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打嗝冒烟的“新病友”未,如同一个移动的、充满了后现代主义风格的烟囱。
在原地“嗝”得不亦乐乎,为这片本就荒诞的后山增添了一抹工业朋克的色彩。
陈狗剩嫌弃地离他远了些,觉得这种“新型病毒”具有高度的空气污染性,不宜近距离接触。
“得换个地方种种花草,净化一下空气。”
他嘟囔着,低头看向自己手里那包刚从“移动烟囱”身上“掉”出来的、用油纸包裹的黑乎乎的种子。
“医院发的盆栽种子?搞绿化用的?”
他将这包铁荆棘种子,自动认知为“院方为了改善病区环境,鼓励病友参与的‘开心农场’活动道具”。
他觉得这个活动很有意义,不仅能陶冶情操,还能为自己的“病房”增添一抹绿意。
揣着对“田园生活”的美好向往,他回到了自己那个位于废弃哨塔的“顶层观景病房”。
他找了个靠墙的角落,用手刨了个浅坑,将那撮黑乎乎的种子小心翼翼地撒了进去,又像模像样地盖上薄土。
“该浇水了。”他左右看了看,没找到水源。
于是,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他深吸一口气,吐了一口浓稠的口水进去。
“嗯,纯天然有机营养液。”他满意地点点头。
随即,他又想起了什么,从储物袋里翻出那包从药园学徒子身上“掉”出来的“催熟药粉”。
“再加点化肥,长得快。”
他撕开油纸包,将那包能让低阶灵植疯狂生长的催熟药粉,一股脑儿地全撒在了那个刚埋下种子的土坑里。
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手,像个完成了春耕的老农,心满意足地坐在一旁,期待着自己的“盆栽”能茁壮成长。
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
在那蕴含着他一丝混沌灵力的“有机营养液”和霸道无比的“化肥”的双重催化下,再经由系统那股无形力量的暗中扭曲与放大。
土坑里的铁荆棘种子,如同被按下了快进键的纪录片,悍然打破了植物生长的自然规律!
只见那片松软的泥土开始剧烈地鼓动,一抹抹漆黑如墨的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土而出!
它们见风就长,疯狂地向上攀爬、分叉,枝干扭曲着,如同无数条从地狱深处伸出的、挣扎的黑色手臂!
不过短短十几个呼吸的功夫,一片半人多高、密不透风的黑色荆棘丛,便已然成型!
这些荆棘通体漆黑如墨,表面泛着一层金属般的冷硬光泽。枝干上,布满了三寸多长、闪烁着幽蓝寒芒的尖刺。
更诡异的是,这些尖刺的顶端,还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陈狗剩的混沌灵气。
这使得它们不仅锋利坚韧,更带上了一种能侵扰心神、引发混乱的邪异属性。
它们比普通的铁荆棘更脆,却也更锋利,更致命。
陈狗剩看着眼前这片瞬间长成的“盆栽”,惊得目瞪口呆。
“哇哦!”他发出一声惊叹。
“这医院的种子……是转基因的吧?还带瞬间成型功能?高科技啊!”
他对自己这次的“园艺成果”非常满意。
觉得这片黑乎乎的、看起来就不好惹的“绿植”,为他这间“顶层观景病房”增添了一股别样的、哥特式的艺术气息。
“长得不错!下次评比流动红旗,我们病房有望了!”
他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钻进荆棘丛留出的狭小入口,将此地视为自己最安全的堡垒,倒头便睡。
……
夜色,再次降临。
一双淬了毒的眼睛,在百丈之外的阴影里,死死地盯着那座被黑色荆棘包裹的废弃哨塔。
是任平之。
他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脚底板,那里被铁荆棘刺出的伤口,此刻依旧奇痒难忍,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
他亲眼目睹了陈狗剩“种花”的全过程,看到了那片黑色荆棘是如何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瞬间长成。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次次冲刷着他的理智。
但那股对惊天机缘的贪婪,却如同地狱里的业火,将所有的恐惧都焚烧成了更加疯狂的燃料。
“邪门!这疯子的一切都透着邪门!”任平之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但这邪门背后,必然是天大的好处!”
他不敢再贸然靠近。
之前那次试探,已经让他吃足了苦头。
他决定改变策略。既然这疯子种出了如此诡异的“阵法”,那何不……借力打力?
一个更加阴损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型。
他悄无声息地后退,融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他要去散布消息。
他要把“疯子”陈狗剩在后山种出了一片变异的、能自主攻击的妖植,并且可能守护着什么宝贝”这个消息,用最隐秘、最夸张的方式,传遍整个杂役区。
他要让那些比他更强、更贪婪、更不怕死的蠢货,去当他的探路石,去消耗那个疯子的底牌!
他要在最混乱的时刻,坐收渔翁之利!
……
夜半三更。
一道鬼祟的身影,被任平之散布的谣言所引诱,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哨塔附近。
来人是杂役区另一个有名的恶霸,炼气四层的修为,平日里与任平之素有往来,也同样觊觎着陈狗剩的秘密。
他潜行至那片漆黑如墨的荆棘丛前,感受着其中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心中既兴奋又紧张。
他没有贸然闯入,而是从储物袋中摸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用精铁打造的傀儡老鼠。
他将一丝灵力注入其中,傀儡老鼠眼中红光一闪,“吱吱”叫了两声,便一头扎进了荆棘丛中,试图从下方穿过。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利刃入肉般的声响。
傀儡老鼠刚一进入,便被一根从地面刁钻角度刺出的荆棘精准地贯穿!
那萦绕在荆棘尖端的混沌灵气瞬间爆发,不仅搅碎了傀儡老鼠体内的微型阵法,甚至还顺着那丝灵力连接,反向冲击了一下操控者的神识!
“嗯!”
那名恶霸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一阵刺痛。
他骇然地看着那片在月光下如同鬼域般的荆棘丛,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这哪里是什么植物!
这分明是一座充满了杀机的、活着的杀戮机器!
他再也不敢有半分停留,连那只报废的傀儡老鼠都顾不上回收,转身便如丧家之犬般,头也不回地遁入了黑暗之中。
哨塔内,陈狗剩在睡梦中翻了个身,砸了咂嘴。
“嗯……今天的病房……真安静啊……”