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曾不可一世的独眼魔虎,如今像一滩被抽去了骨头的烂泥,瘫软在地。
它那只仅剩的独眼中,再无半分暴虐与饥饿,只剩下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对眼前这个天真无辜的“熊孩子”的无边恐惧。
它的世界观,它身为二级妖兽的尊严与骄傲,在妖丹被凭空取走的那一刻,便已彻底崩碎成齑粉。
陈狗剩揣好了那颗被他视为“高级限定版弹珠”的妖丹,抬头便看到了那头正用一种“极其可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大狗狗”。
他觉得,是自己刚才那番充满了“王霸之气”和“正义光辉”的说教,彻底折服了这只“野性难驯”的“新宠物”。
“嗯,这就对了嘛。”他满意地点点头,像个成功教育了顽劣学生的老师,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看在你态度还算诚恳的份上,这次就先饶了你。”
他走上前,用手中那柄寒光闪闪的“大号水果刀”,在那头早已吓得浑身瘫软、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的独眼魔虎头上,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像是在安抚一只真正的小狗。
“以后要听话,知道吗?不准随地大小便,不准对护士长乱吹口水。不然,下次可就不是说两句那么简单了。”
说完,他觉得自己的“思想教育”工作已经圆满完成,接下来,该进行“环境整治”了。
他环顾了一下这个“新病房”,低头看了看一地狼藉的兽骨和那几具“制作精良的模型”(林氏族人骸骨),又看了看角落里那个还在昏迷的“专属护士长”。
他皱起了眉头。
这个“新病房”虽然宽敞,但卫生状况堪忧,而且这只“新宠物”体型太大,养在这里也挺占地方的,还不好看。
“算了,”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惋惜,“还是拆了吧。正好我缺一套大型的积木玩具,这身骨头架子看着挺结实的,皮毛还能当个地毯用。”
在他那混乱的认知里,肢解一头筑基期妖兽,不过是一场充满了童趣的、“变废为宝”的手工课。
他举起了手中那柄寒光闪闪的、被他视为“大号水果刀”的上品法器青钢剑。
对准了那头早已在无尽的恐惧与绝望中,彻底放弃了抵抗的独眼魔虎的脖颈。
“别怕,”他的脸上,挂着天真而又无辜的笑容,语气温柔得像是在哄骗孩子。
“不疼的,就一下。”
“噗嗤——!”
血光迸现!
青钢剑的锋利,远超魔虎的想象。即便它肉身堪比精钢,但在失去妖丹、毫无灵力护体的情况下,也脆弱得像块豆腐。
那颗狰狞的虎头,被轻而易举地斩下,滚落在地,独眼中还凝固着最后的恐惧。
“哟,质量不行啊,”陈狗剩看着一击建功的“水果刀”,撇了撇嘴,“这宠物狗不结实,一碰就散架了。质量太差,还得自己打扫卫生。”
他不再犹豫,挥舞着青钢剑,开始了他那充满了后现代主义风格的“拆迁”工作。
剥皮、拆骨、剔肉……
动作毫无章法,却又效率惊人。
一头足以让整个青云宗外门都为之震动的筑基期妖兽,就在他这近乎于羞辱的“手工课”中,被大卸八块,分门别类地收进了储物袋。
在他看来,那些坚硬的虎骨是“大型积木玩具”,那张漆黑的虎皮是“高级地毯”,至于那些蕴含着精纯妖力的血肉,则是“可以拿来做烧烤的顶级食材”。
……
与此同时,在这座“牢笼”之外,那处极其隐蔽的山坳里。
任平之的世界,崩溃了。
他眼睁睁地,通过那面水波流转的“窥天水镜”,看完了整场荒诞剧。
他看到了那个疯子是如何用一颗“糖豆”引得妖兽狂暴,又是如何用一堆“垃圾”让封印彻底崩溃。
他看到了那个疯子是如何在正面硬撼中,毫发无伤,反而让那头筑-基-期-妖-兽,瞬间呆滞。
他看到了那颗他梦寐以求、足以让他一步登天的妖丹,是如何凭空出现,又被那个疯子嫌弃地当成“玻璃弹珠”揣进口袋。
最后,他看到了那头连他看一眼都觉得心惊肉跳的恐怖妖兽,是如何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被那个疯子用一把“水果刀”,轻描淡写地……拆了。
拆了。
拆得那么随意,那么……熟练。
“不……不可能……”
任平之失神地喃喃自语,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地砸了一下,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他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希望,他那自以为是的、能将一切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智慧,在这绝对的、无法被理解的、荒诞无比的现实面前,被冲击得支离破碎!
他的道心,那颗本就因嫉妒与不甘而扭曲的瓷器,在这一刻,发出了“咔嚓”一声脆响,那道深可见骨的裂痕,彻底蔓延开来!
“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充满了无尽痛苦与绝望的嘶吼,从他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极致的绝望,催生出极致的疯狂。
任平之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那个怪物,根本不是他能抗衡的存在。
他所有的希望,都已化为泡影。
既然如此……
既然自己得不到……
那就一起毁灭吧!
任平之的眼中,最后一丝理智被滔天的怨毒所吞噬,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玉石俱焚的、病态的疯狂!
他看着水镜中那个还在哼着小曲、专心致志“打扫卫生”的身影,脸上露出了一个比恶鬼还要狰狞的笑容。
“怪物……就让我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挡住这最后一击!”
他颤抖着手,从自己最贴身的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枚通体血红、只有巴掌大小、却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不祥气息的诡异符箓!
血祭燃魂符!
这是他从一处古修洞府中偶然所得的、最恶毒、也是最强大的底牌!
一旦发动,将瞬间燃烧掉他所有的精血与神魂,发出一击堪比筑基中期修士全力一击的自杀式攻击!
这是他最后的疯狂,也是他最后的……复仇!
他不再有半分犹豫,眼中闪烁着决绝的、病态的狂热,将体内最后一丝灵力,狠狠地注入了那枚血色符箓之中!
嗡——!
血光冲天!
整片山坳都被染上了一层不祥的猩红!
任平之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乌黑的头发瞬间变得雪白,饱满的皮肤迅速失去光泽,像被抽干了水分的枯木。
他所有的生命力,都在这一刻,被那枚符箓野蛮地榨干、吞噬!
而那枚血色符箓,则光芒大盛,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血色光柱,其中隐约可见一个面目狰狞的血色鬼影在咆哮、挣扎!
一股毁天灭地的恐怖气息,瞬间锁定在了溶洞内那个还在为自己“手工课”成果而沾沾自喜的身影之上!
“怪物……给我……陪葬吧!!!”
任平之发出了他生命中最后一声、充满了无尽怨毒与不甘的嘶吼。
那道足以将筑基初期修士都瞬间轰杀至渣的血色光柱,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悍然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