丽素”(筑基丹),拿着他的“大宝箱钥匙”(宝库令牌)。
怀里还揣着一本新鲜出炉的“《谁是寻宝王》游戏隐藏攻略”(宗主筑基心得)。
他觉得自己是这次“医院内部联欢晚会”上最成功的“游戏玩家”。
不仅拿下了“冠军”,还获得了如此丰厚的“通关奖励”。
“嘿嘿,等我从‘奖品兑换中心’出来,就去找个好地方,把这颗‘麦丽素’吃了。”
他晃晃悠悠地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山道上,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脸上洋溢着“智商占领高地”的灿烂笑容。
他完全无视了身后那片已经化为修罗场与精神病院混合体的“游戏地图”。
也无视了那些还跪在地上高喊口号、或是在角落里练习广播体操的“Npc”们。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去那个被“游戏Gm”亲自认证的“终极大宝箱”所在地,兑换属于他的“冠军奖品”。
穿过一片静谧的杏林,绕过几座灵气氤氲的殿宇,一座古朴而又宏伟的石殿,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眼前。
石殿完全由巨大的青黑色岩石垒砌而成,表面布满了岁月侵蚀的斑驳痕迹,没有飞檐翘角,没有华丽雕饰,只有一种仿佛与整座山脉融为一体的、亘古不变的沉重与肃杀。
殿门紧闭,高达十丈,由整块不知名的黑色金属铸造,上面雕刻着繁复而又古奥的云纹,一股冰冷而又强大的禁制之力从中隐隐透出,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这里,便是青云宗的根基所在,收藏了宗门千年积累的——宝库。
然而,这幅在任何修士眼中都充满了神圣与威严的景象,在陈狗剩的认知里,却被自动过滤、美化成了另一番模样。
“哇哦!”他站在石殿前,仰头望着那扇比他见过的任何银行大门都要气派的金属巨门,发出一声惊叹。
“这……这就是‘游戏奖品兑换中心’?装修风格……也太硬核了吧?看着跟个防空洞似的。”
他觉得这家“医院”的品味有点独特,但考虑到里面可能藏着的“终极大奖”,他还是决定给个五星好评。
他正准备上前敲门,询问一下“兑奖流程”,突然发现,在那扇巨大的金属门前,竟还坐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须发皆白、身着灰色麻衣的老者。
他盘膝坐于一块蒲团之上,双目紧闭,气息悠长,仿佛与身后的石殿、乃至整座山脉都融为了一体,若非亲眼所见,单凭神识感应,恐怕只会以为那里是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
他便是青云宗的守阁长老,钱万里,修为已至筑基中期,在此地枯坐已逾百年,是宗门内除了宗主之外,辈分最高、也最不好惹的存在之一。
陈狗剩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老大爷”,愣了一下,随即一脸的恍然大悟。
“哦,原来门口还有保安啊。”
在他看来,这位气息深不可测的筑基长老,不过是“奖品兑换中心”门口,一个负责看门、态度可能不太友好的“保安大爷”。
就在陈狗剩打量着钱长老的同时,钱长老那双紧闭了不知多少年的老眼,也缓缓地睁了开来。
一道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精光自他眼中一闪而逝,凌厉的目光瞬间锁定了眼前这个衣衫褴褛、浑身脏污、眼神涣散、嘴里还哼着不成调小曲的……疯子?
钱长老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宝库重地,何其森严!平日里连一只飞鸟都休想靠近!这个疯杂役,是如何悄无声息地走到这里的?
“来者何人?”钱长老的声音不高,却像洪钟大吕,在陈狗剩的识海中悍然炸响,其中蕴含着一丝属于筑基修士的、拷问神魂的威压,“持宗主令来宝库重地,意欲何为?”
换做任何一个炼气期弟子,在这声质问之下,恐怕早已心神失守,跪伏在地。
然而,陈狗剩却只是皱了皱眉,一脸嫌弃地掏了掏耳朵。
“这保安大爷……嗓门真大,还自带环绕立体声。就是……这口气,怎么跟没刷牙似的,有点冲啊。”
他完全无视了那股足以让炼气期修士肝胆俱裂的精神冲击,像个没事人一样,热情洋溢地对着钱长老挥了挥手,脸上挂着自认为最和善、最富有“玩家精神”的笑容。
“保安大爷你好!”他的声音洪亮而又真诚,“我是‘谁是寻宝王’寻宝游戏的冠军!来兑换终极大奖的!”
说着,他还将那枚象征着宗主亲临的令牌举了起来,像是在展示一张电影票。
“游戏Gm没提前通知你吗?这是我的兑换券!”
保安大爷?寻宝游戏?兑换券?
钱长老活了数百年,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离谱、如此荒诞的言辞。他看着眼前这个手舞足蹈的疯子,那张古井不波的老脸,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茫然。
但他终究是筑基中期的强者,心性坚韧。短暂的错愕过后,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警惕与怀疑。
他没有再废话,一股远比之前那声质问恐怖十倍的灵力威压,像无形的巨山,轰然降临!
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地上的尘土停止了飞扬,连山风都在这一刻为之静止!
然而,陈狗剩依旧像个没事人一样。
他只是感觉周围的“气味”好像更“冲”了,让他有些呼吸不畅。
“大爷,你是不是上火了?”他一脸关切地看着钱长老,然后从储物袋里掏出一颗之前“捡”来的、最低阶的清火丹,热情地递了过去。
“来,吃颗糖,润润喉。看你这口气,都快赶上我们病区那个千年老便秘了。”
钱长老:“……”
他的道心,那颗坚如磐石的筑基中期道心,在这一刻,也开始发出了“咔嚓咔嚓”的、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强忍着一掌拍死这个疯子的冲动,声音冰冷地说道:“令牌,拿来。”
他必须亲自查验令牌的真伪。
“早说嘛。”陈狗剩撇了撇嘴,觉得这“保安大爷”办事流程太繁琐,一点都不人性化。
他拿着令牌,走上前,递了过去。
钱长老伸出那只干枯得像鹰爪般的手,接过了令牌。
就在两人的指尖,发生接触的瞬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钱长老的身体猛地一震!他感觉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极致的混乱与癫狂意念,像一道九天之上降下的神罚,悍然冲入他那稳固如山的筑基中期识海!
嗡——!!!
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眼前的世界,像被砸碎的镜子,瞬间崩裂、重组!
那脏兮兮的疯子消失了,那冰冷的山风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充满了热情与奔放的绚烂舞台!
他眼前那扇他守护了整整百年、沉重无比、亘古不变的黑色金属巨门,竟毫无征兆地,“长”出了两条纤细修长的大长腿!
紧接着,在一段他闻所未闻、却又充满了魔性的探戈舞曲中,那两扇巨大的门板,开始一前一后,一进一退,极其风骚地,跳起了贴面热舞!
“不……不……我的门……”
钱长老的道心,在这一刻,被这荒诞到极致的、充满了视觉冲击力的画面,狠狠地撕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裂痕!
就在他心神失守、彻底陷入自我怀疑的刹那,系统那冰冷而高效的窃取规则,已然完成。
一件由千年玄武龟甲炼制而成、被他贴身佩戴、曾数次救他于危难之中、能抵御一次筑-基中期修士全力一击的保命法器——“玄武护心镜”。
无声无息地从他怀里消失,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陈狗剩的手里。
“咦?”陈狗剩感觉手里突然一沉,多了个东西。
他摊开手掌,看着那面巴掌大小、造型古朴、还带着一丝体温的龟壳状小镜子,脸上露出了新奇的表情。
“哟,查验个兑换券,还送见面礼?”
他将“玄武护心镜”在手里抛了抛,觉得“这小龟壳做得挺精致,可以拿来当烟灰缸用”。
“谢谢大爷啊!”他一脸真诚地对着那个还在眼神呆滞、仿佛在欣赏“门板热舞”的钱长老道谢,“你这人,虽然口气大了点,但人还是挺客气的嘛!”
“门……我的门……”
钱长老猛地一个激灵,从那恐怖的幻觉中惊醒过来,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骇然地看了一眼那两扇依旧静静矗立、毫发无伤的金属巨门,又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胸口。
空空如也!
他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比死人还要惨白!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用一种看神魔般的、充满了无尽恐惧的眼神,看向了那个正一脸无辜地将自己那面护心镜当成烟灰缸比划的疯子。
他终于明白了。
宗主为何会下令封山,周执事为何会道心崩碎。
这个疯子……根本不是他们这个层面能够理解的存在!
钱长老再也不敢有半分犹豫,也再不敢有任何试探。
他颤抖着手,从怀中摸出一枚与宝库大门材质相同的令牌,用一种近乎于机械的、充满了恐惧的姿态,划开指尖,将一滴精血滴了上去。
然后,恭恭敬敬地,将令牌按入了巨门之上一个不起眼的凹槽之中。
“嘎吱——嘎吱——”
一阵沉重无比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
那扇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黑色金属巨门,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向内开启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股混杂着各种天材地宝的、浓郁到近乎化为实质的磅礴灵气,从门缝中狂涌而出!
钱长老做完这一切,立刻像躲避瘟神般,连滚带爬地退到一旁,低着头,连看都不敢再看陈狗剩一眼。
陈狗剩看着他那“极其专业”的服务态度,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这保安大爷的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
他不再停留,揣着他的“高级烟灰缸”,像个来自己家超市巡视的店主。
哼着小曲,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那扇象征着青云宗千年底蕴、也象征着无尽财富与机缘的……宝库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